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拓跋冽(1 / 1)

这反差太过巨大——令人过目不忘的西域面貌,与字正腔圆的京都官话。

“拓跋”这个姓氏本身,就带着浓重的塞外烙印,林晚的心微微一沉。

这“白蹄金”的水,比她预想的更深。

老周见老板问话,立刻堆起更加谦卑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拓跋冽一步,几乎是踮起了脚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耳语起来。

他语速很快,表情带着一种急于表明什么的紧张。

林晚听不清具体词句,只看见两人细碎耳语。

“...夫人的意思...务必留人...西凉...坐实...”

拓跋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留在林晚脸上的目光似乎更深了一些。

感觉到他如毒蛇般的注目,林晚的指尖在广袖中悄然收紧了一下,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今边关摩擦不断,西凉人时刻跃跃欲试,若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林晚怕随时会万劫不复,老周这计量当真歹毒!”

就在林晚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竭力维持一片冰冷沉寂之际,她背后的急救箱,一点微不可查的嗡鸣声突兀地响起。

起初只是极其轻微、短暂的震颤,如同最纤细的银弦被拨动了尾音。

紧接着,仿佛积蓄了力量,这嗡鸣倏然加强,化作一阵清晰、稳定、带着某种不容置疑探测感的“蜂鸣”!

“嗡——嗡——嗡——”

声音的频率单一而持续,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机械感。

同时,林晚的视网膜前,一片旁人无法窥见的光幕瞬间展开。

浅蓝色的光幕左上角,一个微小的、象征扫描激活状态的“探针”图标正在急促闪烁红光。

几行浅白色的诊断信息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刷新出来:

【环境侦测:高浓度马匹代谢物尘埃颗粒】

【生物扫描模式启动(半径5米)】

【检测目标:前方主体(3.5米处)】

【病原体识别中…】

【…识别完成】

【提示:检测到低浓度天花病毒(Variola Virus)粒子残留(气溶胶传播源)】

【病毒株特征分析:类宿主潜伏后期(低传染风险),症状显性前兆期】

【建议处置方案:

1.注射广谱抗病毒抑制剂(β-内酰胺酶复合制剂,库存余量3支)

2.持续隔离观察72小时】

“天花!”

这两个冰冷的方块字如同冰锥,瞬间刺透了林晚心中的猜疑。

她的视线猛然钉在拓跋冽身上,医疗空间的扫描不会出错,这个西凉裔的巨贾身上,似乎带着可怖的病毒。

“不过还好,只是初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急救箱判断目前处于潜伏后期、症状显性前兆期、且传染风险低,但这绝不是什么偶然残留!

老周那鬼祟的密语,加上这致命病毒的突然出现...所有线索瞬间被一条无形的毒线捆在了一起。

这不是简单地栽赃“私通”,这是要以她林晚为引,焚起一场裹挟着“西凉人输入瘟疫”滔天巨火的灭顶之灾!

此局不仅要将她挫骨扬灰,更是要点燃朝堂对西凉的风暴。

这个拓跋冽,这个靶子,此刻也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肥肉而不自知?或者......

林晚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扫过拓跋冽那张英俊依旧却似乎已隐隐罩上一层异样暗沉的面容,以及那过分深邃、此刻似也掠过一丝细微疲态的琥珀眼眸。

“此人,是局中猎物,还是......”

拓跋冽已听完了老周和林晚前来的目的,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老周的话不过是一件琐碎小事。

随即,那双带着冷蓝幽影的眸子看向林晚,里面蕴含的审视意味更重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看待某种待价而沽之物的估量。

他微微扬了下下巴,唇角似乎极轻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睥睨和质询的姿态,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打断了空气的凝滞:

“如此说来......”

拓跋冽向前踏了半步,高大的身影似乎将林晚完全笼罩,他刻意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掠过林晚朴素的衣裙和空空的双手,那深色眼眸里清晰地写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压迫。

“林姑娘想要在‘白蹄金’寻一个安稳清净又配得上你身份的居所?”

他的声音平淡,却像冰冷的铁器在岩石上刮过。

“这要求可不低!”

林晚抬眸,迎上他冰冷的审视,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卷起细小的尘埃。

拓跋冽继续开口,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一毫,带着一种几乎刻薄的笃定:

“我这‘白蹄金’,寸土寸金,上好的石堡院落,独门独户,水井灶台俱全,更有专门的马厩可供驱使,便是府台衙门的亲兵都曾在这里安顿过人手。”

他微微停顿,目光锐利如刀,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远处,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在奋力搬运一垛沉重的草料垛子,汗水从他们裸露的古铜色臂膀上蜿蜒滑落,阳光下亮晶晶的。

马匹此起彼伏的嘶鸣与蹄声踏在泥土地上,发出沉实的噗噗声,混杂着汉子们粗重的喘息号子。

这是一个庞大、粗粝、充满雄性力量的环境,与林晚孤身孑立的纤细身影形成了某种荒诞的对比。

拓跋冽的声音拔高了一丝,清晰地压过那些杂音,语气冰冷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

“这般条件,莫说是寻常银两了。”

他甚至刻意朝林晚空无一物的身后扫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慢。

“便是成袋的金叶子放在眼前,也是要看我拓跋冽点头与否!”

老周在拓跋冽身侧微微躬着腰,脸上那抹努力维持的谦卑假笑几乎快要绷不住,眼底的阴霾如同墨汁,浓得化不开。

“成了!”

拓跋老板这姿态,这语调,正是他想象中最完美的局面!林晚这黄毛丫头,被如此逼迫羞辱,看她如何自处?除了认下这桩“私通”之局,她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风似乎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毛毡。

然而,林晚站在拓跋冽投下的阴影边缘,脸上没有任何预料中的惊惶、屈辱或愤怒。

那过于平静甚至显得冷寂的神情,让老周心中得意之余,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

她甚至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侧耳倾听着某种只有她能捕捉的声音——视网膜前,那代表着高危病原体残留的红色小探针图标,依旧在疯狂闪烁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足有三个沉重呼吸的时间后,林晚忽然抬起了脸。

那张素净清丽的脸庞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倏然绽放出一个极其浅淡却异常清晰的笑容。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毫无避讳地落在拓跋冽的脸上,重点扫过他略显僵硬的脖颈下颌线和异常深邃却蒙着一层极其微薄暗影的眼下皮肤。

她开口了,声音清澈得如同碎冰碰击,字字清晰地穿透空气中的尘埃和马嘶,直接钉入拓跋冽的耳膜:

“成袋的金叶子...拓跋老板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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