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像潮水般淹没了铁壁 707要塞的每一寸角落。
赵琮被人流裹挟着冲向武器库，动力甲的备用能源块在怀里硌得肋骨生疼，耳边全是警报器的尖啸和士兵的嘶吼。东宋舰队的主炮光芒已经在天幕上连成一片金色瀑布，防御符文组成的光幕像被暴晒的冰层般迅速融化，他甚至能看见远处的瞭望塔在炮火中像积木一样崩塌。
“快！把能量导管接到三号增幅器上！”有个老兵在嘶吼中被弹片削掉了半只耳朵，鲜血溅在赵琮的白色袍子上，“再不启动备用龙脉，我们都得变成宇宙尘埃！”
赵琮跌跌撞撞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面板，体内的起源能力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那些平日里温顺的能量线此刻疯狂乱窜，有几根甚至穿透了控制台的外壳，朝着天空中东宋舰队的方向刺去——那里的战舰上流转的符文正与要塞的人工龙脉产生剧烈的频率冲突，那是“反调率方程”的能力，两个世界的规则每一次碰撞都让大地颤抖。
“连接...稳住...”他咬着牙想收回能量线，却发现其中一根最粗壮的线正顺着龙脉网络逆流而上，穿过要塞的地下管道，越过铁壁 707的边界，朝着某个未知的维度延伸。那股吸力大得惊人，仿佛有台无形的抽水机在拉扯他的意识，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纷乱的画面：0351都市的动力枢纽、青教观测站的星图、甚至还有二十年内所有铁壁 707世界生活的生物的影像和数据，赵琮仅仅只是看到了目录，就感到大脑过载了，还好起源能力与他本人下意识地抗拒救了他一命，没让他因此脑死亡。
“这是...万象宏图？”赵琮的瞳孔骤然收缩。
青教教士在课堂上提过，这是覆盖所有有人工龙脉世界的超级信息网络，由三都七港十洲和十三王界的三十三个天体计算机巨构集群维持运转，其算力足以维持所有下属位面的一切计算要求，甚至分支节点技术的发明，使得玄天在每攻下一个世界并铺设人工龙脉后，万象宏图系统的运算能力都会加强。而这样的系统的军用频道一般只允许机构接入，私人想要使用别说穿越者，就连缇骑的高级将领都没有接入权限。
而此刻，他的能量线正像找到了母巢的归鸟，疯狂涌入万象宏图的分支节点。
铁壁 707要塞世界的上级管理世界就是东天区，在东天区的离宫深处，维持中心的警报声刺破了庄严的寂静。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代表铁壁 707要塞的节点正发出刺眼的红光，一条从未被记录过的能量通道正在形成。“是谁在非法接入？”操作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发鬓，“防火墙正在失效！对方的能量特征...是起源能力！”。其实这种规模的入侵远无法攻破防火墙，正常情况下，操作员也不会这么紧张，毕竟虽然在离宫他只是个维护单位，但是如果下放到边境世界的话，他起码也是界王甚至运气好的话，当青教新教区的主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一方面是刚刚这个要塞世界被界域外舰队跃迁式侵入了，而预警机关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更糟糕的是，有位贵人正在慰问维持中心的工作人员。另一方面则是这么弱小的计算能力，却已经开始借用要塞世界算力来......等等，这个入侵者借用算力是在调节龙脉出力，攻击东宋舰队？！
“让开。”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室宗族资产管理办公室主任缓步走到屏幕前，他穿着绣着金龙纹的黑色朝服，左眼戴着个青铜眼罩，露出的右眼瞳孔里流转着与万象宏图同源的符文。“是‘连接’能力。”他抬手按住屏幕，眼罩下的皮肤突然泛起微光，“铁壁 707正在遭受东宋舰队的星界打击，防御系统崩溃倒计时七分钟。”
旁边的青教隔离与审查部部长皱起眉头，他法袍上的十字花纹正发出警告性的红光：“李主任，你的‘千里眼’看到了什么？”被称为李主任的男人闭上右眼，三秒钟后猛地睁开，瞳孔里的符文已经变成了旋转的星图：“未来三分钟内，有十七种可能导致铁壁 707湮灭。但在第十八个分支里——这个叫赵琮的穿越者，能借助万象宏图的算力反向锁定东宋舰队的世界坐标。”
部长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他只是个刚通过新兵考核的菜鸟，而且是黑户。”“但他的‘连接’能力是唯一的变数。”李主任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那条能量通道的终点，“东宋舰队的战舰本身就是移动的小世界，他们能突破虚无壁垒，靠的是舰身铭刻的‘界域锚定’符文，和舰队内部的世界维持框架与自循环系统。
只有起源能力能在不同世界的法则间隙中建立临时通道——允许接入，暂停基础框架维持，调动备用算力支持。”他话音刚落，屏幕上的红光突然转绿。铁壁 707要塞的武器库里，赵琮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无限膨胀。万象宏图的算力像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能量线此刻被梳理成精密的网络，每一根都连接着东宋战舰上的符文节点。他“看”到了那些青铜舰体里流动的世界法则，看到了支撑舰队穿越虚无的能量核心，甚至看到了舰桥上东宋将领惊愕的脸。
“原来如此...”赵琮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这次的笑声里没有丝毫怯懦，“你们的小世界，该回家了。”他伸出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宇宙。起源能力顺着万象宏图的脉络疯长，将东宋舰队的“界域锚定”符文与铁壁 707的人工龙脉强行连接。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碰撞中发出刺耳的嗡鸣，青铜战舰的外壳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那些朱砂写就的“镇国”篆字像活过来一样扭曲、燃烧。
“死————————！！！！！！”东宋将领的嘶吼透过能量通道传来，却在触及赵琮意识的瞬间被龙脉的威仪碾碎。赵琮猛地合拢双手。天幕上的金色瀑布骤然消失，所有东宋战舰像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以违反物理法则的速度向后倒退。它们穿过防御天幕的裂痕，穿过虚无壁垒，最终消失在闪烁的空间涟漪中。留在原地的，只有几片燃烧的青铜碎片，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缓缓飘落。
警报声戛然而止。
赵琮瘫坐在武器库的地板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手腕上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净化环烫得惊人，万象宏图的算力正在从意识里抽离，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疲惫。通讯频道里突然响起凌队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赵琮？是你做的？”他想笑，却只能咳出带血的唾沫。远处的天空中，有扑翼机正朝着武器库的方向飞来，机翼上的青教十字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赵琮闭上眼睛，任由涌来的士兵把自己抬上担架。
他知道，从连接上万象宏图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合作者”身份就已经变了。或许，这才是玄真教士说的“支配自己人生的力量”。哪怕代价是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哪怕前路还要面对更多像东宋舰队这样的敌人。至少，他不再是那个躺在马棚里幻想英雄谭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