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我往矣(1 / 1)

《红绿》/《心等你我红与绿》全书

结尾语或后记后序:

开始了了,结局草草,可能我和你,也许我们,也是那样了了草草。(或:吾,与君,将将至,至至将,昼月夜阳,无泪无言,任谁说!)

了了草草也就罢了,一生我和你,我们。

二O二四年大后半时期想出

二O二五年六月十日开写

至六月二十八日决定重写

序言

红花绿叶,绿肥红瘦。

走到最后,看不清楚是谁肥谁瘦?

看清与否,都不能掩盖我们一起来过走过的事实!

红色和绿色,见过的,都知道是同一种味道——世俗!

洞房花烛夜的红嫁衣,亦或是从民政局拿来的结婚证。

那顶帽子,亦或是从民政局拿来的离婚证。

可笑可笑!

可贺可贺!

慢慢品,慢慢来,不着急,都还年轻,离死亡还远着呢……

正文

这故事要从何说起,从几年前说起……

现在是二O二五年,也过去一大半了,写完这故事,又要耗上一段时间,不过一切值得,就像人间来过。

不幸的事情,涌进脑海。

可能首先的第一件就是两位好友的离去——宇风和碗晴在这场灾难一起走向了天堂,年仅三十岁,在滑县,一座北方的无名小城,留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妹妹,几个好友,一辆车,一套房子,一家店铺,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回忆……

还是在二O一六年,两人都二十六岁,确切来说,都是刚二十六岁不久。

夏末秋初,正午刚过去不到一刻。

在南方的一座超级大都市里面一座中端小区的某一套房子里面。

能见光的地方都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看不到光。

房子里面,凌乱,像是遭到了偷盗抢劫。

空气里面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好像是麻辣味的。

没有开灯,更显阴沉。是个人看到这样不免都会心生忧郁,心由境生,不是境由心生。

这是两人相识的第八年,分别的第一年。在一起有七年,不在一起也有一年的。

碗晴自己一人在房子里面。穿着睡衣,踩着拖鞋,面容憔悴,微醺醺的黑眼圈,长发披散。

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钟表,已是十二点十五分。

碗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胳膊支在大腿上,托着脸庞,两眼迷糊不定看向地面,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甚是悲伤。

就这样任凭时间流逝。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上定的闹钟响了,是十二点半。

碗晴惊的一吓,慌忙伸手关了身前茶几上面手机的闹钟。

手机随意丢在沙发上。起身,有气无力的去了浴室,不忍直视镜中自己的脸,因为这还算是脸吗?!青的青,紫的紫,肿的肿,痛的痛,疼的疼。虽然已经抹了好几回药了,但是毕竟不过两天,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这起码要一百天才能恢至原貌。

原貌?

可能吗!

即便是脸恢复了原貌,心呢?!

不想那么多了,碗晴心里面自我抚慰着,如此这样说。

还是先干正事吧,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挽回那段感情,挽回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现在非常需要他,需要有人陪,没有人,只有他现在可能能够陪自己走过这段阴霾。

碗晴小心翼翼地洗了洗,因为身上还有些许伤痕,新的,还未愈合。

洗尽铅华,是否能更好的脱胎换骨涅槃凤凰。

这模样和现实能否……?

碗晴在洗澡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自己,还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既然有了这念头,那便做。换句话说,是犹豫败北。这句话还是宇风教她的,在大学时候。

碗晴洗完后来到依旧凌乱的卧室,打开衣柜,挑出来那件蓝白色碎花裙,换上。

光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来到鞋架前,蹲下,挑了一双平板鞋,提着,来到卧室,换上。

紧接着,又挑了几件衣服,有心无心的胡乱一叠,眼里充满害怕迷茫,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和心爱的人拥抱,很紧很紧,不想要放开,不想要放他走,这样很有安全感。

匆匆来到客厅,将衣服放在早已备好并且打开的黑色行李箱里,随后,走到鞋架边,随意拿了几双鞋子,鞋底对着,没有规矩的放进行李箱,压在衣服上。

然后,碗晴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有顺序的打开瓶瓶罐罐开始有顺序的走流程,涂涂抹抹,妆妆化化。尽全力掩盖白皙脸庞背景下的青青紫紫,那些战火硝烟,或者说是羞辱。

