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_全文免费无广告阅读 > 女生言情 > 首辅宠妻日常 > 第四章 旧梦难寻·首辅悔意生

第四章 旧梦难寻·首辅悔意生(1 / 1)

谢珩第一次发现,首辅府的书房如此空旷。

墨锭无人研磨,冷硬地躺在砚台边。他提起笔,朱砂滴落,在奏折上洇开刺目的红。

像极了她签下和离书时,眼底最后一点熄灭的光。

「查。」他声音嘶哑,像被砂砾磨过。

谢安呈上证据时,他的手在抖。

「大人,夫人离京那日……当掉了最后两支簪子,换了路费。」

案上烛火猛地一跳。

谢珩看着供词上沈玉蓉的名字,忽然想起沈知意生辰夜,那碗被他拂落的长寿面。

原来心被碾碎的滋味,是这样。

京城首辅府的书房,依旧恢弘、肃穆、纤尘不染。紫檀木的巨大书案光滑如镜,堆叠如山的奏章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博古架上陈列的珍玩玉器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切都与往日并无不同,甚至比沈知意在时,更添了几分刻意的规整。

然而,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寂,却如同无形的藤蔓,悄然缠绕着这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房间,无声地渗入每一寸空气。

谢珩端坐在宽大的紫檀圈椅里,脊背挺直如松,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一份关于江南漕运的紧急奏报上。烛火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冷峻深沉。他提笔,蘸了饱满的朱砂墨,笔尖悬在奏报上方,准备批下「速查」二字。

时间,仿佛凝滞了。

那笔尖悬停了许久,久到饱满的朱砂墨终于承受不住地心引力,凝聚成一颗沉重的血珠,「啪嗒」一声,精准地滴落在奏报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字眼旁。浓稠、刺目的红,瞬间在坚韧的宣纸上洇开一片,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狰狞的血花,又像……那日静心苑里,她签下名字时,眼底最后一点彻底熄灭的星火。

谢珩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盯着那团刺目的红,眼神却有些空茫。奏报上的字迹似乎模糊起来,扭曲成一片陌生的符号。案头那方端砚里,墨锭孤零零地躺在边缘,墨汁早已干涸凝结。往日这个时辰,总有一双素手,会适时地添入清水,执起那块温润的松烟墨,手腕轻悬,不急不缓地研磨,墨锭与砚台相触,发出均匀而令人心安的沙沙声,墨香便在这沙沙声中弥散开来,沁人心脾。

那声音,那气息,曾是他埋头案牍时唯一的背景音,寻常得如同呼吸。他从未在意,甚至有时觉得那细微的声响扰了他的思绪。

此刻,那沙沙声消失了。书房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他自己压抑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这静,不再是往日的沉静,而是一种死寂的空洞,沉沉地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只有冰冷的、属于纸张和墨锭本身的、毫无生气的味道。

他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捻过那干涸的墨锭,触手冰凉粗糙。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如同细小的蚂蚁,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神经末梢。

「来人。」声音出口,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地开启,一个穿着干净利落青衣的小厮垂首快步进来,大气不敢出:「大人有何吩咐?」

「茶。」谢珩没有抬头,只吐出简短的一个字。

「是。」小厮应得飞快,几乎是小跑着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盏描金白瓷盖碗被小心翼翼地奉到书案一角。谢珩端起茶碗,入手温烫,揭开碗盖,一股浓郁的、属于上好龙井的清香扑面而来。然而,这香气却并未带来往日的熨帖。他浅啜一口,滚烫的茶汤滑入喉咙,却只尝出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涩意的寡淡。不是她惯常泡的味道。她泡的茶,温度总是刚刚好,茶汤清亮,香气清雅悠长,带着一种润物无声的妥帖,能恰到好处地抚平他案牍劳形的焦躁。如今这茶,名贵依旧,却像是失了魂。

他放下茶碗,瓷底与坚硬的紫檀桌面相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过分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目光扫过书案一角,那里随意搭着他昨日换下的朝服。一品仙鹤补服,象征着位极人臣的尊荣。此刻,那象征威仪的袍袖上,一道不算起眼的褶皱,清晰地印入他的眼帘。

往日晨起,无论他起得多早或多晚,这套朝服总是被浆洗熨烫得笔挺如新,一丝不苟地挂在那里,连最细微的褶皱都会被抚平。穿在身上,服帖而庄重。如今……他伸出手,指尖拂过那道碍眼的褶皱,触感微凉,带着布料本身的僵硬。府里新换的仆役手脚也算麻利,却总少了那么一分恰到好处的用心。

一股莫名的滞涩感,再次堵在胸口。他烦躁地将那件朝服拂开。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窗外。

夜色深沉,庭院深深。静心苑的方向,一片死寂的黑暗。那个院子,自她走后,便如同被彻底遗忘的角落,再无人踏足。那株半枯的老槐,在夜色中伸展着狰狞的枝桠,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心口那处从她离开那日便盘踞的不适感,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反而如同藤蔓生了根,日渐顽固地缠绕上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钝痛。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在他独自面对这空旷得令人窒息的书房时,那钝痛便格外清晰。

他试图再次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奏报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笔管,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是某个他因朝务彻夜未归的清晨,拖着疲惫身躯踏入府门时,偶然瞥见静心苑窗内一闪而过的、迅速熄灭的烛火微光。当时只觉那光微弱得可笑,如今想来,那熄灭的烛光后,是否是一张同样布满疲惫、却在看到府门动静时瞬间亮起、又在看清不是他后迅速黯淡下去的脸?

