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绛珠出世(1 / 1)

贾府抓周的喧闹声尚未消散,姑苏城外的林府已被细雨笼罩。雨丝顺着黛瓦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声响,林府内,雕花窗棂蒙着水雾,产房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骤然响起,撕破江南梅雨季的沉闷。产婆眉眼含笑,小心翼翼地捧着襁褓走向床边:

“夫人!是位小姐!”

襁褓里的小人儿皱着通红的小脸,两只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却铆足了劲儿哭喊着,那哭声震得屋梁上的积尘都簌簌落下。

贾敏虚弱地撑起身,鬓边的珍珠钗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声音里满是期待与慈爱:

“快...快给我瞧瞧。”

当产婆将孩子放入她怀中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哭得响亮的黛玉,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与气息,渐渐收住了哭声,睫毛轻颤着,小身子往贾敏怀里蹭了蹭。

守在门外的林如海早已焦急地踱步许久,玄色官服下摆不知何时沾满了泥水。听见女儿的啼哭,他再也顾不上仪态,猛地推开雕花门,靴底碾过门槛时带起一串水珠。

屋内,贾敏已沉沉睡去,怀中的女儿安静地躺在锦缎摇篮里,绣着并蒂莲的襁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林如海屏住呼吸,骨节分明的手悬在摇篮上方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托起。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混沌的视线里只晃动着一片玄色衣角。

前世父亲咳血倒在病榻的画面突然闪过,她本能地瘪起小嘴,眼眶瞬间泛起红晕:

“这应该是我的父亲罢.....”

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喉咙里溢出委屈的呜咽。

“莫哭莫哭。”林如海慌了神,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儿皱起的小脸,声音放得极柔,“是爹爹不好,吓到我的心肝了。”他将温热的掌心贴在黛玉后背,一下又一下顺着襁褓摩挲,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指尖触到女儿脖颈处细腻的肌肤时,林如海忽然想起贾敏怀孕时总说“若是女儿,定要教她读遍诗书”,喉间不由得泛起笑意。

黛玉听着头顶传来的低沉哄劝,混着熟悉的墨香与雨腥味,前世在贾府寄人篱下的孤苦、与宝玉阴阳两隔的悲怆,都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

她挥动着藕节似的小手,死死揪住父亲衣襟上的盘扣,呜咽声里带着重生后的委屈与庆幸。林如海见状,立刻将女儿贴在胸口,下颌蹭过她细软的胎发,轻声哼起江南小调: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巧落在黛玉颈间。林如海低头,忽见女儿脖颈处有颗朱砂痣,像朵未绽的梅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眼眶微热,声音带着哽咽:“我林家女儿,生来便如梅花般清贵。”

黛玉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听着父亲熟悉的心跳声,在心底暗暗发誓:

“这一世,我定要守在你们身边,再不让生离死别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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