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锦旗飘扬(1 / 1)

柳氏被当众拖下去杖毙的惨嚎,如同腊月里最刺骨的寒风,狠狠刮过煊赫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恐惧,成了这几日府里最浓重的底色。下人们噤若寒蝉,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姨娘们更是闭门不出,生怕触怒了那位手段酷厉、杀伐果断的老祖宗。

然而,在死寂的表象之下,一股名为“机遇”的暗流,却因秋菊那从天而降的一百两赏银和一等大丫鬟的身份,开始汹涌澎湃。

老祖宗的“KPI月银制”和“举报翻倍”条例,不再是挂在墙上的废纸,而是成了底层丫鬟婆子们眼中闪闪发光的登天梯!

三姨娘柳氏用血淋淋的下场证明了谋害老祖宗是死路一条,但老祖宗的条例里可不止防谋害。

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偷盗……这些在深宅大院里司空见惯、却又让人深恶痛绝的“小事”,现在都成了能换真金白银的“绩效点”。

这种诱惑,对于月银微薄、前途渺茫的下人来说,是致命的。

就在柳氏被杖毙的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主院的门房就被一个瘦小身影堵住了。

那是个穿着半旧青布袄子、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名叫腊梅,在针线房打杂。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我…我要见老祖宗!有…有要事…举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百两!翻倍月银!秋菊姐姐的今天,就是她腊梅的明天。她受够了在针线房被大丫鬟克扣、被管事嬷嬷打骂的日子。

门房婆子被这小丫头眼里的光吓了一跳,想起秋菊的前车之鉴,不敢怠慢,连忙通报进去。

沈静秋刚用完一碗清淡的药粥,正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柳氏的死暂时清除了一个巨大威胁,但身体的疲惫和那颗豁牙带来的不适感依旧存在。

更让她心烦的是,脸颊和手背皮肤那持续不断的、细微的紧绷感——逆生长,似乎并未停止。听到腊梅求见举报,她浑浊的眼睛倏地睁开。

“带进来。”声音依旧沙哑漏风,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平静。

腊梅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来的,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秋叶。

“老…老祖宗…奴婢…奴婢腊梅…举报…举报四姨娘房里的…彩云姐姐。”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抬头,语速快得像倒豆子。

“昨天…昨天下午,奴婢…奴婢去给四姨娘院里送新绣好的帕子,路过小花园假山后面,亲耳听见彩云姐姐跟外院马房的李二狗说三姨娘死得好!还说…还说老祖宗您…您…”

腊梅咽了口唾沫,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说不下去。

“说老身什么?”沈静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说您是老妖婆,仗着死过一次,就胡乱杀人,克扣月银。逼她们跳丢人现眼的舞…”腊梅闭着眼,一口气吼了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完了完了,辱骂老祖宗,这罪名够打死她十回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

沈静秋只是挑了挑眉,枯瘦的手指在软榻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哦?还有吗?”

腊梅一愣,没想到老祖宗这么平静。

她鼓起最后一点勇气,继续道:“奴奴婢还听见彩云姐姐,让李二狗想办法把他哥哥在四姨娘娘家铺子里做假账贪墨的一百两银子窟窿赶紧补上。说等风声过了,四姨娘会加倍还他,李二狗答应了!”

假账,贪墨,一百两银子。

这信息量比单纯的辱骂劲爆多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春桃和秋菊都倒吸一口凉气。

四姨娘看着老实巴交,竟然也敢在背后搞这么大动作?

沈静秋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很好。KPI的威力开始显现了。

柳氏的血还没冷透,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试探她的底线,顺便给自己谋私利?

四姨娘…看来也是个不甘寂寞的。

“腊梅。”沈静秋开口。

“奴婢在!”腊梅吓得一哆嗦。

“你举报有功。”沈静秋的声音斩钉截铁,“按条例,本月月银翻倍,赏银十两。提升三等丫鬟,调针线房管事嬷嬷…手下听用。”

翻倍!十两!升三等!还调到了管事嬷嬷手下!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腊梅,她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砰砰砰地磕头:“谢老祖宗恩典!谢老祖宗恩典!”

“春桃。”沈静秋看向自己的大丫鬟。

“奴婢在!”

“去针线房拿最红的绸子,最好的金线。”沈静秋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点恶趣味的弧度,“绣一面锦旗,上面绣“举报小能手”,落款,“老身钦赐”。绣好立刻给腊梅送去,让她挂在自己屋里最显眼的地方。”

春桃:“……”

锦…锦旗?“举报小能手”?还要挂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

老祖宗这招也太狠了吧!这简直是给腊梅拉满了全府的仇恨值啊!但她不敢质疑,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办!”