眼泪在化妆的时候也是会流的,在干燥的嘴唇上,在轻轻细细品味,是咸的,也是苦的。

之后,把化妆品和药放进行李箱。

时间也差不多了,忙活了阵子,已经是两点了。

碗晴戴上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头发也干了,系上,挎上包,拉着箱子,开门,踩着出入平安的红色地毯,转身,按了电梯按钮,电梯正从一楼往十一楼上来。

这次,碗晴要去找宇风,没有提前给他打招呼,因为之前的种种缘故。不过,好在宇风现在仍是单身,没有结婚,住在郊区,仍是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不过不是从前的那一家,在和碗晴闹掰离婚后换了一家。

碗晴在第二次被家暴后决定不再沉默,因为这一次她被打的很惨,身无完肤,脸上,后背,腿上……

碗晴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她翻遍了联系人里面的所有能够寻求帮助的,可结果,她们以各种理由推辞了,有的说自己的男朋友在家里面,有的说正在外面旅游家的门开不开,有的说合租室友不同意……凡此种种。不过,碗晴还有唯一的一位亲人,她的姑姑。可惜,碗晴的姑姑现在瘫痪大半,生活不能自理,还好,头脑是清醒的,还能说些话。

这一切,碗晴都没有告诉她的姑姑,是怕她担心。

姑姑现在是由她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照顾。三个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所以是轮流照顾。

在碗晴高三那年,她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身亡,留下来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是给碗晴的遗产,还有银行卡里面的几万块钱,是碗晴的学习生活费用,由碗晴姑姑保管。那时,碗晴姑姑家里面只有姑姑一人,因为儿女早已在外面发展,不在家。

姑姑的爱人两年前去世了,因为一场意外。这样一来,碗晴和姑姑住在一起,两人相互照应,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年多,直到碗晴上了大学。

人在受到威胁时,极易想要有依靠,哪怕是只在另一个怀里呆几秒钟。

转眼回到现实,电梯前,碗晴煎熬等待。终于,上了电梯。只觉一股又一股凉意从裙底往上钻。电梯里面,有人造光源的无力冰冷,有电梯侧壁的金属寒意,厢壁锃亮反光,映出碗晴的身姿模样。

不知道在电梯落下的这几秒钟内碗晴在想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仍是充满紧张胆怯与害怕,像受伤的小狗,泪眼汪汪,没有眼泪了。

叮当,叮当。电梯门开了,外面世界的光线像打了鸡血一样使劲往电梯里面钻,只要找到一丝缝,不管多么微小,都要拼尽全力一搏,像是投胎,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就像是现在的碗晴,她顽强的抵挡了来自自己内心对自己这种做法的嘲讽,抵挡了来自人渣的无情暴力,抵挡了来自过去的歉意。不顾一切,当然也不顾宇风是怎么看自己的,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宇风,然后提出复合。

这样说来,似乎很简单。

外面世界的光依旧刺眼,碗晴下意识抬起拎包的右手挡光。

碗晴走在充满阳光的这段通往外面世界的路途,很短,只有七八米。

到了单元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左看右看,只是低头看路,右拐直行,然后再左拐直行就到了小区门口。

在走的路上,一对小情侣依偎着从碗晴身边经过,一位老奶奶牵着孙子的小手从身边经过,孙子手里面拿着冰淇淋,跟着奶奶快速走着,一边依依不舍的舔着一口又一口冰淇淋,不想要吃完,奶奶边走着边操着耐烦的慈祥语气,低头对着孙子说,问,好吃不好吃。孙子抬头,嘴边点缀着冰淇淋,张大嘴巴回答,好吃,好吃。那一个吃字硬是让他说成了七字。

不管是这些,还是脚下的花花草草,碗晴都没看见,都没听到,都没感觉到,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心里面只装着一件事。

大马路上车辆人群来往熙攘。

碗晴走到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牌前,两眼梦糊糊的,眼球没有聚焦,没有光的目光投向远方,没有精神,看公交车的身影,等公交车。

