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立威(1 / 1)

舟山庙会的烟火早就停了下来,山下的人们都在翘首望着远方光彩夺目的落霞山,人们不明所以,纷纷猜测落霞宗到底在举行什么篝火大会,是哪门师傅晋升了还是哪个长老娶亲了。也有识货的,听过家里老人口口相传下来这似乎是落霞宗的护宗大阵,顿觉不妙。

郡王府内,青都郡王周铄隔着重重霞阵却是看的真切,时不时眼露异彩,他第一次实打实感受到星尊之力,仅靠体术就打的一个偌大的宗门支离破碎,辰星灌体,这人似乎永不会疲惫,非致命的伤口也是瞬间凝血,这还只是生死境,若是登命、秉穹······这世间到底谁还是敌手?

“星尊···星尊···”

周铄眼神火热,喃喃低语着,手中那张从皇城传来的字条,刹那被烧了干净。

字条仅有八个字:“杀生掠夺,予取予求”。

虎威门也不安静,一众人聚在议事阁忐忑地看着落霞宗的变故。

百年前虎威门认为落霞宗势微,便以举宗之力逼山,以为胜券在握却被这护宗大阵打得铩羽而归,一场精心设计的布局被打乱,两派之间势同水火,如今再看大阵开启,虽看不清里面的细节,但上一代人的恩怨仿佛在他们眼前重现,只是不知道这次谁是凶,谁是吉。

虎威门门主许临峡身着一袭华丽的黑金宗主袍服,胸口金线绣成的猛虎不怒自威,他转头问着大长老:

“鸣远,这便是那位星尊了吧?”

“是,前几日星象有异,竟不知这么快就到了青都郡。”虎威门三长老蒋鸣远回道,继而一转话锋:“现在这个情况,不知明日还要不要跟郡王去一趟避毒山庄?”

“去,当然要去。他说杀人的是避毒山庄的人,那便是,他说要帮我们主持公道,那就让他主持,我们什么话都不要说,两边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明日你和老七一起去,他做事机警,你们务必顾全大局。”

蒋鸣远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那如果郡王一定要表态呢?”

许临峡也沉默了下去,许久深叹一口气:“你看着办吧,毕竟我们还在青都郡的地界,此地秉穹也只有一个。”

“是。”蒋鸣远应道。

“你那儿子怎么样了?”许临峡问。

“良儿只是受了些惊吓,现正在灵虎堂为两位死去的弟子颂卷祈灵。”

“倒是个好孩子,你们还未相认,郡王却是点名明日要带上他前去指认,若事有不测,斡旋倒是其次,你们父子还是保命为上。”

蒋鸣远听罢心中一暖,附身应道:“是!”

正欲再说些什么,远处的落霞山异变突起。本是光彩夺目的霞光屏障竟是渐渐稀薄,已然达到了勉强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突然一道血红的笔迹赫然显现在屏障上,像是擦去了玻璃上的雾气,那是由一根硕大的笔杆写就,继而又是一道、两道、三道······每一笔凌乱无序,毫无章法。

蒋鸣远再定睛一看,却是在屏障中,有个人以滚直的圆木为笔杆,落霞宗众人的躯体为笔尖,浓稠的鲜血为笔墨,以圆球为画布肆意的涂抹,一道接着一道,不多时这本绚丽的圆球已变成一颗巨大血球。

蒋鸣远心中发颤,饶是他杀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灭门之法,落霞宗这下彻底完了。他望着兮日仇敌这番景象,心中却说不上快慰,再想着明日的行程,只觉阴云密布,忧心忡忡。

青都郡的百姓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番变故,当它们意识到这是以人血画成的时候,已经有人控制不住的呕吐了起来,他们仿佛听到了在屏障上被挤压爆开的落霞宗弟子的哀嚎,以及那股浓厚的血腥气。

终于,虚闪的屏障失去了维持阵法的核心,再也支撑不住,那颗血球爆裂开来,血雾、血水如同注满水的气球在空中炸开,将落霞山的山头染出了一抹血色,远远看去却如同一个小小的西瓜尖。

融川郡内,一家客栈的二楼,陆贺飞突然惊醒,胸口的落霞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屋内师弟们睡得安静,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怀中的落霞玉。

“六师伯?”他以为师伯在附近,便轻声唤着,但没有人回应。

陆贺飞套上衣服起身,今晚他总觉得内心烦乱不堪,有针扎一样的刺痛感,他搞不清楚状况,便飞身来到屋顶透透气。

月色清凉,他转头扫视周遭的寂静,想要得到片刻的安宁,却在西北方向停住了视线。

遥遥望去,那里有一座小山山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感觉到奇异,却是越看越熟悉,兀的,他面色一变,他认清了这明明是落霞宗的方向,那也是落霞山,那这个光芒就是······护宗大阵!

