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慕婉先回了车上,留姒沁一个人在沙滩上待着。
晚风带着海腥味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饭桌上的热闹。姒沁抱着膝盖坐在礁石上,手机屏幕在夜色里亮着微光。
她漫无目的地翻着聊天记录,手指划过那个熟悉的头像时,顿了一下。
点开对话框,最上面停留在几天前——江时序发来的那句“对不起”,她当时太生气,直接把他拉黑了。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没有回消息,只是看着那三个字,心里那点愧疚又悄悄冒了头。
“还没走呢?”季明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拿着两瓶可乐,递过来一瓶,“海风大,别着凉了。”
姒沁接过可乐,没拧开,只是抱在怀里。“季总特意过来,不只是为了蹭饭吧?”
季明轩在她身边坐下,打开可乐灌了一口,嘿嘿一笑:“还是你聪明。”他望着远处的海浪,像是随口提起,“过几天是时序生日,你知道吧?”
姒沁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嗨,他那人,从小到大过生日都冷冷清清的。”季明轩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夸张的同情,“家里人忙着生意,朋友嘛……也就我一个。
前几年更甚,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一个人待着,连块蛋糕都懒得买,可怜得很。”
他偷偷观察着姒沁的表情,见她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过,就是嘴硬,拉不下脸说。你说这人,看着那么厉害,这点小事上倒像个孩子。”
姒沁没接话,只是望着翻涌的浪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可乐瓶的标签。
季明轩见好就收,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行了,不打扰你吹风了,我先走了。”
他走后,沙滩上又恢复了安静。姒沁低头看着手机日历,默默记下乡历十月十六——还有三天。
她起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念头。
买什么好呢?他什么都不缺……或许,亲手做点什么会更有意义?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愧疚也好,别的也罢,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才算给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交代。
第二天进组补拍几个镜头,刚到片场,姒沁就觉得小腹坠得厉害——生理期悄无声息地来了。
她强撑着拍了两场戏,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脸色也白了几分。导演看出她状态不对,让她先去休息棚歇会儿。
刚坐下没多久,就见季明轩提着几个大保温桶晃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
“来来来,天气转凉,给大家加加餐!”他笑着招呼,“我朋友特意让人熬的红糖姜茶,驱寒暖身,都来喝点!”
助理们手脚麻利地给剧组人员分红糖姜茶,轮到姒沁时,季明轩亲自端了一杯过来,笑得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姒小姐,尝尝?这可是老字号配方,治痛经效果一绝。”
姒沁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心里跟明镜似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季明轩一个大忙人,哪会闲得跑来给剧组送红糖水?分明是江时序的意思。
她没戳破,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谢谢。”她低声说。
季明轩挑眉,冲她挤了挤眼,转身又去跟别人寒暄了。
喝着甜甜的姜茶,小腹的坠胀感似乎真的缓解了些。姒沁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季明轩和导演谈笑风生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下午收工早,姒沁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去了一家手工皮具店。
她在店里转了很久,最终选了块深棕色的头层牛皮,让师傅帮忙设计一款简约的钱夹。
“要在里面刻几个字吗?”师傅问道。
姒沁想了想,报了江时序的名字缩写,又加了一行小字——“平安顺遂”。
付完定金走出店门,夕阳正落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上,金色的光透过叶隙洒下来,落在她身上。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收据,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期待。
或许,这份礼物,能让他明白,她那天说的话,一半是气话,一半……是身不由己的胆怯。
生日当天,姒沁犹豫了很久,才给江时序发了条信息:“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信息发出去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了回复:“在外面谈事,不太方便。要不……来我公寓?”
姒沁看着屏幕,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回了个“好”。
她让慕婉去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打包了几个菜——松鼠鳜鱼、芦笋炒虾仁,还有一道他上次说味道不错的红烧肉。
自己则提着那个包装好的蛋糕和礼物,打车去了江时序的公寓。
指纹锁识别的瞬间,门“咔哒”一声开了。江时序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牛仔裤裤脚随意地卷到脚踝,露出一截清瘦却有力的小腿,正靠在客厅吧台边调着什么,看到她进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了。”
“嗯。”姒沁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打开蛋糕盒,里面是个简单的草莓蛋糕,上面插着一根“23”的蜡烛,“生日快乐。”
江时序走过来,看着蛋糕,明知故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过生日?”他耳尖悄悄泛起红意,却努力装作自然。
姒沁没看他,低头拆礼物:“听季总说的。”
“那个大嘴巴。”他低声骂了句,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懊恼。
当看到那个礼物时,翻到内侧看到“平安顺遂”四个字,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亲手做的?”
“嗯,请师傅帮忙……”
“我很喜欢。”他立刻打断,宝贝似的揣进卫衣口袋,又掏出来看了两眼,才郑重地收好,“以后就用这个了。”
吃饭时,江时序拿出一瓶包装简约的酒,标签上全是外文。
“尝尝这个?朋友送的,度数很低,像带点酒味的果汁。”他说着,给她倒了小半杯,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
姒沁本想拒绝,却被他那句“就一口,庆祝一下”说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入口是淡淡的果香,几乎尝不出酒劲,便没再多想。
可几杯下肚,酒劲突然翻涌上来。她脑袋晕得厉害,眼前的江时序都叠成了重影。“我……好像喝多了……”她撑着桌子想站起来,腿一软就往旁边倒。
江时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温香软玉入怀的瞬间,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我送你上去休息。”
他打横抱起她,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膝弯,生怕晃醒了怀里的人。
姒沁把头埋在他胸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意识模糊间,只觉得这怀抱格外安稳。
他把她轻轻放在卧室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刚想起身,手腕却被她无意识地抓住。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像只受惊的蝶。
江时序俯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呼吸渐渐沉了些。犹豫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捎。
“姒沁,”他低声呢喃“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回应,蹙着的眉头却悄悄舒展开,像是在梦里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