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池笺的黑色豆豆眼溢出闪闪的泪花。
烜鹤十分仗义地打抱不平:“是啊师尊!你怎么上来就要小鸟的命呢?不是谁都有本神兽这样强健的体魄啊!”
“咳咳!”
含星尊人脸一麻,直起身子不自然道:“爱吃不吃!这里加了能破除化形的神明草。”
池笺:!!
烜鹤还没听明白,抱着手臂和含星尊人对视:“你加了什么这都不是能吃的东西啊!之前给我喝点奇奇怪怪的汤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来了一笼大鼻涕,这都吃得下的话下次是不是要喂屎了?”
池笺:吸溜——
烜鹤:??
含星尊人快速转过头双眼放光。
烜鹤:!!
他一把捏住池笺细长的脖子:“卧槽你吃了?你真吃了?”
池笺:“味儿还行......嗝!”
含星尊人一个箭步冲过来,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好啊,好孩子!明天还给你做!”
池笺一愣,咂咂嘴问道:“那个神明草我不能直接吃吗?”
烜鹤脸上的震惊表情稍微收了收,抓着池笺的脖子为她解答:“师尊烹饪过的灵草能发挥翻数倍的功效,所以即使难以下咽也比直接吃或者炼丹吃好太多。”
“也就是说......”
他看了一眼含星尊人,又看池笺,有些沮丧:“你其实不是鹤鸟?我不能养你了?”
池笺活动了一下脖子,沉思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能......”
她还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回到灶台忙碌的含星尊人。
烜鹤:“嗯?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嘛!”
池笺提高音量:“我是问含星尊人修了厨道吗?”
她记得乘衍宗是个剑修圣地来着。
七大宗各有长短优缺,乘衍宗因含星尊人“剑道首尊”的坐镇,成为了天下剑修梦寐以求的修行之所,其宗门也确实达到了“一道专精”的伟绩,以鼎盛无俦的纯粹战力稳居七宗首位。
——能说吗?她觉得阖明宗排老二主要是靠花活儿整的足够多,林子里各种鸟儿自由乱飞,有容乃大。
但她现在就是最没想到含星尊人是这么个画风。
本来真被她的华丽出场唬得一愣一愣的,结果一扭头在这儿当饮食刺客。
那饮食刺客还很潇洒得意,把看起来就破费的高级道袍随意一甩,拎着一口大锅冲她自信一笑:“厨道,简单!随手入门~”
烜鹤丧着脸补充:“管杀不管埋呗!”
***
池笺吃得浑身发热,头晕困顿到翌日才清醒。
药效比吃那啥还猛。
含星尊人给她解释,神明草破除化形的效力,一般是作用在吃了化形丹的人身上,而她的变身与丹药无关,既有妖力参与又有灵气混合,如果不是辅以过分强大的厨力,她吃上一百年神明草也很难起作用,所以副作用会大点。
真当鹤一百年,杼蓝把阖明宗都日穿了,那她直接洗洗重开得了。
池笺因为过于庆幸而没有争辩含星尊人将她强大的力量总结为厨力。
她现在只看着眼前的虾兵蟹将鱼兄蚌弟发呆。
“你是说......”她艰难开口看向烜鹤,“这是含星尊人烹饪过的、今天要给我吃的?”
鱼兄翻起身给了她一个大比斗。
“......这特么没熟!没熟好吧?!它们都还活着!喘气儿!”
池笺两扇大翅膀都要扑腾出火星子了。
烜鹤的表情也有点臊眉耷眼,他用非常不自信的声音说:“师尊交代,你现在的身躯,适合这样吃。”
那是不是还得考虑她的精神状态、她的灵魂、她的意识,都是个人捏?
真把她当野生动物整啊?
池笺深吸一口气,突然睁大眼睛,面向另一侧展示播音腔:“欸,那么就有朋友要问了,我们的厨师既然声称已经烹饪过这盘菜,那么她的厨力是展示在这些活的小动物身上的哪个环节呢?镜头给到我们的烹饪作品!”
她将重音重重给到了“活的”二字之上,并一个迎宾手有礼貌地指向了面前的盘子。
烜鹤看傻了,犹豫地问道:“你…你还好吗?”
池笺蹭的一下看向他。
“很好,我们连线到了前方记者,请问烜鹤先生能否给我们提供一个另观众朋友们满意的答案呢?”
池笺竖着一根羽毛站到他面前。
那羽毛一半洁白如圣山之雪,一半银灰若皎月浸雾,带着些许微凉的清清香气,就这么突然而然地贴近。
烜鹤的耳根竟然一点点红了起来。
他抬起手接过那根羽毛,忽视自己有点像在打鼓的心跳声,若无其事地说道:“师尊…咳…师尊说,都在它们的肚子里,等它们到了你的肚子里,你自然就能感受到。”
池笺:……
必吃不可?
她想重开。
呼叫系统!
——这样的生死时刻,系统仍然不在工位上。
“怎么说家人们,想看我表演一个生吞活鱼吗?”
池笺坐在桌前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对着空气比划。
烜鹤也跟着坐下,担忧地看向池笺,忍不住道:“要不我还是拿回去请师尊再处理一下吧,这样确实不太好下口。”
池笺缓缓转头看向他,不知怎么的,烜鹤愣是从一张小小的黑脸上看到一个平静的笑容。
“你先别——”
“我特么吃吃吃吃吃!!”
烜鹤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鹤鸟,用细长的嘴巴猛猛啄桌上的盘子。
盘中生物在长喙的攻击下支离破碎,逐渐变成一滩沙泥状的东西,小鹤脖子一扽,风卷残云就全部下肚。
……完了,疯了。
烜鹤觉得自己怕是此生都难以忘却这个场面了。
池笺豪情万丈地大喊:“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紧接着两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
无是宗。
风听竹已经走了三日。
自那天他险些掀翻静云山,莫无是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以至于他要离开也无人敢拦。
“宗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银荇长老再一次来莫无是面前劝诫。
“风听竹现已拿到我们与阵妖有联系的证据,一旦公布于众,岂止是宗门名声大跌,您一心为修真界筹谋的大业也功亏一篑!更不用说妖物本就是出尔反尔的背信弃义之徒,怕是见我们被压制有机可趁就立马遁逃了,不然怎会联络不上!”银荇长老眉头紧锁。
莫无是眼睛动了动,抬头看向银荇长老:“……那你待如何?”
“遵照我们的原计划,让照月引诱拿捏住风听竹!”银荇长老语气果决,“并全力追踪阵妖,找到后,诛之灭口!”
莫无是还未出声,一旁默默看卷宗的崇敬长老忍不住先开口嘲讽。
“你那好徒弟是个勾引人的料子吗?你看风听竹有多看她一眼没有?那眼珠子都快黏自己师妹身上了。”
银荇长老不甘心地回击:“水滴石穿,月儿自然有这个本事,你们什么都没干的就别在这空口白话了!”
崇敬长老冷哼一声。
莫宗主缓缓站起身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朔游没那么难找,只要把风听竹拉拢过来,他自然会跟着回来。”
银荇长老目光一凝:“宗主,您的意思是?”
莫无是晃了晃手中血迹斑斑但破碎了巨大缺口的金色枷锁,突然笑了一声:“朔游的力量被风听竹撕走一部分,确实给了他逃脱镇锁的机会,但也让他不得不为了取回力量而...像条狗一样追着风听竹。”
他走到窗边,继续缓缓开口道:“我们与风听竹势必还有一谈,若有他相助,将朔游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千门万阵未必不能一蹴而就。”
窗外是连绵山峦,山峦起伏间的灵力波动,隐隐闪现出幽红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