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奔县教育局(1 / 1)

月光被云层吞得只剩个毛边,苏梅的布鞋陷进泥里时发出“咕吱“声。手电筒光圈扫过路边的狗尾巴草,惊起几只萤火虫,绿莹莹的光点像前世病房里闪烁的监护仪。她突然停住,光束定在泥坑里反光的物体上——白底蓝边的塑料纽扣,第三颗的位置还挂着半截线头。

供销社特供的衬衫纽扣。苏梅鞋尖碾上去,听见塑料壳裂开的脆响。前世这件衬衫的线头刮破过她唯一一条好围裙,陈志强却说是她洗衣太用力。纽扣滚进臭水沟时,远处传来生产队守夜人的梆子声,三长两短,和前世李红梅偷情时的暗号一模一样。

县教育局的铁门关着,但值班室亮着灯。苏梅蹲在冬青丛后,看见值班员正用供销社包装绳捆扎成条的香烟。他袖口沾着酱色茶渍,搪瓷缸里浮着的茶梗随抖腿频率打转。档案室钥匙就挂在墙上,旁边日历显示1990年8月12日——前世这天,陈志强二姐“恰好“去县里参加教师培训。

“谁?“值班员突然抬头,油光满面的脸在灯泡下泛着橘皮似的毛孔。苏梅直接推门进去,煤油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铁皮档案柜的棱角在阴影里像刀刃。

“取档案。“她把录取通知书拍在桌上,钢印在灯光下红得刺眼。值班员喉结动了动,搪瓷缸里茶梗突然沉底。

“系统故障,明天......“

“去年腊月二十八。“苏梅打断他,指甲在桌面的香烟条上点了点,“茅台瓶口的红绸带,和你现在捆烟的绳子一个花色。“

值班员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水泥地发出刺耳声响。他裤袋里露出半截汇款单,金额栏的“300“后面还跟着个没写全的“0“。

“你二姐没教你怎么藏赃款?“苏梅突然笑了,指尖划过档案柜边缘,“供销社仓库东数第三排货架,化肥袋后面......“

铁柜门被撞得哐当响。值班员扑向电话机时,苏梅已经抽出标着“1990届“的档案盒。牛皮纸袋封口处贴着复核条,钢笔字迹还没干透——“录取资格待核“六个字力透纸背,落款是李红梅父亲的工作证编号。

指甲劈裂在撕开封口的瞬间。苏梅舔到掌心血珠时,看见档案袋里夹着的《华尔街日报》剪报——某投行亚洲区总裁的专访照片上,钢笔圈出了他腕表的品牌。前世她在电视里见过这款表,陈志强说那是“资本家吸血的证据“。

值班员扑来时带翻了墨水瓶,蓝黑墨水在复核条上洇出个完美的圆。苏梅抓起公章按上去,印泥像凝固的血迹,正好盖住“待核“二字。窗外传来自行车急刹声,陈志强二姐的尖叫刺破夜空:“我的档案袋!“

苏梅把剪报塞进内衣夹层,钢印擦过肋骨的感觉让她想起前世化疗埋管。值班员正疯狂拨号,电话线缠住了他手腕上的供销社员工表——表盘背面刻着“奖给先进工作者“,和剪报里那块腕表是同款机芯。

档案室后窗的插销早已锈死。苏梅抡起铁皮档案盒砸向玻璃时,听见陈志强二姐的高跟鞋卡进了排水沟。碎玻璃像冰雹般砸在晒场上,月光突然亮得晃眼,照见远处手扶拖拉机突突冒的黑烟——开车的是张婶儿子,车斗里堆着明天要卖的西瓜。

“抓住她!“值班员的咆哮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苏梅跃窗时带倒了档案架,纸质雪崩中,她看见自己前世在灶台前佝偻的剪影,正被1990年的晨光撕得粉碎。

\[未完待续\]拖拉机突突的黑烟在晨雾中拖出蛇形轨迹,苏梅踩着碎玻璃渣跃进车斗时,两个西瓜顺着斜坡滚落。张婶儿子回头瞪圆的眼珠里,映出她旗袍开衩处渗血的刮痕——那是前世陈志强最厌恶的款式,说像旧上海滩的交际花。

“去火车站!“她甩出三张粮票,油墨味混着档案袋的霉味冲进鼻腔。车斗颠簸中摸到个生瓜,指甲掐进青皮时爆出的汁水凉得像前世化疗时的输液管。远处教育局大院里,陈志强二姐正用高跟鞋跟踹值班室的门,公文包甩出的钢笔在空中划出蓝线——和档案袋复核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铁轨震动从脚底传来时,苏梅正用西瓜汁涂改介绍信日期。售票窗口排队的知青们抱着铝饭盒,蒸腾的热气里浮着酸菜味。她突然按住胸口,华尔街日报的剪报隔着衣料发烫——前世这趟火车开走半小时后,李红梅父亲会带着公社书记来查“盗窃案“。

“要快车票。“钢印按在介绍信上的闷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售票员。对方狐疑地瞄着她沾泥的布鞋,玻璃反光里,苏梅看见自己嘴角沾着西瓜籽,像颗突兀的黑痣。

“介绍信单位是县教育局?“售票员蘸口水翻票本时,喇叭突然播报列车晚点通知。苏梅攥紧的拳头里,指甲缝还嵌着档案袋的牛皮纸纤维。前世今天,这趟晚点的火车让她错过了师范院校的补录面试。

候车室长椅上的油垢蹭在旗袍上,形成诡异的斑纹。斜对角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第三次看表,表链反光在墙面投下蛛网状阴影。苏梅用余光数他脚边人造革包的磨损程度——供销社年终奖品的特有折痕,和李红梅父亲去年拎回来的一模一样。

“姑娘。“男人突然挨着她坐下,烟味里混着薄荷糖的刺鼻清凉,“教育局老刘托我捎个文件。“他摊开的掌心躺着颗大白兔奶糖,糖纸折痕与前世李红梅婚礼上的喜糖分毫不差。

苏梅抓起行李包冲向检票口,背后传来塑料糖纸的脆响。检票员剪票的瞬间,月台尽头闪过藏蓝色中山装——李父习惯性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公社配枪的牛皮套。火车鸣笛淹没了他的吼叫,蒸汽喷涌中,华尔街剪报上总裁的腕表突然开始走动,秒针划过她前世被化疗针头扎烂的静脉。

硬座车厢连接处的煤灰扑在脸上,苏梅在车窗倒影里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对面穿军装的青年正用铅笔刀削苹果,果皮垂落的弧度让她想起前世病床上吊瓶的滴管。青年突然抬头:“同志,你钢笔水蹭袖口了。“他指间转着的铅笔刀闪过寒光——刀柄刻着“县机械厂1978年先进生产标兵“。

车轮碾过道岔的震动中,苏梅摸到剪报背面的铅笔字:港城金钟道88号。前世这行字在她死后才出现在电视新闻里,作为跨国并购案的签约地点。军装青年递来的苹果突然裂开,果肉氧化泛黄的瞬间,车厢广播响起刺耳的电流杂音:“请乘客协助调查一名盗窃教育局档案的在逃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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