出事了出事了。

陆贺飞面色一紧,正欲呼喊师弟们启程回宗,一双宽厚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六师伯。”他看清来人,呜咽着:“宗门,宗门怎么了?”

六师伯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看着远处的那抹微光,眼眸中似乎也有东西在跟着闪烁,直至那遥远的微光在二人眼中逐渐熄灭,六师伯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陆贺飞心慌的厉害,扯下六师伯的手,带着哭腔焦急地催促着:“师伯,宗主让我找你回去,我们快回去吧,快回去······”

六师伯轻拍他的的肩膀,安抚着这个失措的少年:“不用回去,回不去了。”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深知这种时候自己是面前少年的唯一倚仗了:“明天告诉你的师弟们,就说宗主让你们跟着我在外历练,咱们不回去了。”

陆贺飞似乎明白了什么,泄气般低下头颅,又似乎师伯温和坚定的眼神给了他稍许的心安,于是他攥紧衣角,终于闷声哭了起来。

玉竹峰顶的竹屋中,三千并未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他坐在桶中,凝神聚气,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整个避毒山庄的灵气都向他汇聚,一呼一吸,范围越来越大,犹如一个黑洞开始向青都郡蔓延。

正在经阁陪伴着褚边荷的魏秋山面露惊异,要知道此地灵气已被他尽数炼化,已是有主之物,如今却如鱼回大海,孤鸟归巢般不受影响地向山顶的那小子涌去,着实令他心惊。

山腰的白令方从落霞山收回视线,也察觉到灵气扩大的异常,他委身掏出一把小剑,横放剑身,轻轻在身边的一枚紫色晶石上轻点,顿时一阵嗡鸣,一个阵法开启,剑身震颤,这震颤的频率瞬间将灵气吐纳的频率打散,山顶的三千终于从坐定的状态中醒来,他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现在自己浑身肿胀,似乎再打坐下去就要爆开了,遂脱力一般倚靠着桶壁,昏睡过去。

饶是这异常出现的一瞬便被白令方压了下去,这极短的灵气波动也还是如黑夜中的光亮,吸引了青都郡周遭不少炼气之人的目光,周铄、虎威门以及更远的崩天谷,长老位以上都被避毒山庄吸引了视线,遥遥望来。

当然也包括本就不远的,那在落霞山顶的杜若明。

已经浑身浴血的杜若明,四周断壁残垣,手中那根巨大的圆木已经被耗损去一半。他饶有兴致的望向避毒山庄最高的一座峰顶,忽然反手扣住圆木的一角,直直向玉竹峰掷去,他竟然要如法炮制,以进入落霞宗的手法,再入避毒山庄!

圆木的破空之声如闷雷炸响,而此时,对于正在经阁的褚边荷听来,确实感觉在打雷,她歪着头问着自己的师傅:

“要下雨啦?”

魏秋山宠溺一笑,故作惊讶道:“是吗?我去看看。”

说罢他退出经阁,一个瞬身竟是直接悬浮在玉竹峰顶的空中,万丈虚空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视线外不远是近乎以直线横冲着的杜若明,他面露凶光,脸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在山风的撕扯下更显癫狂。而对面的魏秋山则古井无波,眼见着这位刚刚屠灭一整个宗门的煞星疾驰而来,他只随手一挥,未有太过繁琐的动作,如同赶开一只扰人的蚊子。

紧接着,“砰!!!!”

一声巨响,半空中的那截圆木突然爆成碎屑,而那生死星尊却炮弹一般,应声按着来时的轨迹反冲回去,狠狠砸在落霞宗破败的废墟之中,而这力道又将这位生死星尊拖行数十米,划开满地的房屋残骸与尸身,重重打在落霞宗主殿下的台阶上。

未给杜若明喘息时间,紧随其后便是“刷刷刷刷刷”一阵疾响,半空中破碎的木屑,宛如漫天的剑雨,利刃一般钉满了这条刚刚清开的小道,直蔓延到杜若明瘫坐着的脚边才堪堪停住。

“拜山,走正门。”

魏秋山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山间回响,久久不息。

这话似乎不只说给杜若明一人听的。

周铄、许临峡、蒋鸣远神色各异,而山间各处貌似还隐藏着不少神秘人物。

杜若明眼眸中虚白更盛,肋骨已不知断了多少根,他阴恻恻一笑,终于一口浓稠的鲜血还是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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