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欢而散(1 / 1)

自打英国总会舞会上偶遇顾砚声后,许菲琳这一向勤往顾家跑。

两家关系原本就不错,许母在得知女儿倾心于顾家老三后,更是有意想结亲家,私底下她跟丈夫盘算着两家联姻的种种好处,“他顾家涉足纺织业和房地产,咱许家搞银钱业和珠宝,两家都是沪上首屈一指的名门,菲琳若能嫁给那三公子,倒是锦上添花珠联璧合呀!”

听闻顾母是出了名的爱打牌,许家母女便投其所好充当牌搭子,常张罗牌局,牌局有时设在顾公馆,有时设在许公馆,为哄得顾母欢心许菲琳故意输钱给她,一来二去这一老一小很快就熟络了,如今她隔三岔五再往顾家跑,已经不需要母亲作陪了。

一向好面子的许虎对此颇有微辞,在他的传统认知里女人还是矜持些好,但出洋镀了一层金的许菲琳却不以为然,她思想西化,可不管什么风言风语繁文缛节,认为女子主动追求爱情,恰是文明开化之举。

这日许家南京路的珠宝店新到一批缅甸翡翠手镯,还有从欧洲海运过来的火油钻戒指,许菲琳精心挑选了两样……

午后的暖阳照进霞飞路顾公馆的高墙深院内,许菲琳依旧是垂肩鬈发,穿着奶白洋裙,外头搭了件绿格子呢大衣,拎着牛皮挎包,一脚踏入林公馆客厅。

女佣秦妈见了,满脸堆笑着迎了上去:“咦许小姐?您来了,太太在露台喝茶呢,我去叫她!”

“欸不用啦,我去看她!”许菲琳笑吟吟地说,踩着褚石色木质楼梯“蹬蹬蹬”步履轻盈地上了楼。

宽敞的露台上养着不少奇花异草,栅栏处爬满了苍翠欲滴的爬山虎,露台中央摆放着一套原木色桌椅,一把白色遮阳伞高高伫立在桌椅上方,周氏正靠在椅子里闭目小憩,她上半身在阴影里,仅有一只脚伸在阳光下。

“伯母!”许菲琳轻声唤道。

周氏缓缓睁开眼,直起了身子:“嗳哟许小姐,什么时候来的呀?快请坐快请坐!”

许菲琳微微一笑,坐在她对面的木椅上。

“许小姐,请用咖啡。”女佣弯下腰将小巧精致的咖啡杯盘放在圆桌上。

“怎么也不通个信儿啊,这可真是怠慢啦!”周氏话里含着歉意。

“伯母,您太客气了,以后也别叫我许小姐许小姐的啦,听着生分,您叫我菲琳好啦!”许菲琳笑盈盈地说。

说完她从挎包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放在桌上:“伯母,这是送给您的。”

周氏微微一愣,打开较小的首饰盒,惊得说不出话嘴巴张成了O型,小首饰盒里是一枚硕大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火油钻戒指。

“啊哟,这么大这么闪的火油钻我可是头一回见,要把人眼睛闪瞎啦!”周氏眨眨眼,啧啧赞叹。

“伯母,这是新到的西洋货,数目稀少,和您尊贵的身份很相配呢!”

许菲琳又将另一个稍大的首饰盒打开,取出一只冰绿的翡翠玉镯,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这只翡翠手镯,是我在国外读书时从古玩市场淘来的,听说是前清王府流出的。”

“哟,是嘛?让我瞧瞧!”周氏对玉器素有研究,也收藏过不少稀罕货。

她举起手镯借着光左看右看,端详了一阵儿叹道:“嗳呀,这翡翠是极品货,水头足,色泽饱满,比我收藏的那些还好,堪称有价无市呀!”

“伯母,您可真识货,好物觅知音。”

“这……这可使不得,这两样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周氏将礼物放回,推到许菲琳面前。

若说不动心那是虚话,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抗珠宝钻石的诱惑呢?这两样宝贝可谓直戳周氏心窝,她越看越喜欢,眼里闪着炽热的光,嘴上却又不好意思地惺惺拒绝。

许菲琳早已看穿,起身道:“伯母,您就别客气啦!来,我帮您戴上!”

