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苏婉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林默将手机递给她:“'幽灵'想见我。“
苏婉皱眉:“他不是周正雄的人吗?“
“不,最后帮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幽灵。“林默回忆着化工厂行动前收到的第二条加密消息——那个自称“幽灵“的人揭穿了周正雄的陷阱,并提供了正确的行动计划。“他比我们想象的更了解周正雄,也更了解……我。“
小雨从客厅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张画:“爸爸你看!我画了我们全家!“
画上是三个笑脸小人,手拉着手站在彩虹下。林默心头一暖,抱起女儿亲了亲:“真棒!等爸爸忙完这阵子,带你和妈妈去迪士尼好不好?“
“真的吗?“小雨眼睛亮了起来,“我要坐灰姑娘的马车!“
“当然。“林默笑着答应,同时给老K发了条消息:“查查这个号码的来历。“
当晚,林默独自来到幽灵约定的地点——市中心一座废弃钟楼。
这座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建筑曾是城市地标,如今被铁栅栏围起,等待拆除。林默翻过围栏,推开生锈的铁门,腐朽的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钟楼顶层,月光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大钟前,黑色风衣在夜风中微微摆动。
“你来了。“幽灵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沙哑。
林默保持安全距离,右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握着枪:“为什么帮我?“
幽灵轻笑:“我说过,我恨周正雄。“
“不止如此。“林默盯着他的背影,“你知道我能'预测'未来。“
幽灵终于转过身,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林默。或者说……重生者先生?“
林默浑身紧绷,手指扣上扳机:“你是谁?“
“一个观察者。“幽灵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右眼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我叫陆沉,和你一样,我也死过一次。“
林默瞳孔骤缩:“你也是重生者?“
“不完全是。“陆沉走近几步,“我是'项目'的失败品。“
“什么项目?“
陆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装置,形状像怀表,表面却布满精密电路:“认识这个吗?“
林默摇头,但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时间锚点定位器。“陆沉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道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复杂的时空曲线,“2045年的产物,理论上能让人回到过去某个固定'锚点'。但实验失败了,所有受试者中,只有你完全保留了记忆和意识。“
林默的大脑嗡嗡作响:“你是说……我的重生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陆沉点头:“项目代号'忒修斯',目的是创造能够修正历史错误的'时间工程师'。但在最后一次实验中,实验室爆炸,大部分数据丢失。我是唯一追踪到你的人。“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证明给我看。“
陆沉在投影上快速操作,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年轻的林默躺在一个类似核磁共振仪的装置里,数十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忙碌着。日期显示:2045年9月18日。
“这是你第一次成功回溯。“陆沉暂停画面,放大林默的脸部特写,“你的意识回到了2012年的身体里,但其他人要么记忆混乱,要么直接脑死亡。“
林默盯着画面中未来的自己,胸口发闷:“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的大脑结构特殊。“陆沉指了指太阳穴,“你有罕见的'时间感知'神经元,能承受时空跳跃的冲击。“
夜风吹过钟楼,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默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实验失败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陆沉的表情变得严肃:“因为你不是唯一的重生者。“
他调出另一段录像——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爆炸的实验室中冲出,消失在时空漩涡里。
“项目首席科学家,楚河。“陆沉的声音低沉,“他也成功了,而且比你更早重生。我怀疑……周正雄背后的人就是他。“
林默猛地想起周正雄那些反常的举动——过于精确的商业打击,提前布置的陷阱,仿佛能预判他的每一步。
“如果楚河也在利用未来知识改变历史……“林默喃喃道。
“那么你们就是棋手,而这个世界是棋盘。“陆沉重新戴上面具,“问题是,林默,你想当棋子,还是棋手?“
凌晨三点,林默回到家中,苏婉仍在等他。
“怎么样?“她递来一杯热茶。
