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她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好累啊。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卢月柔坐在那儿。
“桑妤，你现在是天天这么晚回来是吧？”
“我加班，妈。”桑妤的声音有些疲惫。
“好，就算你是加班，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和袁铠分手？”
桑妤听到“袁铠”两个字，这几天的压力突然爆发，她皱了皱眉头说着：“妈，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袁铠和你不合适，他家庭条件……”卢月柔没说完话就被桑妤继续说着。
“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的意见，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着你的安排去活，读书你让我读到研究生我就读到研究生，黎栀她们早就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我根本不想继续读书，高中的时候，我这么喜欢跳芭蕾舞，你一句耽误学业，我就再也没有碰过……现在，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你也要来管吗？妈，我是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你能不能在做什么说什么的时候想想我的感受？”
卢月柔有些惊讶，从小乖巧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会反驳自己。
“你是胆子大了桑妤，是不是妈妈在这里碍着你眼了？”卢月柔大声地吼着。
“不是，是我碍着您眼了，您放心，我明天就走，我哪怕出去租房子，也不碍着你的眼。”
“好啊，出去，出去啊你！”
桑妤也不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间，刚走进房间就看到了书桌前自己高中文艺汇演跳芭蕾舞黎栀给自己拍下的照片。
好像自己只有在跳芭蕾的时候，才是最闪耀的。
还好第二天是个周末休息日，桑妤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东西然后离开了，她先是打车去了星河湾悦澜居，黎栀在那边租了一趟房子，正好可以应应急。
她拨通了黎栀的电话。
“喂？宝贝儿？”
“荔枝，我想去你那儿住几天，行吗？”
“行啊，你怎么了？”
“我和我妈吵架了。”
“我去，你还会和你妈吵架？”
“我现在准备打车过去。”
“行，你直接进去就行，我换密码锁了，密码是我的生日，这套房子要月底才到期呢，我都没住那边了，因为我被调到总校去教书了，那房子也是空着，你正好去……”
“那我就算是从你手上租的房子行吗？我把钱转给你。”
“转什么钱，我都住了这房子九个月了，你去把剩下三个月住了，如果你还继续住的话，你再给我钱好了。”
“好，那你先忙吧，挂了。”
桑妤刚挂断电话，就在车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公交站牌袁铠被一个女人勾着手臂。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拿出电话给袁铠打电话。
没接。
好样的。
“师傅，靠边停一下。”
司机有些纳闷儿，桑妤继续说着：“我把行李放你车上，你等我几分钟，我耽误您一分钟给您加五元行吗？”
司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走到站牌那里，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袁铠，不过身边的女人没有再勾着他了。
“袁铠。”桑妤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袁铠似乎听到了，他往这边看了一下，看到是桑妤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我跟你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袁铠有些不耐烦。
他身边的女生笑笑：“这就是你的对象啊？”
“她就是黏我……”袁铠话还没说完，桑妤就说着：“分手吧。”
“？”
“没听清？我说，分手。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脚步不受控地虚晃了下，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后她定了定神，倔强挺直脊背走远，等到上了出租车，泪水终于肆无忌惮滑落。
出租车司机有些不知所措：“姑娘，现在去哪儿啊？”
“还是原地址，师傅。”桑妤有些哽咽，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个发泄口一样。
她手中握的手机一直在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但是现在她好像释然了。
【袁铠：你听我解释，我和她没有关系。】
【袁铠：只是一起上班的同事。】
【袁铠：不能说谈了恋爱之后不和异性有交际了吧？】
桑妤看到短信有些自嘲的笑笑，本来以为他能懂呢。
其实现在懂不懂也不重要了。
她突然想到袁铠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研一那年学驾照的时候，那天很大的太阳，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拿了一把伞说：“很晒，要不，你把伞打着吧……”
桑妤把行李放在黎栀租的房子里面之后觉得待在里面无聊老是想起袁铠，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车去公司加班。