不知道等了多久。

公交车到了,上去,付了款。此时,车上面只有五个人,碗晴,司机,另外三人年龄不一,都低头在玩手机,似乎城市很冷漠,尤其是身边没有亲人的时候。

碗晴走到最后一排,坐在最左侧一角。行李箱放在腿边,包呢,双手护着,放在大腿上。车开了,通往郊区。

路程远,时间长。

碗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像河流一样流着,一个都不能停下来给她一个拥抱。

碗晴头靠着窗,慢慢闭上眼,睡了。

这位司机的车技可能非常娴熟,没有将碗晴从睡梦中惊醒。

公交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牌,上来了人,又下去了人,上上下下几个,下下上上又几个,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有自己这次乘坐这辆公交车的原因。

没有熟人,都不语着,都是不语者。

公交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时间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人也是。

没有人关心碗晴这一路上做了什么梦,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梦算不算梦,如果算是一场梦,那它是好梦还是坏梦,亦或是中立的,也是模棱两可的。

当公交车停靠在最后一个站牌时,天色渐晚,是傍晚。

公交车司机喊着,姑娘,下车了,到站了。

见碗晴没有动静,于是准备再次喊一声。这时,碗晴从梦中惊醒,那第一声喊叫似乎是颗子弹,要飞一会儿才能命中目标。

碗晴赶忙站起,司机喊到了一半从后视镜里看碗晴起来了,便立马刹住了车,只喊了一句姑娘。

碗晴拉着行李箱,拎着包,看着四周,公交车上面早没了人,不好意思的匆匆下了车。

下车后,右手拎包,左手拉着行李箱。照着刘小天给的地址,向前走二点多里地。

傍晚,背景是铺满晚霞的天空,不见太阳的踪迹。倒是月牙渐渐现身,露出西子的真面目。

碗晴走到了这片郊区的公寓群。

碗晴向宇风的好友刘小天打听到宇风现在住在这里。位置偏远,房租便宜能够支付的起。虽然离中心城区远,但是早上起的早点那就不会迟到,除非遇上大堵车什么的。

其实,这性质就和睡城差不多,主打一个便宜,并且交通条件也在一年年的改善,虽然在那时还没有半小时城市圈的概念,但是,这时代是一年一个样,变化的很快,就像戏剧里的变脸,稍不留意,唰得一声就飞过去了,想要赶上,难如登天,等下辈子吧。

在碗晴被第二次家暴的第一天,报了警,那个畜牲被警察带走了,在里面要关上十天,两人离了婚,碗晴分到了一些财产,她都换成了钱,共计十五万元。

碗晴脑中立马想到了此地不宜久留,但是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地址那畜牲是知道的,回去住可能会不安全,因为那畜牲还有九天就要被放出来了。碗晴现在要找一个安全的临时住所和能够保护自己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其实,碗晴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宇风,而是她的姑姑,可是,情况都这样了,肯定不能再去麻烦姑姑,于是,找好朋友,结果都知道了。

就在这时,宇风的名字飞进碗晴脑海,对,就去找宇风,可是,万一……

碗晴联系了曾经自己和宇风共同的朋友刘小天(刘小天曾经帮忙撮合两人在一起,可以说是两人的月老),在刘小天的透露下,碗晴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在第一天的夜里,碗晴辗转不能寐。因为,在思考是否要去找宇风,找他复合。

这种事情,听起来非常脑残,实际上,是真的脑残。

在那整夜里,碗晴想的是宇风现在还喜欢着她,并且,在两人真正分开时,宇风还讲他的住址塞给了她,虽然她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分开不是意外,相见也不是意外。

蓄谋已久四字不好听。蓄谋已久是多久,多久算蓄谋已久。一见钟情是一眼时间。

碗晴抑制住内心的杂陈五谷,进去了。

碗晴照着刘小天给的地址,找到了G栋二单元,接着,是最后一步,只需要走到一楼的门口按下门铃。刘小天说宇风住在一楼。

碗晴把行李箱放在了台阶之下,把包放在了行李箱上。自己一人走上台阶,看着年代久远的公寓建筑,外面的墙皮掉了色,柱子上面有小孩子乱画的画。

不过还算是干净。

碗晴站在门口,犹豫,还是犹豫,犹豫不决,还是犹豫不决。

按下门铃后有很多种可能。

没有人?

