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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南寻踪·初遇烟火气(1 / 1)

整个大胤的驿站暗桩都疯了。

只为寻一个被首辅亲手放走的女人。

谢珩拆开江南密报时,指尖划破封蜡,血珠沁出也浑然不觉。

「临溪镇,新开食肆,老板娘姓沈,擅药膳。」

他踹开御书房的门,将虎符拍在龙案上。

「换三个月。」

骏马踏碎官道晨霜。

当谢珩终于隔着蒸腾雾气,看见系着粗布围裙的沈知意,把一碟玲珑包子端给白衫书生时——

他尝到了满嘴的铁锈味。

原来江南的晨风,也能割喉。

京城通往江南的官道,在深秋的黎明前,被一层薄薄的、闪着寒光的白霜覆盖,如同大地覆上了一层冰冷的盐粒。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踏碎了这片脆弱的寂静,卷起冰冷的尘烟,在熹微的晨光中弥漫。

一匹通体如墨、唯有四蹄雪白的骏马风驰电掣,将官道两旁光秃秃的、如同鬼爪般伸向铅灰色天空的枝桠甩成模糊的残影。马上之人,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同色披风,风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紧绷到极致、仿佛岩石雕刻的下颌。正是当朝首辅,谢珩。

他伏低身体,几乎与马背融为一体,每一次策马扬鞭,都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疯狂。冰冷的晨风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割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刺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心脏那团灼烧般的焦灼上,那焦灼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此刻化为唯一驱策他的力量,鞭策着他不断向前,再向前!将身后巍峨如同巨兽的京城轮廓,连同御书房里那位年轻帝王惊愕又无奈的眼神,彻底抛入冰冷的尘埃!

几个时辰前,天色未明,宫门初开。

沉重的宫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惊得值守的禁卫军瞬间拔刀出鞘!寒光闪烁!待看清那裹挟着深秋寒霜、带着一身浓重煞气闯入的身影时,又慌忙将刀收回,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悸:「首辅大人!」

谢珩视若无睹,脚步不停,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翻滚的、预示风暴的乌云。他径直穿过寂静得只回荡着他沉重脚步声的宫道,步履快得带风,目标明确——御书房。

守在御书房外的内侍总管李德全,远远看见那道身影,心头便是一阵狂跳!这位爷今日的气场……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濒临爆发边缘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风暴感!他连忙堆起十二分的笑脸迎上前,声音带着谄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首辅大人,您怎么这么早……陛下他……」

话未说完,谢珩已一把推开了御书房沉重的雕花木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清晨寂静的御书房内炸开,如同惊雷!震得正伏案批阅奏折的年轻皇帝萧彻手猛地一抖!朱笔在摊开的奏折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刺目的红痕,如同鲜血淋漓的伤口。

「谢珩?!」萧彻愕然抬头,看着门口那个如同煞神降临、气息不稳、眼底布满骇人红血丝、周身裹挟着寒意的首辅,「你这是……」他放下笔,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谢珩沾满霜尘的披风下摆和那双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上。

谢珩大步流星走到龙案前,甚至没有行礼。他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御书房内烧得正旺的暖炉都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他目光死死锁住萧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萧彻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然后,在萧彻和李德全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谢珩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

不是奏章,不是密信。

而是一枚通体黝黑、形如伏虎、象征着大胤帝国最高军权、可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

「啪!」

沉重的虎符被谢珩重重地拍在光滑冰冷的龙案上!发出沉闷而惊心的巨响!震得笔架上的御笔都跳了几跳,墨汁溅出几点污痕。

「陛下。」谢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干裂和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江南漕运案,臣已理清脉络,关键人证物证、涉案官员名录及后续处置方略,尽在此处!」他另一只手将一个厚厚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卷宗袋同样拍在案上,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粗暴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臣请休沐三个月。」他盯着萧彻,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以此案所有功劳,及……此符为质!」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破釜沉舟的重量!

