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宫宴帖的灾难预告(1 / 1)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微弱臭氧味和一丝毛发烧焦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电光火石”的惩治。王嬷嬷那凄厉的惨叫和惊悚的“爆炸头”形象,如同烙印般刻在春桃的脑海里,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栗。

苏攸晚靠着那张摇摇欲坠的小几,指尖冰凉,虚汗浸透了单薄的中衣。刚才那番操作,几乎榨干了她刚恢复的一丝力气,眼前阵阵发黑。她拿起那个冷硬的粗面馒头,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颗粒刮过喉咙,带来生疼的吞咽感,却也带来一种劫后余生、掌控命运的踏实。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郁结和这具身体的虚弱一同排出。

“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最终落回桌面上那碗纹丝未动、散发着甜腻中带着微涩气息的红枣桂圆羹上。王嬷嬷?不过是这条腐朽食物链上最低级的鬣狗,仗势欺人罢了。真正的猎手,正躲在暗影深处,磨砺着爪牙,耐心等待着在万寿宴那金碧辉煌的刑场上,给她——这个史书钦定的“短命炮灰”——送上致命一击。

“红枣汤?”她盯着那暗红粘稠的液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深处燃烧着幽暗的火焰,“那就看看,是你的毒快,还是我的脑子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窸窣的响动和极力压抑的喘息。

苏攸晚抬眼望去。春桃刚把王嬷嬷那瘫软如泥、偶尔还抽搐一下的身体艰难地拖出门槛,此刻正靠在门框上,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带着巨大恐惧地回头瞥了一眼屋内,确认苏攸晚没有在看她,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敬畏。

然后,她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

春桃鬼鬼祟祟地、用身体挡住门内可能的视线,极其迅速地从自己袖口的暗袋深处,掏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她手指颤抖着,飞快地解开油纸一角,借着门廊昏暗的光线,露出里面几颗干瘪的、红得发暗、形状扭曲奇特的种子。

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然后飞快地弯下腰,将那几颗种子,深深塞进了小院角落一个早已废弃、积满灰尘的花盆泥土里。她又用脚慌乱地踢了些旁边的浮土盖上,试图掩盖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这才转身去处理那个还在门外地上发出微弱“嗬嗬”声的王嬷嬷。

苏攸晚站在昏暗的室内,透过半开的门缝,将春桃这一系列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的指尖在冰冷的粗瓷杯壁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脆响。

辣椒种子?

呵。

万寿宴…红枣汤…还有这偷偷摸摸掩埋的、来自遥远异域的辛辣种子……

这潭看似死水、只困着她一个“废柴郡主”的深宅后院,水比她想象的,更深,也更……暗流涌动。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不知何时被春桃悄悄放在门口那张矮凳上的东西——一张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其华贵气质的请柬。

边缘烫着真金,质地是上好的洒金笺,在破落小院的背景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刺眼。请柬上那几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大字,在苏攸晚眼中,却如同淬了剧毒的獠牙,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万寿宫宴,恭请平宁郡主苏攸晚,于永平六年九月十五,麟德殿赴宴。】

麟德殿。

史书冰冷判词中为她圈定的最终刑场——御前失仪,饮赐羹汤,中毒,暴卒。

苏攸晚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穿越后尚未适应的微凉,拂过那冰冷的烫金字体,最终,停留在“麟德殿”三个字上。

那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形的吸力,要将她拖入既定的深渊。

“郡主…”春桃处理完王嬷嬷,几乎是挪着步子蹭回门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这…这宫宴的帖子…您…您看…”她看着苏攸晚盯着请柬的眼神,只觉得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比刚才电击王嬷嬷时更让她胆寒。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结结巴巴地提醒道:“还…还有不到十日了…宫里的规矩…礼仪嬷嬷…这…这可怎么办啊?奴婢听说,宫宴上的规矩比天上的星星还多,错一步都是大不敬…”

春桃的担忧是真切的。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自家郡主那点可怜巴巴、上不得台面的礼仪教养,在等级森严、处处是坑的宫宴上,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有那碗不知来路的毒羹暗示着更深的恶意。

苏攸晚闻言,终于从请柬上移开目光,看向一脸绝望的春桃。她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燃烧着幽焰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属于现代卷王的、近乎荒诞的嘲讽。

“规矩?礼仪?”苏攸晚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她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请柬,像是在掂量一份死亡通知书,“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呵。”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淡薄、却充满力量感的冷笑,吐出的字眼清晰而笃定:

“那也比不过高考理综卷子难。”

春桃:“……???”

高考?理综卷子?那是什么仙宫秘典还是上古刑具?春桃彻底懵了,完全无法理解郡主的“疯话”,只觉得郡主经历生死大劫后,不仅性情大变,连说话都变得高深莫测、充满玄机,比庙里的签文还难懂。但这句斩钉截铁的话里透出的某种强大自信,却奇异地压下了她心中一部分恐惧。郡主她…好像真的不怕?

苏攸晚没理会春桃的茫然。她再次低头,凝视着“麟德殿”三个字。史书的判词如同冰冷的枷锁,但那碗毒羹、那些辣椒种子、这吃人的深宅、这即将到来的鸿门宴……所有的一切,非但没有压垮她,反而像投入熔炉的薪柴,将她眼底那簇幽焰彻底点燃,烧成了足以焚毁一切的炽烈!

她唇角缓缓勾起,不再是冷笑,而是一种带着绝对掌控、睥睨既定命运的决绝弧度。她将请柬紧紧攥在手中,那烫金的边缘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如同战鼓擂响前最后的寂静。

“麟德殿?”她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金石坠地,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力量,“等着。”

“老娘来给你们变个魔术。”

“名字就叫——”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破败的屋顶,仿佛看到了那座金碧辉煌却杀机四伏的宫殿,看到了史书冰冷翻动的书页,看到了幕后黑手得意的狞笑。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炮灰’的逆袭。”

话音落下,狭小破败的房间里,仿佛有无形的风暴在酝酿。那张象征着灾难预告的洒金请柬,在她手中,不再仅仅是催命符,更像是一封……宣战书。

而窗外,那废弃花盆里新埋下的、来自异域的辛辣种子,在无人察觉的泥土深处,似乎也悄然萌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命运的齿轮,在苏攸晚掷地有声的宣言中,开始朝着一个史书未曾记载的方向,轰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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