有人但是不开门?

开门了但是不是宇风?

开门了但是迎来了嘲讽和冷眼?

开门了是宇风?

碗晴站在门前,静止了五六分钟,像是面壁思过,可她有什么过,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感情,男女感情。

夏末秋初的晚风从碗晴腿边吹过,微微荡起裙摆。

最后,碗晴抬头,直视门铃,目光坚决,终是按了下去。

叮铃铃,叮铃铃。门铃声把碗晴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碗晴在门铃响的那几秒里,想的是,还有机会,要不要现在就逃,称宇风还没有开门,称宇风还不知道按门铃的人是谁,这是仅剩的唯一机会了,要么保全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要么直面这种尴尬境遇……

碗晴在退了两三步后站住了,决定了,豁出去了。不知怎的,碗晴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可能这就是当年宇风追碗晴时候的那种感受吧——豁出去了。

来了,来了,从门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宇风。

碗晴的脸更加滚烫了,还好有口罩挡着。

吱呀咔咔,门开了。

在门开的那瞬间,是从一道缝开始。宇风满腔欢喜愉悦说,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八点你才到嘛,现在才六点……

没等宇风说完,门完全打开了,映入宇风眼帘的,是比他低一头的身高,黑色墨镜,黑色口罩,蓝白色碎花裙,平板鞋,这身打扮,刹那间对号入座——是碗晴!

碗晴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直直狠狠准准的劈在宇风的心头,此时此刻此刹那,是炽热,是冰寒,是绞痛,是苦绵……

宇风毫不犹豫看了碗晴的眼,紫晶葡萄一样,双眼皮。只是一眼,也就一秒钟,宇风看出来碗晴的不对劲,眼光添加黯淡,眼色酌饮沧桑。

看来是有什么事。

宇风对碗晴的不告而到感动意外,但不是甚是意外,因为昨天刘小天告诉宇风,碗晴向他打听他的情况了。宇风心里惊讶了一下,后又转危为安。

宇风在得知碗晴打听他时,身上也是燥热一阵。随后是发冷汗。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有一根银针探出来头,也好像是每一个毛孔都被一根冰针刺进,就是这种感觉。

当碗晴开口想要打招呼时,宇风溜的一下子往回钻,咔啪一声门关上了。

碗晴看见宇风时心里倍感希望,可宇风关门这一举动并没有降低她的期望值,因为她在心里面早已排练过,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形,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尽管这样,那些只是心理安慰罢了,只是碗晴自我宽慰,对一个人来说,面对如此窘境,怎么可能不会失望。

一扇门,里面是宇风,外面是碗晴。背景是傍晚,夏末秋初,晚霞吞噬天空,微风凉意,郊区的小区。

好像童话。

碗晴再次鼓起勇气,走进,再走近,拍门,说,宇风,开门,我是碗晴,宇风,宇风……。碗晴说的时候,越说腔调越发变得凄沉忧郁。

里面的宇风,后背紧紧靠着门,双手手心完全狠狠挤着门,被压在后背下。

宇风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己没有想到碗晴真的回来,而且是在今天,在询问后不就,立马来找他。宇风心里想,碗晴这次来肯定是遇上什么急事了,可她能有什么急事呢,她现在不是过的还挺好吗,起码要比他过得好……

在宇风深度思考想这问题时,一通电话打来了,宇风赶忙掏出来口袋里面的手机,一看,是刘小天,正好可以将此事告与他,顺便让他帮忙拿个注意。

外面的碗晴,看宇风还不开门,但是心里还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于是心生丝毫灰落,转身,走到台阶下,坐在了台阶上,她现在也不顾台阶上有没有灰尘,直接坐了下去……

里面,宇风正小声和刘小天打电话。

宇风问,刘小天,她来了,怎么办?

