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匿名信上,我捏着信纸的手指沁出薄汗——这抹弯钩的弧度,和张莉伪造刘芳签名时描的分毫不差。
“晓萱?”隔壁工位的小刘探过头来,“发什么呆呢?李经理刚才说让你十点去他办公室。”我猛地把信纸塞进抽屉,金属拉手磕得指节生疼。
抽屉最底层躺着上周那封匿名邮件的打印件,我鬼使神差地翻出来比对——两封信的“的”字右下顿笔都带着刻意压重的痕迹,更关键的是,段落间距是1.5倍,首行缩进两个字符。
这是行政部老周专门给高层调的排版模板,整个部门除了我帮李华改过三次方案外,只有张莉总凑在老周电脑前“学习”。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重叠的两封信,后槽牙咬得发酸。
午休时我抱着一摞项目文档晃到茶水间,张莉正背对着我用手机拍照——她的工位正对着我的座位,这是她第三次“恰好”在我离开时靠近了。
当晚我借整理文档的由头留在办公室,等所有人走光后,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技术部小王教我的监控插件很小,藏在“2023第三季度用户画像”的压缩包里,只有修改过这个文件的设备才会触发记录。
安装时我手背上的血管跳得厉害,像有蚂蚁在爬——如果被发现,我可能比张莉更惨。
周三凌晨两点,手机震动把我从浅眠里拽出来。
监控提示音刺得耳膜发疼:“用户‘LilyZhang’于23:57修改文件‘2023第三季度用户画像’。”我套上外套冲进电梯,夜风灌进领口时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
办公室的顶灯没开,只有张莉工位的台灯亮着,暖黄光晕里她的影子在白板上扭曲成怪物。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我认得那个快捷方式——是我上周故意留在桌面的“临时备份”,实际指向监控插件的录屏程序。
“张莉。”我站在她身后时,她的肩膀抖得像筛糠。
台灯在她脸上投下阴影,酒红色甲油在键盘上泛着冷光,和我在邹逸手机屏保上看到的墨迹弧度分毫不差。
她猛地转身,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总在深夜改我的文件?”我弯腰捡起她的手机,相册里全是我电脑屏幕的照片,最新一张是今早我抽屉里的匿名信,“就像你怎么会知道高层专用的排版格式?”
她突然笑了,指甲掐进掌心:“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运气好被陈总多看了两眼!要不是你,李经理早该升我做主管了!”
我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文件柜。
原来所有的谣言、数据篡改、匿名信,不过是她藏在“同事”面具下的嫉妒。
项目终审汇报前夜,我盯着监控插件传来的新提醒——张莉又打开了“临时备份”。
我按下手机录音键,同步给邹逸发了条消息:“在17楼会议室。”
她推门进来时,我正背对着门调整投影仪。
“范晓萱,这次你死定了。”她的呼吸喷在后颈,带着股浓重的咖啡味。
我转身的瞬间,她手里的U盘“咔嗒”插进电脑。
“张莉,你在干什么?”邹逸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秦律师——我上周拜托他帮忙公证证据。
张莉的U盘“当啷”掉在地上,她想去捡,却被秦律师拦住:“范小姐已经录下你篡改数据的全过程,现在报警还来得及。”
汇报当天的会议室比往常更挤,连大老板都来了。
我点开投影仪时,张莉的脸在屏幕里发白——画面里她深夜改文件的动作,还有前夜举着U盘的手,都被清晰录下。
“这……这是合成的!”她扑过来要抢鼠标,李华猛地拽住她胳膊:“够了!”他额头的汗顺着眉骨往下淌,我想起上周他听信谣言时的冷漠,此刻倒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纸人。
大老板推了推眼镜:“解释一下。”
张莉突然跪坐在地,哭声像被踩碎的玻璃:“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凭什么她一来就抢了我的机会……我就是嫉妒!”
会议室陷入死寂。
我盯着投影布上自己的项目成果,那些被张莉改过的数据此刻都规规矩矩躺在分析图里,像从来没被污染过。
散会后我收拾电脑包,邹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他站在窗边,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地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影子。
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比任何监控录像都清晰。
庆功宴设在顶楼旋转餐厅,香槟杯相撞的脆响里,我端着果汁往露台走。
路过走廊时,陈先生的声音从转角飘来:“老板那边已经同意投资了……嗯,等范小姐接手新项目再说。”
我攥着杯子的手一紧,果汁顺着指缝往下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来电显示是“人事经理”。
夜风卷着楼下的车笛声灌进领口,我突然想起邹逸手机屏保上那个被墨迹晕开的“张”字——或许有些真相,才刚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