用剿灭盘踞江南多年、侵吞国帑无数的漕运巨贪、肃清帝国财赋命脉的不世之功,加上象征帝国兵权的虎符,只为了换取三个月的自由?!

萧彻彻底震惊了!他霍然起身,带倒了身后的紫檀圈椅,发出「哐当」一声响!他看看案上那枚沉重冰冷、象征着无上权柄的虎符,又看看眼前这位几乎要燃烧起来、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火焰的首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李德全更是吓得腿肚子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谢卿……」萧彻试图开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和帝王本能的权衡,「究竟何事,值得你……」

「臣妻在江南!」谢珩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急迫,那嘶哑的嗓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臣……必须去!立刻!马上!」那「臣妻」二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沉重和刻骨的悔意,仿佛重锤砸在萧彻心上。

萧彻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明白了。能让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向来以国事为重的首辅方寸大乱、甚至不惜押上虎符和泼天功劳的……只有那个女人了!那个被他亲手写下和离书放走的沈知意!

看着谢珩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赤红和绝望,看着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的手,萧彻心头巨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珩,脆弱,疯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孤勇。这不再是那个冷面铁腕的权臣,而是一个被悔恨和恐惧彻底击垮、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男人。

沉默,在御书房内蔓延,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只有谢珩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如同濒临力竭的困兽在喘息。

良久。

萧彻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再次落在虎符上,指尖拂过上面冰冷而熟悉的纹路,最终,将其轻轻推回到谢珩面前。

「虎符,国之重器,朕替你保管,于礼不合。」萧彻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和妥协,「漕运案,你居功至伟,肃清积弊,功在社稷,朕心甚慰。三月休沐,准了。」

他顿了顿,看着谢珩骤然亮起、如同绝境中窥见一丝天光的眼神,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但,朝中若有十万火急、动摇国本之事,八百里加急,你必须回应。」

「谢陛下!」谢珩几乎是立刻躬身行礼,动作快得带风,那嘶哑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解脱,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看也没看那枚被推回的虎符,一把抓起案上的卷宗袋,转身就走,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带起一阵冰冷的旋风。

「谢卿!」萧彻在他身后唤道。

谢珩脚步顿在门口,高大的背影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萧彻张了张嘴,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复杂的情绪,「……把人带回来。」

谢珩没有回头,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他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那句未尽的嘱托,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

李德全看着皇帝复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陛下,首辅大人他……」

萧彻缓缓坐回龙椅,目光落在谢珩拍下虎符时在龙案上留下的浅浅印记,苦笑着摇摇头:「情之一字,竟能蚀骨焚心至此……连谢珩,亦不能免。」他拿起朱笔,却久久未能落下,眼前似乎还晃动着谢珩那双赤红绝望的眼眸,以及那不顾一切拍下虎符的身影。

……

千里之外,江南道,临溪镇。

与京城深秋的肃杀萧索截然不同,临溪镇的秋日,被温软的流水和朦胧的烟雨浸润着,别有一番慵懒的生机。

一条清澈的小河如碧绿的绸带蜿蜒穿过小镇,水波不兴,倒映着两岸白墙黛瓦的人家和岸边垂下的、依旧带着几分绿意的柳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昨夜的细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泥土的清新,还有各家各户飘出的、勾人馋虫的早点香气——蒸糕的甜糯,米粥的稠香,炸油条的焦脆,混合着岸边迟开桂花的清甜,交织成独属于水乡的、令人心安的烟火气息。

「吱呀——」

一声轻响,临河一栋带着小小院落的旧屋门被推开。沈知意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木桶,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一条还在微微摆尾的活鱼。

她换下了离京时那身半旧的夹袄,穿着一身更符合水乡气息的靛蓝色细布衣裙,虽然依旧简朴,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腰间系着一条素色围裙。乌黑的长发不再梳着繁复的京中发髻,只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鬓边,被晨间微凉的风轻轻拂动。脸上未施脂粉,肌肤却透出一种水乡滋养后的莹润光泽,眉眼间的郁色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而平和的宁静,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历经风霜后重获新生的安然。