她不由分说地将钻戒、手镯套在了周氏的手指和手腕上。

夜晚九点多,顾潇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咳咳嗽嗽地走进卧室,随手拿起台灯旁的一本杂志靠在床头翻看。

周氏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涂抹雪花膏,见镜子里闪过丈夫的身影,扭过身子道:“欸你瞧瞧这个,这么大块火油钻足有七八克拉吧?”她伸展五指,满脸得意地朝丈夫炫耀。

“又买戒指啦?”顾潇掀了掀眼皮。

“哪有,这是许小姐送的,她今天还送我一只翡翠玉镯,成色看着蛮好,说是前清王府流出的。”

顾潇手一滞放下书,思忖片刻道:“这个许小姐倒是出手大方,前段日子还送了块价值不菲的浪琴腕表给我,唔,还有荣昌祥定做的西装……你说……他是不是看上……看上咱家砚声啦?”

周氏白了丈夫一眼,冷笑道:“这还用说?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后知后觉呀,这么明显的事儿,我早看出来啦!”

说完站起身,搓着手朝床边走去。

“那你觉得……这许小姐人怎么样?”顾潇直起身子饶有兴致地问。

周氏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寻思了片刻才说:“这姑娘家世和模样都没得说,只是……”

“只是什么?”顾潇不解。

周氏笑了笑:“过去的名门闺秀呀最重闺范,如今这许家千金倒好,三天两头往男家跑,这般抛头露面倒追男子的做派,我可真是头一遭见!”

顾潇浑不在意地笑了:“你呀,你这是老眼光啦!世风不同了嘛,何况人家出过洋,我看这姑娘倒是率真可爱,只是不晓得咱儿子咋想?”

“哼,你休要取笑我,我不过私底下这么说说,我何尝不晓得两家联姻的好处呀,许虎就她这么一个独女,砚声若是娶了她,将来许家那些财产还不都是咱顾家的?”

“哈哈,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

……

周末阳光明媚,几丝淡淡的云缠绕在霞飞路两侧高高的梧桐枝上,顾砚声照例休息一天。

许菲琳今天是精心装扮了的,梳了条小辫搭在肩头,头戴红绒线贝雷帽,穿一袭簇新的白色呢大衣,脚踩红色尖头皮鞋,看起来十分摩登,娇俏可人。

周氏见她手里拎有礼盒,假嗔道:“菲琳啊,你人来看我我就很开心啦,干嘛总是这么客气呀,又让你破费了,下回再这样我可不依噢!”

“伯母,您言重啦,不过是些小点心,我刚才路过一家俄国面包店,看有好多人在那儿排队,听说那儿的拿破仑蛋糕很出名,就顺带买点儿,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周氏笑着接过。

许菲琳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伯母,砚声哥在家嘛?”

“在呢在呢,今天周末他在家休息,难得放松一天,待会儿呀你们出去走走,看看电影,吃吃西餐……你们年轻人天性爱玩,闷在家里要闷坏的!你坐会儿啊,我去叫他!”周氏眉飞色舞,说完扭身上了楼。

不多时,身着米色衬衫咖灰西装坎肩的顾砚声从楼上下来。

两人驱车到达静安寺路的夏令配克大戏院,观看了十点半放映的那场电影,是一部欧洲默片。

走出戏院已近晌午,许菲琳脸上还带有余兴,滔滔不绝地回味着电影,顾砚声却显得心不在焉。

“砚声哥,不如我们先去德大西餐厅去吃牛排,那儿的德式腓力牛排可出名了,然后再去Marcel咖啡馆吃巧克力蛋糕,不过这家的咖啡味道不如另一家,吃完蛋糕呢我们去飞达咖啡馆喝咖啡……

啊!还有卡尔登饭店的奶油葡萄鸡也是一绝呢!砚声哥,今天难得出来放松,我们多去几家餐厅!”

许菲琳手舞足蹈地说。

“吃顿饭居然要跑好几家餐厅,看来这位千金小姐还真是不好伺候……”顾砚声心底暗嗤一声,苦笑道:“许小姐真是好胃口啊,实在抱歉,我今天没那么多时间,我看还是就近选一家吧?”

许菲琳溜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淡漠,心情立马跌倒谷底,刚才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了。

草草吃完东西,顾砚声找了个借口脱身,许菲琳呆愣在餐厅门口,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这段时日她总往顾家跑,百般讨好二老,陪周氏逛街打牌,送各种贵重礼物,任谁都看得出许家千金对顾家三少爷的“企图”。

“既然他这么不情愿,何必答应陪自己出来逛呢?真是莫名其妙!”她气呼呼地想,越想越生气,脚尖猛得用力,将路边一颗小石子踢飞,好巧不巧的是小石子竟飞撞到迎面驶来的黑色福特轿车的车头上。

“坏了!”许菲琳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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