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冯小娥?”
“确定是!属下找邻居看过了,正是冯小娥无误!”
于是,一行人即刻动身,一并押上了陈金水等人赶往现场。
冷雨停了,街上的冰溜子还没有融化。可听说死了人,整个镇子都洋溢起了一种怪诞的热情。
里正站在浣衣巷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翘首以待。
当他看到了鱼袋黑履,连忙上前躬了个身,“卑职不知李司台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值云扶他起来,一起走进了凶案现场。
这是一套普通民宅,正屋三间,东西偏房各两间,厨房就在一进门的右手边。
里头的大黑锅敞着口子,装着的人头白生生的,赫然醒目。
近前端详,只见人脸如纸,死气沉沉,泛着一种死透了的僵白。皮下的血管隐隐可见,如若树根盘结,淡淡透出青、紫、褐,三种颜色。
细看了,此女倒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人常说,头掉了,碗大个疤。
这张娟秀的脸就带着碗口大的疤,无所遮掩的敞露着她的喉咙。血肉模糊之中,还可见那白玉一般的颈骨。
此情此景,洗过鸡脖子的人大概能了然几分。还能用手指插入喉管,直达口腔呢……
仵作验了验人头,根据刀口角度的吻合程度,下刀方向的统一程度,下刀位置的契合程度,以及颈椎形态,行凶工具等元素的比对,
断定此颗人头,可与大风筝带来的无头女尸匹配。
至此,无头女尸的身份终于确认,正是南香镇人氏——冯小娥。
断罢了女尸,再断男尸。
另一头西厢房里,躺着个无头男尸。陈金水指认,正是那一日买药时分见到的死者。并且他的心口,确实有镰刀贯穿的致命伤。
经过多方比对,可以确定死者为盖良才无误。
至此,两颗人头,两具尸身,如拼图一般,被拼凑完全。
“忙了两天,尸体身份终于确认了。”
“亏得李司台神鉴,及早敲定了南香镇这个地方!”
听着众人松了口气的感慨声,士气大涨的欢喜声,李值云却是眉头紧锁,全然高兴不起来。
她盯着屋檐下的风铃,好似听到了鬼魅破棺而出的啸叫。仿佛有尖锐的利爪,在自己心头抓得咯咯直响。
两日三夜来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口供,都如走马灯一般,在李值云的脑中快速过了一遍。
“罗仵作,盖良才的死亡时间是几时?”
“三月初三,日落时分。”
“那冯小蛾呢?”
“三月初二,日落之后。”
李值云点头:“那也就是说,冯小娥几乎比盖良才早死了一整日?”
罗仵作答:“是。”
李值云遽然转头,目光直刺陈金水:“你再说一遍,冯小娥是几时向你兜售的人头?”
陈金水被盯的有点发虚,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了。
可是太过紧张,又全然没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只是颤颤悠悠说道:“三月初三,深夜……就是三月初三,上巳那天,我不可能记错的……”
听到回答,李值云嗡地一声,双耳轰鸣。
她玉齿紧咬,话从牙缝中挤出,“人都死一天了,还如何卖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