她走到河边,蹲下身,就着清澈冰凉的河水开始清洗蔬菜。冰凉的河水浸过手指,带来一丝清爽的微颤。她动作麻利,神情专注。洗好的青菜碧绿青翠,滴着水珠。活鱼在她熟练的刮鳞、去内脏的处理下,很快变得干净。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洒下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也照亮了她眼底那份来之不易的、属于新生活的踏实与满足。这里没有首辅府令人窒息的规矩,没有需要时刻警惕的明枪暗箭,没有那些华丽却冰冷的摆设和永远等不到回应的空寂房间。有的只是这温润的空气,潺潺的水声,街坊邻居温和的招呼声,还有……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一粥一饭的安稳。

「沈娘子,这么早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阿婆从旁边走过,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她桶里那条鲜活的鱼上,「哟,这鱼真精神!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沈知意抬头,脸上绽开一个温婉的笑容,如同初绽的玉兰,带着水乡特有的柔润和发自内心的轻松:「张阿婆早!想着今儿个铺子里试试新熬的鱼片粥,提提鲜味。」

「哎哟,那敢情好!老婆子我待会儿可得去尝尝鲜!」张阿婆笑呵呵地走了。

沈知意拎起洗好的东西,直起身。晨风带着水汽拂过面颊,微凉,却无比清爽。她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食物香气、水汽和自由味道的空气充盈肺腑,仿佛也洗去了最后一丝从京城带来的阴霾。她转身,步伐轻快地走向那个挂着崭新「知味轩」木牌的小铺面。那木牌在晨光下,闪烁着新生的光泽。

铺子里,青黛已经早早起来生好了灶火,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门前的石板地。看到沈知意回来,她立刻放下扫帚,小跑着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木桶,圆圆的脸上满是朝气和笑意:「夫人回来啦!呀,这鱼真精神!交给我吧,保证片得薄薄的,透亮!」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灶膛里的火重新旺起来,舔舐着锅底,发出欢快的「噼啪」声。蒸笼里很快冒出腾腾的白气,带着面食的暖香。小小的「知味轩」,在这水乡的晨光里,逐渐苏醒,充满了忙碌而踏实的生气。

……

与此同时,官道上那匹墨玉骐骥的速度,已接近极限。马口喷吐着浓重的白气,汗珠如同滚烫的油,浸湿了玄色的鬃毛,在晨光下闪着微光。谢珩紧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森森白色,掌心被粗糙的缰绳磨破了皮,渗出血丝,混着汗水黏腻一片,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口那团名为「悔恨」和「恐惧」的火焰在疯狂燃烧,支撑着他早已透支的体力,也灼烧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临溪镇……知味轩……沈娘子……擅药膳……

每一个字眼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敢去想,这迟来的追寻是否还有意义,是否等待他的只是更深的绝望。他只知道,他必须见到她!立刻!马上!多等一刻,都是对他灵魂最残酷的凌迟!

……

临溪镇,辰时末。

「知味轩」迎来了早市的尾声,店堂里依旧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悠闲地喝着粥,聊着天。蒸笼里最后几屉小笼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白气袅袅。

沈知意解下围裙,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忙碌后的红晕,眼神明亮。她端着一碟刚出笼、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玲珑翡翠包」——碧绿的面皮,半透明的,隐约可见里面粉色的虾仁马蹄馅料,精致得如同玉雕,轻轻放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

桌边坐着的,正是那位常来的年轻书生林墨。他今日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更显得斯文清隽。他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卷,手边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鸡丝粥。

「林公子,尝尝这个,新琢磨的。」沈知意声音温婉,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和分享的愉悦,「用菠菜汁和的面,里头是虾仁马蹄馅儿,清甜爽口,看合不合你口味。」她微微倾身,将碟子推到林墨面前。

林墨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目光撞上沈知意含笑的眼睛,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放下书卷,双手接过那碟精致的点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赞叹:「多谢沈娘子!这……这包子做得太精巧了,简直像艺术品!娘子好巧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拈起一个,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着那半透明的碧绿面皮和隐约的粉色馅料,仿佛舍不得下口,「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心生欢喜。」

