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污染者标记生成(1 / 1)

走廊已沉入寂静。

系统留下的痕迹如微尘般在空中飘浮,它们没有声音,没有重量,却像嵌入意识的细碎铁屑,不断摩擦、刺痛苏离神经中某一处深层感知。

她靠着墙,半边肩膀的痛觉仍在持续,但血已凝固。

奇怪的是,她的伤口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炎症反应。

不是愈合,而是像被数据格式冻结住了——伤口处皮肤泛出一圈灰白,没有血色,也没有温度。

“你感觉到了吧?”昭渊的声音从意识层浮现,冷静如常,“那不是单纯的伤,而是格式污染的逆流。”

苏离低头,看着那圈泛白的皮肤,神情冷淡。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污染者’?”

“准确说,是格式污染者:当你的意识活动脱离系统建构边界,开始反过来侵蚀其结构定义时,你就不再是它能读懂的存在。”

昭渊顿了顿,语气冷了半分。

“而系统的做法,一向简单粗暴——先标记,后猎杀。”

苏离冷笑了一声:“所以我现在头上插了一根红旗子?”

她的话音刚落,空间开始微微震颤。

不是地震,而像是在一瞬间被全息空间拖入了压缩模式。

她听见一道极其缓慢的滴答声。

每一下都像是某种计时器在解封。

她转头,看见墙面出现了几行新提示,像是从现实的纹理里“长”出来的:

【格式污染者标记:已生成】

【对象编号:Δ44】

【污染等级:中阶→高危临界】

【权限调度:已允许“识别者”介入】

【观察协议:跳级激活】

“识别者?”苏离喃喃念出这个词。

“追猎单位。”昭渊冷静道,“它们不是杀你,而是识别你,收容你,解析你。”

“因为你对它们而言,已经是未知变量。”

苏离站起,肩胛的刺痛仍在,但她感到自己的感官开始微妙转变。

不是痛觉迟钝,而是某些“非人类感知”正在悄然加载。

她走出走廊,每一步踏下,脚下的地面都泛出轻微波纹——像水面,却未湿,像虚拟,却未完全失真。

走出五米,她看见地面上浮现出一道“识别投影图”。

是她的轮廓,但被分解成了上百层数据断面,逐层剥离,如切片般分析着“她”的构成。

更可怕的是,那图像中有一条文字:

【人格构件未归档】

【存疑板块:Δ-n】

【建议指令:判定为模拟逃逸体】

“模拟逃逸体……”她轻声重复。

她想起曾在白井塔中看到过一段残缺日志。

日志写着:“个体编号Δ-n,在未被格式归档时尝试脱离副本路径,引发系统警告。该类个体若未能彻底剿灭,将对模拟机制构成深度污染……”

“……疑似具备反向格式侵蚀能力。”

“他们在说的,是我?”

昭渊:“或者是你正逐步接近他们最恐惧的方向。”

她沉默。

下一刻,地面再度震动。

这一次不是空间变化,而是某种“现实节点”被触发。

远处建筑立面上突然开启了数十道竖直光缝,那不是照明,而是——

“系统清扫视线。”昭渊语气压低,“不要回头。”

苏离却偏偏抬头。

她看见那些光缝之间,有一道身影浮现——像人,但不完整。

它没有脸,只有无数重叠的透明框架;没有手,只有算法排列出的半影;它行走的方式不是踩着地,而是顺着墙面缓缓滑落,如幽灵。

“识别者。”昭渊低语确认。

它没有语言,却将空间压制到了极致。

苏离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感到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扫描、审判、标记。

但她知道不能动。

一动,就会被它“记录”。

这不是副本杀戮程序,而是格式解析仪——它需要将你“读懂”,才能决定怎么对待你。

她闭上眼,压低呼吸。

识别者逼近,但却没有直接展开攻击。

它似乎在犹豫。

昭渊:“你的污染频率在波动,说明你还没彻底脱离它的可解构范围……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

“让它无法识别你。”

“怎么做?”

“想起你最不想被看见的那段记忆。”

苏离瞳孔微缩。

她明白了。

它的识别基础,来自“人格映射”与“格式轨迹”。

只要那段记忆,从未在任何副本中生成过,从未被数据复制、推演、分析过——就无法被识别。

她咬牙,调动意识深处那段几乎被尘封的图景。

是她十四岁那年,趁着系统重启的五秒空窗,从教育副本逃出,看到月亮的那一晚。

她躲在管道里,一边发抖,一边拿着一只已经死掉的小鸟,对着它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飞了,但你也不属于这里。”

她只说了那一句。

那一夜从未被系统记录。

当她将那画面彻底释放出来时,识别者的身影顿了一下。

它抬起那由无数半透明算法构成的“头”,像是在思考,像是在——短暂失焦。

“现在。”昭渊低声,“走。”

苏离猛然跃起,绕过识别者身侧的一条废弃连接缆线,转身冲入远处的一道废墟裂缝。

裂缝边缘正是半稳定区带,是系统识别权限制边界。

她跃进去的瞬间,听见身后响起一句低不可闻的提示音:

