幽瞳深渊:鬼牌(1 / 1)

刺耳的警报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张文远的太阳穴。厚重的橡木门在门外疯狂的撞击下剧烈震颤,门框簌簌落灰,每一次重击都像砸在他的心脏上。探照灯惨白的光柱穿透窗帘缝隙,将书房内奢华的陈设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影,也照亮了吕震和李威六脸上死灰般的绝望。枪栓拉动的“咔嚓”声、日语疯狂的嘶吼、狼狗低沉的咆哮,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死死困在这方寸绝地。

“文远哥!门…门撑不住了!”吕震背死死抵着门,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身体随着每一次撞击而剧烈晃动。李威六双眼赤红,手中紧握着最后两枚强磁干扰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这在汹涌的人潮和枪口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看向张文远,眼中是困兽般的疯狂和一丝茫然——雀舌钩再利,也斩不开这铁桶般的杀局!

时间被拉长,又在下一秒被压缩。张文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汗水混合着灰尘和血腥味流进眼睛,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影先生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瞳、山本狰狞的面孔、朱国禄昏迷中苍白的脸、马成志和李威六在隔间里担忧的目光……无数画面在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疯狂闪回、碰撞。

绝望如同冰冷的沥青,正一点点将他吞噬、凝固。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掌心那枚紧贴胸口的铁鹰腰牌,却传来一股冰冷的、几乎灼烧的触感!

铁鹰…影先生…山本…军部丑闻…微缩胶片…红色文件夹…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疯狂、无比大胆、却又在绝境中闪烁着唯一生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裂的惊雷,猛地劈开了张文远混乱的思绪!

没有时间权衡!没有退路可选!这是悬崖边缘最后的孤注一掷!

“威六!阿震!让开!”张文远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声音因极度的压力和决绝而扭曲!

李威六和吕震下意识地一愣,但出于对张文远深入骨髓的信任,身体已本能地向两旁一闪!

“砰——!”几乎在他们闪开的同时,书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木屑纷飞!几个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面目狰狞的日本士兵如同饿狼般扑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房内的三人!刺刀在探照灯光下闪着致命的寒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张文远动了!

他没有扑向窗户,没有试图反抗,更没有束手就擒!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非但没有躲避枪口,反而迎着那几支致命的步枪,高高举起了右手!

在他手中,紧紧攥着的,正是那枚振翅铁鹰、红宝石鹰眼幽幽闪烁的腰牌!

“山本阁下万岁!!”张文远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却异常高亢的日语呼喊!他的身体挺得笔直,脸上混合着血迹、灰尘和一种近乎癫狂的、不容置疑的“忠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刺刀几乎已经抵到了张文远的胸口,却被他这高举的腰牌和狂热的呼喊硬生生定在了原地!他们的眼神从凶狠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茫然!山本阁下的腰牌?万岁?这…这入侵者…是自己人?还是…上面派来的特使?!

后面的士兵也愣住了,枪口下意识地垂低了几分,面面相觑。警报声依旧在疯狂嘶鸣,但书房内这诡异的一幕,让汹涌的杀意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八嘎!怎么回事?!”一个威严而暴怒的声音在士兵身后响起。一个穿着深色和服、披着外套、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身材不高,但气势迫人,正是日清洋行上海支社社长——山本健太郎!他显然是被警报从睡梦中惊醒,脸上还带着一丝被惊扰的愠怒,但当他看清书房内的情形,尤其是张文远手中高举的那枚腰牌时,他眼中瞬间爆射出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触及最深禁忌的、冰寒刺骨的杀意!

“山本社长!”一个军官模样的手下急忙上前,指着张文远三人,“入侵者!他们…”

“闭嘴!”山本猛地打断他,声音低沉得可怕。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张文远手中的腰牌上,尤其是那振翅欲飞的铁鹰和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鹰眼。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恢复冰冷。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些依旧举枪对准张文远的士兵,沉声下令:“放下枪。出去。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立刻!”

