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笺又看见新的美人了。
她从含星大厨的烹饪艺术中缓缓醒来,先听见的是烜鹤急急忙忙的声音。
“师兄,你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她怎么还没醒?”
师兄?
池笺有点想念她的大师兄了,于是艰难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烜鹤甩着高马尾的红白色背影,眼珠再动了下,看到他身旁侧坐着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也穿金丝绣边道袍,但与含星尊人不同的是,他罩衫下是水墨晕染的劲装内衬,领口高束,却没遮住线条流畅的脖颈。他的下颌线锋利,连带唇形都显得矜贵淡冷淡,侧脸轮廓虽硬朗分明,但眼睫微垂,又勾勒出柔和沉静的眉目模样。
池笺突兀地想起一句话:我虽然正脸一般,但我侧脸绝了。
那男子开口:“你是信师尊没轻没重,还是信师兄学艺不精?”
去油版低音炮,嗯......是怎么说的来着,沉稳的空灵感。
烜鹤泄气般往桌上一扑:“我都不信......但是小鸟还没醒啊!”
池笺眨了眨眼。
低音炮男子似察觉般侧了侧头,举起茶杯浅酌一口:“醒了。”
“嗯?”烜鹤猛一回头,“小鸟!你醒了!”
他兴高采烈地冲到池笺面前,捧住她小小的脑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尊给你补死了!”
池笺干笑两声。
她腾挪着靠自己的大翅膀起了身,然后发现自己的双脚有隐隐显形的迹象,用频闪的方式在和鹤腿交替显现。
打眼一看还有点惊悚。
烜鹤热情给他介绍:“这是我师兄陆舟弦,如今乘衍宗的代掌门,也是西翮最厉害的剑道修士!你昏迷一天一夜,是师兄使了本门正清心法才唤醒的!”
陆舟弦转过脸来。
池笺觉得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调侃,这人正脸也很绝,且仪表端肃,神清气正,正得不能再正,感觉下一秒就要飞升上界做天帝。
陆舟弦冲池笺点了点头打招呼:“道友感觉可还好?”
池笺还是垂了垂脑袋道谢:“神清气爽,感谢您。”
这个人身上的威仪与风听竹有所不同,让人生不出亲近之感,只想敬而远之。
陆舟弦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听见池笺这么说,便颌首起身告辞。
看着他离开,池笺回首就去啄烜鹤的脑袋:“笨鸟!我是睡着了又不是失心疯厥过去了,给我用什么正清心法?!”
烜鹤捂着脑袋乱叫着四处跑,边跑边委屈反驳:“谁知道师尊给你的解药里都加了什么东西?我看你那天神志恍惚,这才请师兄来帮忙疏气清神的!”
“好、好、好,”池笺哼笑,“那我现在好了,让我来感谢你一下。”
她一挥翅膀从乾坤袋里扫出来一张痒痒符,疾冲上前贴在烜鹤的衣襟上,又死死束缚住他无法抬手把符纸取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烜鹤拽着身上的鹤鸟边笑满地打滚。
刚进门的含星尊人:......?
***
“很好,很有精神,”含星尊人用灵力从头到脚扫过池笺,包括她若隐若现的双腿,“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
池笺简直要流泪,终于要告别这个长了大翅膀也不会飞的笨鸟形态了。
她想趁清醒给风听竹传讯,之前的各种变故都来得太突然,已经耽误了她很多时间。
但是作为外宗人士,要动用灵力通讯,就一定会引起乘衍宗内的高人注意,因此传讯之前,她需要找含星尊人道清事实,过个明路。
“......前辈,事情经过大致如此。”池笺与含星尊人对坐在锦鲤池旁。
说是对坐,实际上是含星尊人正盘着腿碾荷花汁液,池笺在她对面艰难的用嘴剥莲子,超绝一嘴二用。
“所以、呸呸,”她吐了一口莲蓬渣,“我需要尽快传讯,告知大师兄我的境况,方便他做出判断。”
含星尊人叼着一根花杆沉思片刻,手上动作未停:“这样啊......那倒是用不着传讯,我直接带你去见他得了。”
池笺:“......啊?”