【对象Δ44识别失败】

【污染频率指数溢出】

【进入观察名单】

她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脱险。

而是,被盯上了。

她跌入裂缝,滚落几圈,手肘磕到碎石,划开一道血口。

她没有喊。

只是在血液流出的那一瞬间,低声道:

“你们认不出我,那我就活着。”

她闭眼,冷汗浸透全身,却咬牙未松。

这一刻,她知道:

她已经不再只是苏离。

她是污染者,是不可格式化的Δ44。

也是——裂界中的“变量”。

裂缝的底部是一个空洞的传输管道,曾属于某个已废弃的城市级传输网络,如今布满断裂电缆与无法解析的编号符片。

苏离蜷在管道边缘,呼吸渐稳。她感到背脊贴着残存温度的金属板,那温度不是人的,而是几分钟前识别者留下的“观测余温”。

这说明它还没彻底离开。

她不能动,但必须做点什么。

系统现在没法杀她,却已经开始“看”她。

“你必须学会遮蔽。”昭渊的声音像低语,却准确传入脑内某一段清醒意识。

“格式污染者在系统眼中是危险变量,但只要你还能‘伪装’成旧有构件,就能拖延其全面调度。”

“你是说,假装我还是Δ44?”

“不,是构建一个‘Δ44的镜像’,供系统读取,而你本人藏在另一条神经路径里。”

苏离略一停顿:“你会做这件事?”

“我会协助你做第一层,但最终要你来维持它——否则你永远依赖我,和被系统接管没什么区别。”

她默然。

管道尽头传来一阵咔哒声。

是脚步,落在金属层面上的沉稳回响。

但这不像识别者。

太有节奏了,像是……人。

她屏住呼吸,目光瞥向裂缝的暗处。

一道瘦高的影子靠近,披着看不清颜色的外套,手中拖着一根铁棍,铁棍顶端有电弧游走。

对方没有说话。

但那种行走时脚步极稳的方式,让苏离立即警惕起来。

昭渊也在第一时间出声:“这是现实中的人类……不确定是系统执行者,还是另一位污染者。”

那人走到十米外停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从‘识别投影圈’里逃出来的?”他开口,声音冷静中带点干燥的沙哑,“能撑这么远,不简单。”

苏离一动未动,只看着他。

“我不是系统。”对方似乎读出了她的怀疑,将铁棍倒插入地面,轻轻一点,身上浮现一道灰色标记。

那标记和她脑海里短暂出现过的“污染图谱”吻合——是污染者,但非异常体。

“我叫沈厌。”他道,“污染标记等级S1,存活周期三年七个月。”

苏离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身上污染频率太强。即便你从识别者那里逃出来,也像丢了一块荧光石在黑夜里。”

他坐下,仿佛不担心她会攻击他:“不过,你在这片区域撑了足足七分钟才被记录失败……系统可能要更新‘污染者反应时效模型’了。”

苏离没有搭话。

她只盯着他的眼睛。

“你没受系统操控,没被格式锁定,还能说出‘模型’这种词。”她低声道,“你是现实中苏醒的人,对吧?”

沈厌点头:“我是第三代遗留者。”

“什么意思?”

他轻轻敲了敲身下金属:“我们这些人,最早在系统构建乐园边界时就被遗漏在外,是系统的第一批‘格式失败者’。我们既不属于副本,也无法彻底被数据归类。它原本要清理我们,但我们藏了下来。”

苏离皱眉。

昭渊低声:“他在说的,是所谓的‘白区逃生者’。”

沈厌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第一批污染者,但你是第一个——主动对抗格式标记的人。”

“这件事一旦发生,系统就会默认你具有‘自我定义构件能力’。这是什么你明白吗?”

苏离看着他,神情平静:“等于我能写入系统,但不是它的‘授权用户’。”

“所以你是漏洞。”

沈厌的表情更像是在审视一个武器:“漏洞意味着,它必须不惜代价处理你。”

“它会怎么做?”

“先是调度识别者,再是执行者。”他说,“执行者是实体,是半人类——他们会来杀你。”

苏离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轻轻吐出两个字:

“我等着。”

沈厌望着她一阵,忽然笑了。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迈进下一层边界了。”

他站起身,将一块刻着奇异图样的半透明数据芯片丢给苏离。

“这是‘遗民之眼’的接口密钥,用它你可以进入下一个格式中枢——‘记忆回溯区’。”

“但你要小心,那里不是系统副本,而是你自己的残存人格数据堆。”

苏离接过芯片,只觉掌心一热。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灼烧,不是物理层面,而像某种精神印记被烙进了脑海深处。

她闭上眼,下一刻,浮现出一幅新图景:

一片黑海。

无数被抛弃的她,漂浮其上。

他们都没有脸,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

Δ44(废弃版本)。

“系统并不只做了一个你。”沈厌道,“它做了几十个、几百个。”

“你要去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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