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衙差们队列两班,分立左右。李值云坐在桌后,身旁站着沈副司。
沈副司抱着膀子,歪着脖子,用眼皮夹着地上战战兢兢的两个人,“说,最近有没有乱扔东西?”
听了这话,刘馒头一脸迷茫,用着比便秘还要难看的表情说道:“怎么,官爷,乱扔垃圾也犯法啊?”
……
好有趣的回答!众人憋笑,几乎要憋出内伤!
沈副司清清嗓子:“好好好,是本官用词不当。那再问你,最近有没有抛尸啊?”
刘馒头身子一僵,半口气噎在了喉中,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沈副司拿出画卷,抻开在刘馒头眼前,“这风筝眼熟吧,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吧?查过了,风筝骨就是你店里的高粱杆,扎风筝的手法也有你一半!用大风筝抛尸,得亏你想的出来。”
李值云拍响了惊堂木:“证据面前,还不从实招来!”
刘馒头被惊堂木吓破了胆子,竟像小孩子那样,当场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副司吅叩他的脑门,“快招,快招,死者是谁,缘何行凶。若再不招,咱们只能使用恢复术了。”
恢复术,就是刑讯拷打,刘馒头听得懂。
一旦刑具上身,是个人都挺不住啊!
他淌眼抹泪,咚咚的磕着头:“我招,我招!草民实属冤枉啊,草民根本就不知道那尸体是谁啊!”
接着,他打开了话匣子,招认了下面的话:
“三月三,上巳节。谁都知道,这一天要出门踏青,放风筝祈福。我和小宝就打算连夜加个班,扎些风筝出来,好在明早售卖。”
“可刚准备好家伙什,就听噗通一声,院子里掉下来个东西。”
“近前一看,心都从嘴里跳出来了,是个女尸,是个无头女尸!”
“衣裳也没穿,就剩两件小衣。”
“我的个天老爷呀,这也没得罪过谁呀,咋会扔俺家院子里来了……”
“事出了,左右为难。若说报官,哪里敢报啊!”
“万一遇见个粗心点的大老爷,说是俺们杀的人,那俺全家都要完了!”
“于是,我就跟小宝合算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尸体处理掉。”
“最后还是小宝比划着说,扎个大风筝抛了算了。”
“我一想,还成。要是就近处理,一旦案发,免不得查到南香镇来。那就被风筝带远一些,说不定就落到什么荒地里去了。”
“然后,俺们就趁着夜黑人静,把她捆到了风筝上,扛到悬崖边放了……”
“不成想,各位官爷来的这么快。哎,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呐。”
听到这里,李值云笑了一笑,指向了那个叫小宝的小工,“你可知道,他不是聋哑之人?”
刘馒头一怔,瞥向了小宝,奋力的搡了搡他,“你个兔崽子,你敢诓我?”
小宝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李值云沉沉的看了一眼他,眼中包含着千言万语。
随即,她朝刘馒头一抬手:“先说案子吧,你方才所言,可句句属实?如果故作伪证,误导本官,只能是罪加一等。”
刘馒头点头如啄米:“属实,句句属实!若有一字不实,您法办我!上巳那天,为啥歇业一天呐,还不是因为心里瘆得慌!再说了,风筝布一家伙全给用光了,也没风筝可卖了。”
李值云看着他的眼睛:“如此说来,倒是有人嫁祸于你。”
刘馒头双目恳切,感动不已,“对对,大人您说的对,正是嫁祸呀!”
李值云道:“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得罪过人?或者说,跟谁发生过口角,有什么见不得你好的熟人。”
刘馒头眯起眼睛,搓着他的鼻子,“得罪,好像真的没有得罪过。可若说是口角……”
瞧着他迟疑的模样,李值云使了个眼色给沈副司。
沈副司便把搜罗来的家暴名单给刘馒头看,“你看看这上头,可有你怀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