含星尊人笑眯眯的:“前几日有两个小家伙,来的太突然,被我先拦在边境了。”
她大手一挥,召来一柄灵气汹涌的长剑,单手夹着池笺飞起来就走。
嚯,御剑!
就是姿势不太雅观,像胳肢窝夹肥鸡。
池笺被风呼得欲哭无泪:“前辈,咱们不能优雅一点出场吗?”
“什么?听不清!”
西翮的风太大,含星尊人又飞得太快,交流起来实在有难度。
池笺颤颤巍巍摸索自己的乾坤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挡风道具,好不容易摸到一张防风符,刚催动就听见含星尊人在她头顶“咦”了一声。
“好小子,破境了!”含星尊人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欣赏。
池笺顺着她的目光探头去看:“怎么个事儿?怎么个事儿?”
然后她就这么看到了一个锐气逼人的风听竹。
那人站在一堆废墟之上,宽大的长袍还残留着雷劫过后的焦破痕迹,在风中肆意飞扬。他虽然发丝凌乱,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但周身灵力蓬勃,目光冷冽摄人,直直凝视空中来者。
含星尊人居高临下地大笑:“不愧是风听竹,竟能打碎我的麟光塔。”
风听竹面无表情:“含星尊人,还未请教为何不由分说便出手?”
池笺使劲挣扎,但是含星尊人箍得死紧,语气也夹带一丝冰凉:“东銮的人,气势汹汹冲到我西翮来,还带着个妖,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
池笺一怔,这才注意到风听竹身后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小少年,面色苍白至极,毫无存在感地靠坐在一棵树下。
“在下只是来找师妹,”风听竹面无波澜看了一眼小少年,“他是事件相关的证人。”
“证人?”含星尊人饶有兴致地继续发问,“你找师妹,怎么找到西翮来了?”
池笺急得伸嘴揪含星尊人的袖子:“别玩了前辈,你能不能别玩了?!”
她蛄蛹着从含星尊人的臂弯里探出来脑袋:“大师兄!”
风听竹瞳孔一缩。
“大师兄啊!!”
含星尊人手一松,池笺就被朝着风听竹丢了过去。
“呀呀呀快接住我我不会飞!!”
含星尊人及时伸出一指指着池笺说明:“你师妹。”
风听竹已经快速飞身将正冲向地面的鹤鸟抱住,平稳落地。
“师...妹?”他声音有点飘忽,漂亮的眸子也在难以置信地微微颤动。
“是我啊大师兄!”池笺用大翅膀抱住风听竹,“可算见到你了呜呜呜!”
风听竹猛地看向树下的小少年,冷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少年看了一眼池笺,抿唇不语。
含星尊人适时发话:“别在这儿干瞪眼了,都跟我走。”
灵剑的剑身忽然暴涨数倍,她将地上的三人拢上来,抱着臂帅气驶向乘衍宗。
人多了之后行驶速度终于慢下来,池笺争分夺秒给风听竹快速讲述了自己最近的情况。
并且给他展示了自己若隐若现的双腿。
“含星前辈说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
风听竹轻抚着池笺的背,沉默半晌,手指向身后的小少年:“含星前辈,用他来解幻阵是否可行?”
黑衣小少年眉头一皱,但还是没说话,把头转向一边。
“幻阵?”含星尊人挑眉,多看了一眼那别别扭扭的小孩,“你的意思是说,这小丫头身上中的不是变形法术,而是阵妖的幻术?有点意思。”
池笺转着小小的脑袋在几人之间来回看:“阵妖?幻术??”
她觉得自己脑袋变小了之后脑子不好使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的对话。
一定是刚才被大风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