沈知意被他直白又真诚的夸赞逗得莞尔一笑,眼波流转,带着一种被认可的满足感。阳光透过窗棂,恰好落在她含笑的侧脸上,那笑容纯粹、干净,带着一种自食其力、掌控生活的从容与满足,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就在她红唇微启,准备回应林墨时——

「咴律律——!!!」

一声凄厉到变调、充满了痛苦和力竭的马嘶,如同濒死的哀鸣,骤然撕裂了临溪镇宁静的晨光!紧接着是沉重的、肉体撞击硬物的闷响,以及人群惊恐的尖叫!

一道裹挟着凛冽寒风、浓重血腥气和尘土气息的身影,如同失控的陨石,重重地撞开「知味轩」半掩的店门,踉跄着、几乎是翻滚着冲了进来!

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店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食客们惊愕地、带着恐惧望向门口,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谢珩!

他一手死死捂着胸口,指缝间有刺目的猩红不断渗出,瞬间浸透了玄色的衣襟,在胸前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色!另一只手狼狈地扶着被撞歪的门框,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干裂得翻起白皮,布满蛛网状红血丝的双眸如同燃烧的炭火,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濒临极限的疲惫,瞬间穿透小小的店堂,死死地、牢牢地钉在窗边那个靛蓝色的身影上!

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死寂的店堂里清晰可闻。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终于……终于站在了这里!跨越了千山万水,踏碎了无数晨霜,只为……再看她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窗边明媚的晨光里,她脸上那温婉的、尚未散去的、如同暖阳融雪般的笑意。

看到了她将一碟精致如同艺术品的点心,轻柔地放在那个白衫书生的面前。

看到了那书生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和赞叹。

看到了她因那书生的夸赞而露出的、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莞尔一笑……

那画面,如此温馨,如此安宁,如此……刺眼!

如同一把烧红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早已千疮百孔、被悔恨和思念反复蹂躏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残忍地搅动!

「噗——!」

一口压抑了许久的、滚烫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谢珩口中喷涌而出!

刺目的猩红,如同绝望的泼墨,点点溅落在「知味轩」干净古朴的青石板地面上,也溅落在他沾满尘土和霜花的玄色衣摆上,如同盛开的、凄厉的地狱之花。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在弥漫着食物暖香的店堂里扩散开来,盖过了蒸腾的包子香气。

店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浑身浴血、如同地狱修罗般闯入的男人惊呆了,凝固在原地。

沈知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纸还要苍白。她手中还拿着擦汗的布巾,此刻却如同千斤重,手指冰冷僵硬,无法动弹分毫。她看着门口那个摇摇欲坠、胸口染血、目光却如同濒死野兽般死死锁住她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墨手中的碧绿包子「啪嗒」一声掉回碟子里,他惊骇地看着门口浴血的男人,又看看沈知意瞬间惨白如雪、写满震惊与恐惧的脸,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深切的担忧。

青黛从后厨冲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啊——!」

谢珩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口的伤(或许是长途奔袭的内伤,或许是心碎引发的呕血),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灭顶的绝望来得汹涌澎湃。他死死地盯着沈知意,那眼神里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刻骨的悔恨、滔天的醋意,还有……一种近乎卑微的、害怕再次失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呼唤她的名字,想解释什么,想祈求什么。然而,喉咙里只有浓重的血腥味不断上涌,堵住了所有声音,只发出嗬嗬的、破碎的气音。

江南温软的晨风,带着水汽和桂花的甜香,从被撞开的店门吹进来,拂过沈知意鬓边的碎发,也拂过谢珩染血的衣襟和苍白如死的脸。

这风,本该是温柔的。

可此刻吸入谢珩的肺腑,却如同无数片最锋利的冰刃,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狠狠刮过他的喉管,带来一种窒息般的、被凌迟的剧痛。

原来江南的晨风,也能割喉。

割开的,是他早已破碎不堪、徒留绝望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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