刘小天一听这,他在那边异常激动,就像是位优秀的吃瓜群众,抑制不住那种吃瓜群众特有的寻根问底打探消息的优秀品质,开心愉悦,然后故意问道,什么?她是谁呀??

宇风听刘小天说这话,立马不太高兴了,一本正经说,什么什么呀,快告诉我怎么办,别装了,是碗晴,她来找我了,现在就在门外,都是你,要不是你……

好好好,好兄弟,让我给你想个办法,要不……?你……,刘小天故意延长着声音,挑逗宇风的兴趣说。

快说!宇风着急说。

刘小天听宇风的语气是生气了,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干净利索说,要不你就先让她进去呗,毕竟来者都是客,去吧,开门让她先进去,有什么事再慢慢聊。

宇风想都没想,说,好。

随后,宇风打开了门,只见坐在台阶上的碗晴惊慌的一回头,然后迅速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宇风,像受伤,也像柔弱。

宇风低头看向碗晴,有意无意的说,进来吧。

碗晴连忙点点头,然后轻生嗯嗯了两声。

宇风看碗晴身后的行李箱,便飞步向前,帮碗晴把行李箱拉进屋里面。

碗晴提着包,跟在宇风后面。

当宇风进门后,回头一看,碗晴怔在门口。

宇风冷冷说,快进来吧。

碗晴听到这话,立马进去了。

当碗晴进去时,首先看到的是墙边枯萎的花和干枯快死的仙人球。

没有鞋架,没有换鞋子的地方,碗晴知道宇风是不讲究这些的。

宇风不回头边走边说,不用换鞋,直接走就行了。

碗晴跟个乖巧兔子一样在后面跟着,点点头,再小声嗯嗯两声。

宇风说,现在沙发上坐会儿吧。

碗晴仍是那模样。

只见宇风把行李箱放在了立柜式空调旁边,然后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来一瓶水,转身走到碗晴身前,递给她,随后,回到不远处的厨房继续做饭。

宇风在厨房里问,吃饭了没。

碗晴听到,说吃过了。

宇风说,还是那样,没变,害羞了?一看你就没吃,我给你做里面了,吃过饭再走。

碗晴听到前半句时内心欢呼,可是,最后一句吃过饭再走将碗晴拉回到了现实。碗晴静静坐在沙发上,想着,问自己是否要走,和进门前一样的心态,一样的问题,一样方式的自我调节和宽慰,最终,碗晴决定不要走,要给他说那件事……

整个房间,只听到宇风做饭的声音,有锅碗瓢盆碰撞,有勺和锅的摩擦,有汤的沸腾蒸汽,有洗菜炒菜……

沉浸式思考和干活时时间会加速。

碗晴在静静地思考,表面湖面平平无丝毫波澜,其实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卷起万丈波涛海啸。

做饭的宇风,表面上是忙活,其实,内心却很单一,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碗晴为什么回来。当宇风想到碗晴一会儿就要离开时,思想的火花在矛盾的火焰中起舞。

宇风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碗晴再一次从自己身边离开。

碗晴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放弃这最后一次复合的机会。

矛盾是事情的主旋律。

宇风做饭时没有回头看一眼,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碗晴倒不是,她时不时偷偷瞄几眼,看宇风的背影。

饭好了。

天色也晚了。

两个人,世界都很安静。

宇风盛好饭,端到桌子上。然后,看向碗晴,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洗手台在那里。

碗晴站起来走到那里,洗了手。回来坐到桌边,和宇风面对面。

宇风是做饭的好手。会很多,都是从他父母那里学过来的,做的都大差不差。其中,宇风会做碗晴最喜欢吃的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以及糖醋鱼。这些碗晴都是知道的。

今天晚上做的是平常人家的饭菜,大米汤,炒的两个菜,分别是醋溜土豆丝和炒茄子,还有宇风今天早上刚从附近的超市买的馒头。

剥离恋爱时的童话城堡和繁花,只剩下了生存的一日三餐和鸡毛。

宇风低着头,视线不再碗晴身上,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然后拿起了筷子,轻声说,碗晴,吃吧,吃完了就送你走……

