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沁抬起头，看清来人是江时序时，眼里的恐惧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没有预想中的依赖，反而像被点燃的引线，猛地炸开了。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质问。
江时序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是因为那个视频，对不对？林薇薇发给你的？”
他沉默着，算是默认。
这句话像捅破了什么，姒沁突然从床角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踉跄着摔倒。“所以呢？你来看我笑话吗？看我又一次被人堵在巷子里，像个笑话一样任人欺负？”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每天最早到片场，最晚离开，一个动作练几十遍，一句台词背到天亮，我拼了命想靠自己站稳脚跟，可外面怎么说？他们说我是靠你上位的，说我是你的情妇，说我所有的资源都是用身体换来的！”
“要不是因为你！林薇薇怎么会盯上我？她就是觉得我攀附了你，才想毁掉我！”她指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江时序，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江时序站在原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靠近是保护，是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却没想到，在她眼里，这份靠近竟成了将她推向深渊的推手。
他所谓的“保护”，反而成了刺向她的利刃，成了别人攻击她的理由。
“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只剩下这三个字。
姒沁别过头，不想再看他，只是用力抹着眼泪：“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江时序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心里翻涌着巨大的自责和无力。
他想说他会处理好一切，想说他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害，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公寓。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江时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手按了按发紧的眉心。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动作亮起，惨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悔恨。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对她而言，竟是一场灾难。
季明轩找到林薇薇时，她正在家里打包行李，显然是想连夜跑路。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季明轩，她手里的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季……季总？您怎么来了？”她强装镇定，往后退了两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季明轩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和小混混交易的转账记录，还有她架摄影机的监控画面。
“误会？”他嗤笑一声，“林小姐倒是说说，哪个环节是误会？是找人堵她，还是拿着视频威胁江时序？”
林薇薇的防线瞬间崩溃，却还在嘴硬：“我就是……就是跟她开个玩笑！没想真对她怎么样，视频我也没发给媒体啊！”
“玩笑？”季明轩上前一步，眼神冷得像冰，“用别人的恐惧开玩笑，你觉得很有趣？”他没再给她辩解的机会，对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带走。”
林薇薇被“请”到江时序面前时，双腿还在打颤。江时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份视频，却没看她，只是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敲着，节奏缓慢，却让人心头发紧。
“江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薇薇“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江时序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怒火都没有。
“你以为，道歉就有用？”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你动她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他没说要怎么处置她，也没提任何威胁，只是挥了挥手，让保镖把她带下去。
林薇薇以为这是放过，直到第二天她去机场时，发现自己被限制出境；联系经纪公司，得到的回复是“已解约，违约金天价”；想找其他剧组，却发现所有导演和制片人都对她避之不及，连十八线的小角色都拿不到。
短短一周，林薇薇这个名字就彻底从娱乐圈消失了。没有通稿，没有报道，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有人猜测她被封杀，有人说她得罪了不能惹的人，但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后续消息。
季明轩看着手机里彻底查无此人的记录，对江时序说：“处理干净了。”
江时序望着窗外，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指尖才回过神。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有眼底那片化不开的阴翳，昭示着这场报复，远远没有结束。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姒沁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夜里还是会做噩梦，但白天总算能稍微平静些了。
这天下午，慕婉拉着她去了海边。深秋的海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很舒服。
两人脱了鞋踩在沙滩上，任凭海浪漫过脚踝，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剧组哪个演员偷偷谈恋爱了，哪家的奶茶出了新品，小橘猫昨天把沙发抓坏了该怎么教训。
夕阳西下时，她们找了家临海的小餐馆。点了两碗海鲜面，慕婉还特地点了份姒沁爱吃的烤鱿鱼。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姒沁低头吹着热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南郊沙滩上他给她擦汗的指尖，海鲜餐厅里他堆在她碗里的虾，还有那天在雨里，他举着伞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突然愣了一下，筷子停在半空。
那天在公寓里，她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在他身上，说的话那么重，几乎是把他推得远远的。
可仔细想想，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他帮她解围，护着她，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处理了林薇薇……
“怎么了？面不合胃口？”慕婉看出她走神，问道。
姒沁摇摇头，把鱿鱼塞进嘴里，味道却有点寡淡。“没什么，”她含糊地说，“就是突然觉得，那天可能……说得太过分了。”
慕婉叹了口气：“江总他……其实对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又怎么样呢？”姒沁苦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一下，不太舒服。
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两位美女，介意拼个桌吗？”
姒沁抬头，看到季明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桌边，手里还拿着个空钱包，一脸“我很可怜”的表情，“实不相瞒，我是姒沁老师的粉丝，本来想来这儿偶遇偶像，结果钱包被偷了，现在连碗面都吃不起……能不能蹭顿饭？”
慕婉愣了一下，看向姒沁。
姒沁看着季明轩眼里的戏谑，心里大概猜到他是故意找来的。她沉默了几秒，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吧。”
季明轩眼睛一亮，立刻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要个最贵的帝王蟹……”
“点碗面就行。”姒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季明轩“啧”了一声，悻悻地改口：“那……海鲜面，加两个蛋。”
慕婉在旁边看得直乐，偷偷给姒沁使了个眼色——看来，这平静的日子，怕是又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