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邹逸”两个银白字迹,后槽牙咬得发酸。
键盘缝隙里的咖啡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像块凝固的伤疤——这是今早赶方案时打翻的,当时邹逸刚给我递来新一批行业数据,封皮边缘压着整齐的折痕。
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我捏着PDF文件的手直抖。
他明明说过契约只约束能力使用,怎么突然冒出漏洞报告?
上回在茶水间撞见他和李董的秘书低语,难道...
“叮”的一声,我鬼使神差点开微信对话框,输入“十分钟后研发中心顶楼”又删掉,最后发了个定位。
走出办公室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点,路过前台时王姐抬头,我这才发现自己连外套都没披,衬衫下摆还沾着中午盒饭的油渍。
夜风卷着秋凉灌进领口,我刚拐过行政楼,手机突然炸响。
苏然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晓萱,李董的助理刚联系了加拿大冷链协会,他们正在走反倾销调查流程,最晚下周三立案。”他喘得厉害,背景音是汽车鸣笛,“我让人截了邮件,对方用的是去年我们淘汰的温控标准...”
“谢了。”我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指甲掐进掌心,“等我处理完手头事——”
“等等!”他突然提高音量,“你现在在哪?我派车去接你——”
“不用。”我挂断电话,抬头正撞进研发中心的冷白灯光里。
邹逸站在玻璃门后,黑色大衣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手里捏着个银色U盘,像握着枚冷硬的棋子。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冷。
他没接话,只是将U盘推过来。
金属外壳碰到我指尖的瞬间,我触电般缩回手——和他每次递资料时一样,封皮边缘压得整整齐齐的折痕。
“这是李董近三年的资金流水。”他指节抵着玻璃,指腹有常年握钢笔的薄茧,“香港、开曼、瑞士,七个空壳公司,每月十五号定点转账。”
我捏紧U盘,掌心沁出冷汗:“为什么现在给我?”
“因为你需要。”他垂眼看我腕间的契约印记——那道淡青色纹路从手腕爬到手背,“漏洞报告是真的,但李董买通了张工他们,故意留的陷阱。”
法务部的打印机转得发疯,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资金流向,后颈的汗把衬衫黏在背上。
陈律师的钢笔尖戳在“瑞士信贷”那行字上:“范总,这几笔转账备注是‘媒体合作费’,但对应公司根本没有广告资质。”他翻到下一页,瞳孔骤缩,“看这个,《财经日报》的母公司股权结构...”
会议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周董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赵总捏着文件的手在抖,我按下投影仪遥控器,李董和空壳公司法人的合影“啪”地投在墙上:“上周《神话破灭》那篇报道,发稿账户IP指向开曼的‘星耀咨询’,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我敲了敲照片里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是李董的大学室友。”
周董的茶杯“当啷”掉在桌上:“那反倾销调查...”
“我让人截了李董助理的邮件。”我调出苏然传来的截图,“他们用的是2021年的旧标准,我们新算法的温控数据能直接证伪。”我扫过众人发白的脸,“现在,我需要董事会授权,起诉李董诽谤、商业诋毁,以及...”我顿了顿,“洗钱。”
散会时已过凌晨两点。
我抱着文件往电梯走,转角处被人截住。
邹逸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他身上带着冷冽的雪松味,和第一次签契约时一样:“你以为我是在帮你?”他低头看我,眼尾的泪痣像颗凝固的血珠,“我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什么任务?”我喉咙发紧。
他没回答,转身走进安全通道。
脚步声消失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契约能力过度使用的前兆,可我今天根本没用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摸出来,屏幕亮得刺眼:
“范总,我是前几天离职的小吴。今晚帮李董搬东西时,看到他保险柜里有份文件,标题是‘清除计划’,第一页写着你的名字...”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我盯着手机屏幕,走廊的声控灯次第亮起,把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