桑妤把脸埋进显示器冷光里，Excel表格的数字像蚂蚁般扭曲爬行，她机械地敲着键盘，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D17项现金流折现率用错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炸开，桑妤手肘撞翻咖啡杯——杯底早空了，只剩一圈褐渍黏在并购案资料上。江凛不知何时站在她工位旁，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像冰雕的刃。
桑妤连忙抬头看了一眼，是江凛。
“抱歉……江总，我马上改。”她手忙脚乱去擦文件，他递来的纸巾带着雪松气息。
桑妤有些纳闷儿，能当领导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大周末竟然还要来主动加班。她这才发现已经18:43。窗外的暴雨把对面的建筑浇成模糊的色块，她竟对着空白表格发呆了四小时。
江凛回到三十米外的独立办公室。玻璃墙没拉百叶帘，她能看见他敲键盘的修长手指，和偶尔按太阳穴时皱起的眉头。
19:02，整层楼突然坠入黑暗。
桑妤的手机同时亮起物业通知：「强雷电导致临时断电，电子门禁系统恢复中...」
她摸黑去推消防通道，纹丝不动。
是电磁锁。
江凛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手机冷光自下而上照亮他下颌线。他离得比想象中近，桑妤甚至能看清他领带暗纹上反光的「K」字刺绣。
“要等多久？”她后退半步，鞋跟卡在地毯接缝处。
“至少两小时。”他举起手机，光照出她身后整墙的奖杯，“或者你可以试试打破消防柜。”
这玩笑太突兀，桑妤愣了下。
一道闪电劈下来，她突然看清江凛办公室墙上挂着幅《星空》复制品——和大学时袁恺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回忆像潮水漫上来，她转身时撞到文件架，纸张雪片般散落。
“小心。”
他伸手稳住铁架，小臂横在她耳侧。黑暗放大了所有触感：他腕表链带擦过她鬓角，西装料子窸窣响动，还有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我...我去找应急灯。”桑妤钻出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却踢翻了垃圾桶。
江凛弯腰去捡，递来的废纸团里露出半张照片——是去年圣诞派对，袁恺搂着她对镜头举杯。他动作顿了顿，突然转去茶水间。
“喝点热的。”
回来时他端着马克杯，杯柄朝她。桑妤接过时指尖发颤——杯壁温度刚好，是提前兑了冷水的蜂蜜红茶，她加班时惯喝的口味。
“江总也...喜欢这个茶？”
“秘书买的。”他站在三步外，手机蓝光映着紧绷的下颌。
沉默像沥青般稠密。桑妤小口啜饮，突然呛到——杯底沉着颗话梅，核已经被细心去掉。这是她高中起就有的怪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桑妤怕手机没电也没敢玩手机，江凛倒也不急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那个……江总，你是江月市的人吗？”桑妤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
“噢噢，我也是。”
气氛好像又僵住了。
“你是在哪个大学留学呀？江总。”
“斯坦福大学。”
“噢噢～那你当年高考考的就是国外的学校吗？”
“不是，我考的华清。”
“噢噢～那你高中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江月市第一中学。”
桑妤有些惊讶：“我也是那个学校的诶。”
“嗯。”
“你哪一届的呀？”
“15届。”
“噢～怪说不得我不知道你呢，我刚高一的时候，你就高三了。”
“嗯。”
桑妤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滴”的一声，来电了。
她兴冲冲地去拿起背包对着江凛笑笑：“那……我先走了江总。”
“我也走，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江总，我去找个朋友。”
“……”
桑妤想着还是不要和上司有什么联系比较好，别到时候公司给自己扣个关系户的帽子。
她打了个车就回到了黎栀租的房子，拿着一包薯片开着电视剧敷着面膜享受生活。
正当自己看喜剧片起劲的时候就看到黎栀打来的视频电话。
“怎么啦？”桑妤接起电话。
“你和袁铠分手了？”
“嗯，我刚才才和林璟文说，他这大嘴巴。”
“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就是感觉不合适。”
“我之前和你说你们不合适你还不听，你这分钟怎么感觉到不合适了？”
“这种东西还是得自己来感觉的。”桑妤故作轻松地笑笑。
“别装了……”黎栀当然看得出来她有多么不舍得。
“那也没办法，不然怎么办？你给我推个对象？”桑妤开玩笑道。
“行啊，我给你推个对象，长得帅还高还多金。”黎栀一脸认真。
“你身边真有这种啊？那你怎么还单着？”
“别闹，我说真的。”黎栀笑笑继续说着，“如果你觉得他人还不错你们再私下见面，如果不行就当唠唠好了。”
“怎么个帅法儿？比彭于晏还帅？”桑妤开始没个正形了。
“怎么可能，彭于晏可是我男神，虽然比不过彭于晏，但是他酷似张凌赫。”
“这么帅？我能信你吗？”
“还不信我？”
“那你推来吧，试试。”
“好。”
挂了视频后，桑妤看了看黎栀推来的名片「15」。
她眯了眯眼，发送好友申请后，桑妤就继续看着电视也没有过多关注，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薯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些迷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正当她准备去床上休息的时候，她听到手机振动了一声。
【15：？】
桑妤突然内心有点烦躁，反正不会在线下见面。
【桑妤：你好，我让我朋友推给我一个帅哥，你就是天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