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工”字，喉结动了动。
卢工的短信像根细针，扎破了我刚才因拿到档案而浮起的松懈——高董要在庆功宴上反咬我泄露客户信息，还特意提到“红酒杯”。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已经沁出薄汗，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他是要在酒里做手脚？
还是用酒杯当证据？
“范晓萱。”邹逸的声音像块压舱石，我抬头时，他正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像淬过冰的刀，“庆功宴是晚上七点，现在五点十七分。”他屈指敲了敲我的手机，“卢工能冒险发消息，说明高董的计划有漏洞。”
我忽然想起今早他替我挡下白秘书泼来的咖啡，想起他为了调档案在暴雨里跑了三个小时——这个总穿定制西装的男人，后背总在关键时刻洇出汗渍。
此刻他西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却把檀木档案盒推到我面前：“秦律师说的那笔款项，和档案里的项目数据能对上。”他指尖划过盒上烫金的“新能源储能”，“高董挪用项目款填补私人亏空，需要找个替罪羊。你，就是他选中的那只羊。”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契约能力在蠢蠢欲动——这是要强制启用的前兆。
我按住额头，眼前闪过昨天白秘书摔在我桌上的“客户信息泄露清单”，那些被红笔圈起的名字，分明是高董私下接触的竞争对手。
“所以他要在庆功宴上，用下了药的红酒杯污蔑我？”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或者，酒杯里装的是伪造的证据？”
邹逸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用你的能力。”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腕骨，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记住，头痛只持续三分钟，足够你记住所有细节。”
秦律师的牛津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急鼓，他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是银行流水截图：“高董以项目名义贷的两千万，分三笔打进了加勒比海的离岸账户。”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情绪，“但要坐实，需要他在担保合同上的亲笔签名。”
我突然想起白秘书今天早上撞翻我咖啡时，故意用身体挡住的档案柜第三层——那里锁着所有项目合同原件。
“档案柜的钥匙在白秘书包里。”我脱口而出，契约能力带来的刺痛从后颈窜到头顶，“她今早弯腰捡笔时，钥匙串上的熊猫挂坠蹭到了我的裤腿。”
邹逸的眼睛亮了：“秦律师，联系顾记者，让他带着摄像机提前半小时到酒店。”他转身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小工具，“我去拿钥匙。”
“等等。”我拽住他的袖子，喉咙发紧，“高董的保镖跟着白秘书，你——”
“我替你挡过咖啡，挡过白秘书泼的文件，”他低头笑了笑，指腹蹭过我的发梢，“不差这一次。”
六点四十，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高董穿着墨绿西装站在主桌前，看见我时眼角抽了抽，却还是端着红酒杯走过来：“晓萱啊，听说你最近压力大？”他的手指在杯壁上敲出轻响，“这杯澳洲红酒，算是我给你压惊的。”
我盯着他指尖的酒渍——和档案里那份被篡改的客户名单上的墨迹，颜色一模一样。
“高董，”我举起手机，顾记者的直播已经开始，“您说我泄露客户信息，那您解释下，为什么这些客户的联系方式，会出现在您打给离岸账户的汇款附言里？”
高董的手一抖，红酒泼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你...你胡说！”他脖颈青筋暴起，“保安，把她赶出去！”
“等等。”邹逸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举着密封袋，“这是白秘书办公室监控，显示您昨晚十点亲自修改了客户名单。”他的声音像冰锥扎进空气，“还有秦律师刚发来的鉴定结果——担保合同上的签名，和您现在要递给我的红酒杯上的指纹，是同一个人。”
高董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他后退两步撞翻了香槟塔，水晶杯碎在脚边。
我看见白秘书躲在柱子后面发抖，卢工从厨房探出头，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范晓萱。”邹逸走到我身边，低低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你赢了。”
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掌声。
顾记者举着摄像机冲过来，镜头里是我和邹逸交叠的影子。
同事们围过来，李姐塞给我一束花，说“早知道你没问题”；王队长挠着头道歉，说“白姐逼我删监控”。
但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玻璃。
我望着邹逸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的檀木坠子——和我包里的那个一模一样，是他上周说“送你挡灾”的礼物。
此刻他正替我理着被扯乱的衣领，指尖在我锁骨上轻轻一按：“明天去签晋升文件，中层主管办公室在顶楼。”
顶楼。
我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茶水间听到的传闻——新上任的总经理助理，是高董的远房侄子。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条未读短信：“顶楼302，监控坏了三个月。”
发件人号码被隐藏，末尾是个模糊的“工”字。
我捏紧包里的檀木坠子，抬头时正撞进邹逸含笑的眼睛。
明天，会是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