是某个冬日他感染风寒,昏沉中醒来,瞥见榻边矮几上温着的、散发着淡淡药香和甜味的梨汤。当时只觉聒噪,挥手让人撤下。那被撤下梨汤时,侍立一旁的身影,是否曾有过瞬间的僵硬和黯然?

是某个深夜,他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脂粉香回来,她默默端上的醒酒汤,被他烦躁地挥开……碎裂的瓷片,溅落的汤汁,还有她蹲在地上默默收拾时,指尖被划破渗出的血珠……那抹刺目的红,此刻竟异常清晰地与方才奏报上滴落的朱砂重叠在一起!

这些被他刻意忽略、甚至视作理所当然、带着些许厌烦的琐碎片段,此刻如同被解开了封印的潮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迟来的、尖锐的刺痛感,反复鞭挞着他日益紧绷的神经。

她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竟是如此之多,如此之深!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如同空气,失去之前,从不觉得珍贵。

一股冰冷的悔意,如同毒蛇,悄然缠上心脏,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顾全大局……」他低低地重复着那日自己亲手说出的、冠冕堂皇的四个字,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空洞。疲惫?烦躁?还是……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傲慢与偏见?他那时,究竟是被什么蒙蔽了心智,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了沈玉蓉漏洞百出的构陷?才会如此决绝地,将她推开?

疑点。

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被悔恨啃噬的理智。

沈玉蓉那日的表演,太过刻意,太过急切。那张所谓的「情诗」,字迹拙劣,措辞粗鄙不堪,与沈知意那一手被帝师都称赞过的清雅字体,简直是云泥之别!那个叫福生的老家仆……一个烂赌鬼,如何能轻易避开首辅府森严的守卫,进入后宅主母的院子?沈玉蓉又是如何「恰好」在她房里发现了那张纸?

疑窦丛生,像蛛网般瞬间密布心头。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眼底的迷茫和钝痛被一种深沉的、近乎冷酷的锐利所取代。那是在朝堂上洞悉阴谋、抽丝剥茧时才有的眼神。

「谢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书房的寂静,直抵门外。

厚重的木门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无声推开。一身黑衣、面容沉肃的心腹侍卫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案前,垂首躬身:「大人。」

谢珩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奏报上那团刺目的朱砂污渍上,仿佛在研究着什么军国大事。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去查。半月前,静心苑『私通』一事。」

「沈玉蓉。」

「福生。」

「那张纸。」

「所有经手之人,接触过谁,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事无巨细。」

「给你三日。」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千斤,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谢安心头一凛,跟随谢珩多年,他太清楚这平静语调下蕴藏的雷霆之怒。大人他……终于开始正视那件事了?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沉声应道:「是!属下领命!」身影一晃,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门轴转动时细微的摩擦声。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但空气却仿佛凝滞了,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在谢珩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等待的三日,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谢珩依旧上朝、议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朝堂之上,他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令百官敬畏的首辅大人,言辞犀利,目光如炬,无人敢掠其锋芒。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副冷硬的外壳下,是怎样的焦灼与煎熬。每一次提笔批阅奏章,眼前总会闪过她签下名字时那平静得近乎绝望的眼神。每一次端起茶盏,鼻尖仿佛还能捕捉到那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清雅茶香。每一次深夜独坐,窗外那株静心苑枯槐狰狞的枝桠,便如同鬼魅般在眼前晃动。

府里的下人愈发噤若寒蝉。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大人周身的气场越来越沉,越来越冷。书房里的灯火常常彻夜不熄,偶尔传出压抑的、沉闷的踱步声,如同困兽的低吼。送进去的饭菜,往往原封不动地撤出来。一种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首辅府,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第三日深夜。

书房的烛火依旧跳跃着,将谢珩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并未在处理公务,面前摊开的是一本空白的奏折,朱笔搁在一旁,墨已干涸。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袖口冰冷的云纹。

「笃笃。」极轻的叩门声响起,如同石子投入死水。

谢珩猛地抬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那沉寂了三日的冰封之下,是汹涌澎湃、几乎要破堤而出的惊涛骇浪。

「进。」

门被推开,谢安的身影再次出现。他依旧是那身黑衣,但神色间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单膝点地,双手呈上一个厚厚的、用火漆封口的卷宗袋。

「大人,查清了。」

短短四个字,却像重锤敲在谢珩心上。他伸出手,那向来稳定如磐石、执掌生杀大权的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卷宗袋,如同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他一把抓过卷宗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扯开封口的火漆,抽出里面厚厚一沓写满蝇头小楷的供词和物证记录。

谢安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谢珩的耳膜,钉在他的心上:

「福生确系受人指使,于事发前五日,被沈府二小姐沈玉蓉的贴身丫鬟春杏,以还清赌债并另赠百两纹银为诱,命其于约定时辰潜入府中,将一枚普通玉簪送至静心苑,交予夫人,并刻意在院中逗留,引人注意。事后,福生已被属下控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那张所谓的『情诗』,乃沈玉蓉收买西街一个落魄书生所伪造。字迹刻意模仿夫人,但形似神非,破绽颇多。伪造所用纸张,经查证,系沈玉蓉上月于『宝墨斋』所购,与夫人房中所用纸张并非同一批。伪造书生亦已招供,画押在此。」

「事发当日,是沈玉蓉以探望为名,强行进入静心苑,其贴身丫鬟春杏趁夫人不备,将事先藏好的伪证塞入夫人妆匣底层。后沈玉蓉借题发挥,引大人前去『捉奸』。」

谢安的汇报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将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彻底剥开在谢珩面前。那丑陋的真相,如同腐烂发臭的脓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珩的目光死死钉在供词上沈玉蓉和春杏的名字上,那三个字仿佛化作了三条狰狞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嘲笑着他的愚蠢和自负!一股暴戾的杀意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要将手中的供词捏碎!

然而,谢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混合着冰块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将他心头翻腾的暴怒浇熄,只留下刺骨的寒冷和……灭顶的绝望。

「大人,」谢安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沉痛的迟疑,他顿了顿,才艰难地继续道,「属下……属下还查到一事。夫人……沈姑娘离京那日,曾独自一人,去了西街的『万宝典当行』……」

谢珩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眼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住谢安:「她当了什么?!」

谢安不敢看他的眼睛,垂得更低:「是……是两支赤金点翠镶珍珠的簪子。一支是海棠花形,一支是蝶恋花样式……据当铺老朝奉说,成色极好,是前朝宫里的手艺……夫人只当了……八十两银子。」八十两!那两支簪子,任何一支的价值都远超百两!她竟如此贱卖!

「那是……」谢珩的声音骤然卡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想起来了!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压箱底的嫁妆!是她曾经极其珍视、只在重要场合才会佩戴的心爱之物!她竟然……竟然当掉了它们!为了换取离开他的路费?!

「还有……」谢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呈上最后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当铺开具的、字迹模糊的当票复印件,「老朝奉说……夫人去时,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很平静。拿了银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轰——!

谢珩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那两张薄薄的当票,此刻重逾千斤,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画面:她穿着半旧的衣衫,独自一人走进那充斥着铜臭和算计的当铺。她拿出那两支承载着母亲最后念想、也象征着她过去所有荣光的簪子,平静地递给贪婪的朝奉,任由对方用低廉到侮辱的价格将它们收走。然后,她攥着那沾着铜臭的八十两银子,走出当铺,汇入京城熙攘的人流,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南下漂泊的路途……只为了彻底逃离他,逃离这座名为「首辅府」的冰冷牢笼!

原来,在他享受着权势带来的无上尊荣时,在他为了所谓的「大局」将她弃如敝履时,她已身无长物,连最后的念想都不得不舍弃,只为换取那一点点微薄的、通往自由的盘缠!

巨大的悔恨,如同最汹涌的狂潮,瞬间将他吞噬!比那日在静心苑外感受到的寒意更刺骨千万倍!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剧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碾磨!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噗——」

一口腥甜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头!他猛地侧身,一口鲜血直接喷溅在冰冷光滑的紫檀书案上!那刺目的猩红,在烛光下妖异得如同地狱之花,与他奏报上那滴朱砂遥相呼应,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

「大人!」谢安骇然失色,惊呼出声,抢步上前欲要搀扶。

谢珩却猛地抬手阻止了他。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厉。他撑着书案边缘,缓缓直起身。脸色是骇人的惨白,衬得嘴角那抹未擦净的血痕愈发刺目。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如同万载玄冰。

他看着案上那摊刺目的血,看着供词上沈玉蓉的名字,看着那张象征着她彻底决绝的当票……脑海中最后定格的,却是那个被他遗忘在角落的画面:摇曳的烛光下,一碗热气腾腾、卧着荷包蛋的长寿面。他疲惫地挥开她递上醒酒汤的手,汤汁溅落,瓷碗碎裂的脆响……

原来心被彻底碾碎的滋味,是这样。

痛不欲生,万劫不复。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找。」

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带着血的味道,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调动所有人手,商行、驿站、暗桩……不惜一切代价!」

「翻遍整个大胤!」

「掘地三尺!」

「把她给我……」

他猛地顿住,那个「找」字后面,终究没有说出那个冰冷的「回来」。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深刻的血痕,声音压抑着滔天的巨浪,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绝望:

「……把她……给我找出来!」

最新小说: 替身只想暴富?四个大佬求她回头 长夜回风 听闻从前你爱我 此一程 穿成恶雌后,她异能超强宠坏兽夫 五个兽夫嫌我胖?我撩他们死对头 皇帝老公是个啥 穿越成女侍卫 谢邀,人在综艺靠毛茸茸带飞躺赢 风舞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