林默将陆沉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苏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所以……你的重生可能是某个未来实验的结果?还有另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如果陆沉说的是真的。“林默揉着太阳穴,“但我不确定能否信任他。“
苏婉握住他的手:“无论真相如何,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林默沉思片刻:“首先,验证陆沉提供的信息。“他打开电脑,输入一串坐标——这是陆沉给他的,据说是未来实验室的遗址。
卫星地图显示那是一片位于西伯利亚的无人区,但放大后能看到模糊的建筑轮廓。
“其次,“林默继续道,“查查周氏集团过去几年的异常决策。“
他们通宵筛查数据,凌晨五点时有了惊人发现——周氏集团在三年前突然投资了几个当时毫无前景的领域:量子计算、神经科技和稀有金属。而这些,恰恰是陆沉提到的“时间锚点定位器“所需的核心技术。
“太巧合了。“苏婉轻声道,“就像有人早知道这些会值钱。“
林默点头:“楚河如果真从未来回来,一定会利用知识积累财富和权力。“他调出周正雄的通讯记录,“看这个——过去五年,周正雄每月都会与一个代号'T.H'的人通话。“
“楚河的首字母缩写?“
“很可能。“林默靠在椅背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问题是,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要躲在暗处?“
苏婉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楚河是科学家,他重生的首要目标可能不是财富,而是……继续他的研究。“
林默猛地坐直:“实验室!他需要设备、资源和不受打扰的环境。“他快速调出全球范围内近五年新建的高科技研究基地,“陆沉说时间锚点定位器需要稀土和低温超导环境……“
搜索结果迅速缩小,最后锁定三个地点:挪威北部的一个私人研究所,智利阿塔卡马沙漠的地下设施,以及——
“这里。“林默放大一张卫星照片,“西伯利亚,距离陆沉给的坐标不到五十公里。官方登记是气象研究站,但电力消耗足够支撑一个小型城市。“
苏婉倒吸一口冷气:“你要去找他?“
“不,太危险了。“林默摇头,“首先得确认楚河是否真的在那里。“
他给陆沉发了条加密消息:“有办法远程确认目标是否在基地吗?“
回复很快到来:“有,但需要接近到五公里内启动扫描。我可以去,但需要你提供一样东西。“
“什么?“
“你的血液样本。楚河在所有人身上植入了生物标记,只有你的DNA能骗过系统安防。“
林默盯着这条消息,陷入沉思。陆沉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电脑突然弹出一条紧急新闻:
“突发:市中心钟楼发生爆炸,疑似燃气泄漏,目前伤亡不明……“
林默和苏婉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陆沉可能出事了。
林默抓起外套:“我得去看看。“
“太危险了!“苏婉拉住他,“如果这是楚河发现了陆沉呢?“
“正因如此,我必须去。“林默亲吻她的额头,“如果楚河真的存在,并且拥有未来科技,那么所有人都处于危险中。包括小雨。“
提到女儿,苏婉的手微微发抖,最终松开了:“小心。“
当林默赶到钟楼时,消防车已经包围了现场。
建筑上半部分完全坍塌,瓦砾堆中不时冒出黑烟。林默绕到后方,发现一处消防员尚未封锁的侧门。
他潜入建筑,在呛人的烟雾中摸索前进。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将他拽进一个隐蔽的壁龛。
“别出声。“满脸是血的陆沉压低声音,“他们来了。“
“谁?“林默低声问。
陆沉没有回答,而是指向窗外——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废墟中搜寻,他们手持某种仪器,看起来不像警方或消防人员。
“楚河的特勤小组。“陆沉咳嗽两声,嘴角渗出血丝,“他们通过我的信号追踪器找到了这里。“
林默注意到陆沉的腹部有一道严重的伤口:“你需要去医院。“
“没时间了。“陆沉塞给他一个小型硬盘,“这里面有所有关于'忒修斯'项目的资料,包括楚河的真实目的。“
“什么目的?“
陆沉的眼神变得恍惚:“不是修正历史……是重写整个人类文明。他相信……只有筛选过的精英才配活在……新世界……“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林默扶住他:“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陆沉摇头,用最后的力气按下那个金属装置:“记住,林默……你不是唯一知道未来的人……但你是唯一能……改变结局的……“
装置发出刺眼的蓝光,陆沉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
“等等!“林默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在完全消失前,陆沉留下最后一句话:
“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然后,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林默呆立在原地,手中只剩下那个小型硬盘和满脑子的疑问。窗外,黑衣人的搜索越来越近。
他深吸一口气,将硬盘藏进内衣口袋,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婉发来的消息:
“小雨突然发高烧,医生说可能是某种病毒感染,情况不太好……你能回来吗?“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太过巧合的时间点。
他回复:“马上回来。“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陆沉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