“嗨!”士兵们虽然满心疑惑,但山本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们立刻收枪,带着困惑和警惕,迅速退出了书房,并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门外依旧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但书房内,暂时只剩下山本和三个“入侵者”。

警报声被隔绝了一些,书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山本一步一步走进来,脚步无声,却带着千钧重压。他走到张文远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手术刀,上下打量着张文远沾满血污的脸和破烂的黑色连体衣,最后,目光再次落在那枚腰牌上。

“你是谁?”山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审视,“谁派你来的?这腰牌…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刻意回避了腰牌本身的意义,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份证明。

张文远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刚才那场豪赌,只是争取到了一个与魔鬼对话的机会!他强迫自己迎上山本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影先生那份冰冷的平静,用日语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山本阁下。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带来了您‘丢失’的东西。”他晃了晃手中的腰牌,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山本的眼睛。

山本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杀机一闪而逝!他当然明白“丢失的东西”指的是什么!那腰牌里的微缩胶片,是他致命的命门!

“东西呢?”山本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文远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话锋一转,指向自己怀里(装着红色文件夹的位置):“还有这个。‘昭和三年南洋航线特殊货物运输记录及风险评估(绝密)’。那位‘影先生’,他想要的,只是这个的副本而已。”他刻意点出了“影先生”的名号,并强调了“副本”,暗示原件还在自己手里。

山本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影先生?!”这个名字显然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死死盯着张文远,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以及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的支那人,与那个神秘莫测的“影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东西呢?!”山本再次追问,语气更加焦躁,他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张文远。他需要确认,那要命的胶片,是否真的落入了对方手中!

张文远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缓缓抬起左手,摊开手掌。掌心汗湿,躺着的正是影先生从腰牌中取出的那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微缩胶片!在书房吊灯的光线下,它几乎看不见,却散发着比刀锋更致命的寒意!

“在这里。”张文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山本阁下,我们无意卷入您和关东军本部,或者您和那位‘影先生’之间的…事务。我们只是…被命运推到了这里的可怜虫。”他刻意放低姿态,却又点出了“关东军本部”这个更恐怖的庞然大物,暗示自己了解内情的深度。

山本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微缩胶片,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他眼中贪婪、杀意、忌惮疯狂交织!只要抢过来,毁掉它…但眼前这人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拿出来,难道…真的还有副本?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影先生”…

书房内,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山本像一头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陷入了沉默的挣扎。杀,容易,但后果难料!放?更是奇耻大辱,后患无穷!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地从别墅庭院方向传来!剧烈的震动让书房顶灯疯狂摇晃!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在别墅外围炸响!

“敌袭!敌袭!”

“保护社长!”

“在那边!抓住他!”

门外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呼喊声、枪声、爆炸声、玻璃破碎声交织在一起!显然,有人在外围对别墅发动了猛烈的袭击!

山本脸色剧变!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机会!张文远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这一定是影先生的后手!混乱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山本阁下!”张文远猛地提高声音,盖过外面的喧嚣,将山本的注意力强行拉回!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微缩胶片,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诱惑:“做个交易!放我们三个,安全离开!这片胶片,现在就归你!否则…”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山本眼底深处,“我保证!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关东军参谋部小野将军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一份清晰的副本!连同那份‘航线记录’里某些有趣的‘风险评估’一起!”

“航线记录里的风险评估”?!山本瞳孔骤缩!那份记录里,有他为了掩盖走私风险而篡改的数据,一旦被军部追究…再加上这微缩胶片里的东西…绝对是万劫不复!

张文远最后抛出的,是真正的杀手锏!他不仅用胶片威胁,更点出了山本在日清洋行本职工作中存在的致命漏洞!这表示对方掌握的情报,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致命!这已经不仅仅是交易,而是赤裸裸的、足以将他彻底碾碎的要挟!

窗外的爆炸声和枪声愈发激烈,仿佛在为这场密室中的生死谈判擂鼓助威。山本健太郎的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变幻不定,愤怒、屈辱、恐惧、算计…种种情绪如同毒液般在他眼中翻滚。他死死盯着张文远高举的手,盯着那片薄如蝉翼却重逾泰山的微缩胶片,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隐藏在无尽黑暗中的“影先生”。

时间,在爆炸的轰鸣和心脏的狂跳中,一秒秒流逝。每一秒,都决定着四个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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