碗晴缓慢拿起筷子,但是没有摘下口罩。她摘下了墨镜,宇风从碗晴的眼角似乎知道了那种事情,但是又好像并没有完全知道。

见碗晴没有摘下口罩,宇风说,碗晴,口罩。说的时候,还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碗晴摘下口罩,但是碗晴丝毫不动。

眼泪慢慢从碗晴心底生发,然后顺着情绪的涨涌,慢慢的,慢慢的,往眼眶内层埋伏,只差一刹那就可以洪水野兽肆意喷涌。

宇风忍不住了,知道碗晴这次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宇风伸手将碗晴戴的口罩摘下,下一秒,宇风不敢相信这是他亲眼看见的——脸上的青紫红大片,肿了不少,还有嘴角。

一切都在这一刻爆发!

碗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既然控制不住,那便让泪肆意流淌,侵蚀脸庞,和时间岁月一起。

宇风强忍内心瞬起的五谷杂陈,但是演技不太行,脸上露出苦意。

当宇风不自觉伸手去抚摸碗晴的脸时,碗晴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了一下。宇风见此,也不好再做,心里只有各种情绪杂烩的五谷杂陈酒液,积蓄在心头,没有被血液感染温热,只有南北极的冰寒,无法消解。

碗晴的眼皮在身子退后时条件反射式眯了一下,脸也侧转些许角度。

两人沉默,屋子寂静,月亮慢慢挂在正天空,没有抽烟,因为天上没有了白云,星星也很少,一巴掌就能数清眼中有几颗。

宇风和碗晴对坐着,当两人视线碰上时,都会迅速避开。突然,宇风好像想起了什么,在碗晴泪流半分钟后。

宇风起身,走到沙发前的茶几旁,拿起纸,回来,把凳子向碗晴靠近挪了挪,要给碗晴擦泪。一开始,碗晴有些抗拒,身子往后方或侧方斜一点点。宇风见此,更是要做这事,放开,更往前伸了伸手,轻轻,擦掉碗晴脸上的泪。

欲擒故纵……

看来饭是吃不下去了,哪儿有心情?

碗晴不敢直视宇风,宇风一脸惺惺相惜看着碗晴,动容无虞。

突然,宇风电话响了,玲声像一根绣花针,似蜻蜓点水般轻轻,点破了似安静水面的气氛。

宇风掏出手机,一看,是刘小天,便起身走到屋外,接通,宇风声音依旧小,可能是怕进一步破坏夜的静谧,也可能是怕碗晴听到两人对话。

宇风着急说,刘小天,现在怎么办,她哭了。

刘小天不怀好意嘿嘿笑着问,你欺负人家了?

宇风见刘小天不认真对待,便一脸严肃说,正经点儿,现在怎么办。

刘小天立马换了副嘴脸,认真说,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办呢,不好办呀……

宇风说,别卖关子了,快点说,现在都七点半了。

刘小天心生一记,说,对了,一会儿我就不过去了,上个月喝剩下的那半瓶红酒等以后再有时间咱俩再喝吧……

宇风不耐烦说,别转移话题!

此时,在屋子桌前的碗晴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十之八九,因为屋子的门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碗晴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开始是想着自己的到来对宇风来说就是一个麻烦,一想到这里,碗晴就想要哭,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在哭泣临界点的人但凡受到外界的影响就想要触发眼泪的闸门,轰然而涌,一泻江洋。

碗晴想着自己是走还是留,最后,在内心斗争好久后,碗晴对自己说,再等一会儿,看情况吧……

宇风说,刘小天,问你最后一句,有没有办法。

刘小天无奈说,我的大爷呀,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你也知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非常难说清,况且她是来找你的……

没等刘小天说完,宇风就生气而又无力的挂断了电话,转身开门回到了屋里,一眼见碗晴仍在坐着。

在那边的刘小天跟个吃瓜群众似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挂断电话后,转身对身边的妻子郑好笑呵呵说,听见了吧,哈哈,让我猜中了,不出意外,碗晴在三天之内必去找宇风,幸亏我没事先将我的预感告诉宇风,仅仅给他说了碗晴打听他的事……

郑好打断刘小天说,谁要是摊上你这个兄弟那算他倒了八辈子的霉。

没等郑好说完,刘小天苦口婆心模样说,我是为了宇风好,你看看宇风,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刘小天说话说了半句,走上前,笑眯眯的,一把将郑好拉进怀里,亲了起来。

郑好脸色桃晕,羞涩的故意挣开刘小天,刘小天自豪骄傲说,这就是结了婚的好处,真甜!