腊梅捧着刚到手还热乎的十两银子,脑子还有点懵,听到“锦旗”更是茫然。但“老祖宗钦赐”四个字让她瞬间挺直了腰板!管它什么意思,老祖宗赏的,就是荣耀!

“秋菊。”沈静秋的指令还没完。

“奴婢在!”

“带两个粗壮婆子去四姨娘院里。”沈静秋的语气冷了下来,“把那个彩云还有四姨娘都给老身请过来。顺便把四姨娘近三个月院里的账册一并拿来。”

“是!”秋菊精神抖擞,领命而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又有活干了!跟着老祖宗,真是刺激又“钱”途无量。

四姨娘的院子离主院不远,此刻却像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了。

四姨娘赵氏,一个平日里看着最是老实木讷、甚至有些懦弱的妇人,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死死绞着帕子。

彩云跪在她脚边,抖得如同筛糠,脸上涕泪横流。

“姨娘,姨娘救我啊!奴婢…奴婢就是一时嘴快,跟李二狗抱怨了几句,奴婢没想害您啊。”彩云哭嚎着。

她万万没想到,躲在假山后面自以为隐秘的谈话,竟然被一个不起眼的针线房小丫头听了去。更没想到,那小丫头胆子这么大,直接捅到了老祖宗面前。

赵氏嘴唇哆嗦着,想骂,却发不出声音。她胆子小,柳氏的死已经把她吓破了胆,只想安安分分躲着。

可彩云这个蠢货,竟然在外面胡说八道,还牵扯出她娘家铺子贪墨的事。一百两!这要是被捅出去她不敢想。

就在这时,院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秋菊带着两个铁塔般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地一福身:“四姨娘,老祖宗有请。彩云姑娘,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身后一个婆子,手里已经捧着一摞账册。

赵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彩云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四姨娘赵氏被“请”着,彩云被两个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一路招摇过市,在无数道或惊恐、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来到了主院正厅。

沈静秋已经端坐在上首,换了一身更显威严的深紫色常服。

春桃侍立一旁,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卷鲜艳的红绸——正是刚绣好的锦旗,“举报小能手”五个金灿灿的大字,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睛疼。

腊梅换上了崭新的三等丫鬟服饰,虽然还有些瑟缩,但挺直了腰板站在厅角,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面锦旗。

“老…老祖宗…”赵氏腿一软,扑通跪倒,声音带着哭腔。

彩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会磕头。

沈静秋没看她们,目光落在那摞账册上:“秋菊,查。”

秋菊立刻上前,拿起账册快速翻看起来。

她本就是家生子,识文断字,心思又细,加上沈静秋之前点拨过一些现代查账的皮毛。

很快,就在四姨娘院里采买脂粉和布料的账目上发现了明显的漏洞——虚报价格、以次充好,粗略一算,贪墨数额竟远超一百两!而经手人,正是彩云。

“老祖宗,”秋菊将查出的问题账页呈上,清晰禀报,“彩云经手的采买,虚报价格三成以上,次品充好品,贪墨银钱至少一百五十两!证据确凿!”

轰!赵氏彻底瘫软。彩云面如死灰。

“四姨娘…”沈静秋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你御下不严,纵容恶仆贪墨中饱私囊,更兼背后非议主母,该当何罪?”

“老祖宗!妾身冤枉!妾身真的不知情啊!都是这贱婢,都是她背着我干的。”赵氏哭喊着,拼命推卸责任。

“不知情?”沈静秋冷笑一声,拿起一本账册,直接摔在赵氏面前,“每月账目,你不过目?不知情就是你最大的罪过。”

她转头看向抖如筛糠的彩云,“彩云,背主贪墨辱骂主母,按家规杖责三十,发卖苦役营!”

“不!”彩云发出凄厉的惨叫。

“至于你…”沈静秋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赵氏,“管教无方,识人不明,罚一年月银分红。闭门思过半年,抄写《女诫》,《内训》各三百遍,少一遍加罚一月月银!”

一年月银分红!闭门半年!抄书六百遍!

赵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半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及空空如也的钱匣子。

“拖下去。”沈静秋疲惫地挥挥手。处理这些糟心事,真是比加班还累。

粗使婆子熟练地上前,把晕倒的赵氏和哭嚎的彩云拖了出去。

沈静秋的目光转向角落里的腊梅,脸上露出一丝极其难得的、几乎看不出的“和蔼”:“腊梅你的锦旗拿好。以后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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