郑好打了刘小天的胳膊,说,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吃什么,我去做。

刘小天乐呵呵说,我要吃你爱吃的糖醋里脊……

这一边,宇风正不知所以然。碗晴也不知道下一步棋该走哪里,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宇风坐在碗晴旁边,两人静静不说话。

天上的月亮在哼着民谣……

寂静,还是恬静?

在安静中,突然!手记又响了,是宇风手机设置的闹钟,七点十五分,因为在上班日子里,宇风是有自己的生物钟的,在晚上七点十五分的时候,他一般都早已经从公司回到家里了,是该做饭了。而在周末的时候,他都会将时间提前,比如早做饭,然后去散步。

宇风连忙将手机闹钟关了。

突然,一个想法飞进宇风脑海——散步怎么样,这样一来就缓解尴尬了,行,散步。

于是,宇风轻声对碗晴说,要不咱俩到外面走走散散步。

碗晴小心翼翼抬起了头,像苍蝇一样声音小,嗯了一声,还不忘在说的时候乖巧点点头。

似乎一切的发生都没有理由,我们出生没有理由,以后的人生照样没有理由,和悬疑片子不同,有很大不同。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类的情感是善变的,善变到在喜与悲之间的转换仅在一刹那。

情节不合理,没有道理,就好像人在恋爱面前没有理由的爱上另一个人。

碗晴戴上口罩,眼里依旧充满星光闪闪。宇风走在前面。

碗晴跟在宇风后面,慢慢的,两个人走着,就变成了肩并肩。

两个人,散步,肩并肩,夜晚,橘黄色的路灯,安静,唯美,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只差临门一脚,没有理由的话语,有理由的行动。

在草丛里面,卧着一条狗,可能是在睡觉,这样的天气也不热不凉不冷不烫,恰好,适合流浪者暂居。

宇风和碗晴没有看见走的路边有条狗,那狗一听动静,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汪汪汪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在如此的夜,突然闯出来这么一段音频,煞是骇人。

一听到狗叫,宇风和碗晴赶忙往回跑,因为两人都害怕狗,不要说情节不合理,事实就是这样,有人年已四十依旧害怕小小的老鼠,原因呢,没有,可能天生就是这样,所以就不需要理由。

两人一边跑着,狗一边叫着,听着狗叫越来越远,看着两人离狗越来越远,离家越来越近。这么一个活动,使空气迅速升温。

宇风和碗晴没有期望的心跳加速,可能就只是因为短时间内跑的太快了,所以心跳加速,是生理上的理由,至于心理上的有没有,天知地知,你不是我不知,另外知道的,可能就只有宇风或者碗晴了。

即便是听不到了狗叫声,宇风和碗晴依旧在拼命跑着,直到跑到了家门口,现在的这个家,严禁来说只是宇风的,可是对碗晴来说,她想要加入到这里,把这个家变成她和宇风两个人的家。

跑到了门口,台阶前三四米处,刹住车,站住了。

碗晴突然哈哈哈的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笑呢,是因为原先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在大四那年夏天,星期六,晚上九点多,从一家小餐馆给碗晴过生日吃完饭后回家,正走的时候,路边突然多了一条狗,见他们便和现在一样汪汪汪汪汪汪的叫,于是宇风想都没想拉上碗晴的手就跑。一开始,碗晴以为宇风会直面那条狗,站在她身前保护她,可结果是出人意料的,实际上,碗晴也是怕狗的。那一天,在成功逃离后,碗晴假装着自己根本不怕狗的样子质问宇风为什么这么胆小,故意装出来一脸正经的样子质问他有没有能力在以后的日子里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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