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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慌乱之中看桃花(1 / 1)

自从洪水在河床中冲出石人的那天开始,整个世界都乱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自称太平道的信徒,挨家挨户的,隔着墙往院里投掷黄色绣帕,绣帕上画着一些看不太懂的咒符密语,大体意思是让大家都参与张角大仙的组织,然后有酒有肉,管饱管够,健康长寿,永享太平。

还有一些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深夜被砸开了门栓锁具,黑压压的涌入一群人,掠走了财物,抢光了米仓,任意践踏,特别凄惨。

此时,整个郡县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家家闭门锁户,不敢外出。

之前镇上的那些泼皮无赖,摇身一变,成了信徒。他们头上裹上黄巾,腰里挎着砍柴用的片刀,满嘴骂骂咧咧的,在大街上横冲直闯,吓得妇女儿童瑟瑟发抖。

我们三人也实在搞不清楚,石头人上那几句话,到底是谁写上去的。按说,光靠这个石人的震慑力,根本不至于让大家如此的疯狂,肯定是有人别用用心,故意借助这个机会,偷偷的写上字,所以才在这个平静村庄里,掀起这么一场波澜运动出来。

立刻,有人将事情逐级禀报给洛阳,朝廷震怒,派郡县太守彻底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出幕后推手,如果发现有反叛头目,就地正法。

我们仨人一商议,觉得大事不好,明明是故作聪明的想发个小财,结果搞得世界都要颠倒了,而且生命危在旦夕。

虽然石人凿刻的没有精细的像吴蒹乐的模样,但是整个镇上,就没几个人懂得凿刻的手艺,万一把石匠抓了,他身材短小且孱弱,经不起折腾,官府稍加用刑,他肯定就会招供出我们来。

想到这里,吴蒹乐便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偷偷问我:“咱要不要先把石匠杀人灭口,然后赶紧连夜跑路?”

我说大可不必,毕竟我们只是想捞一笔钱而已,造反和杀人的事情跟我们没任何关系,就算官府抓到,可能也能很快查清真相后,还我们清白。

另外,我们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绝对做不来内讧自残这种事来,善良的我们根本下不了手。而且,要是按家族辈分论起来,我跟石匠还多少沾点亲戚来着,我太爷爷的侄子娶了石匠外祖父的三孙女,我俩没什么深仇大恨,肯定不能动手,否则也对不起这门亲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可以先把石匠的舌头割下,就算他被抓了,也没法口述招供。

吴蒹乐说,即使割掉了舌头,也不能避免所有的安全隐患,万一他被逼供的时候,用笔写下犯罪过程,岂不是照样的东窗事发。

石匠看到我俩在密谋着什么,神情变得异常紧张,忙问我们在干嘛,我们宽慰他不要多想,我俩在商议逃跑事宜,趁着这个时候,我问他是否会写字。

石匠说他不会写字,因为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学习雕刻,根本没上过私塾,学问很低,直到现在,也只会写自己名字两个字而已。

听到这里,我们心里才稍微踏实点。

吴蒹乐突然想到,即使他不会写字,但万一他通过凿刻石人的方式,把我们相貌刻出来,我们岂不是也容易被抓。

我说这也不用担心,你看他把罗汉神像硬是凿刻成一只豪猪的雕刻,可能把咱俩凿刻成核桃或者车轱辘,绝对不会露馅的。

吴蒹乐说,万一朝廷专门安排了个老师,从头教他识字,过个三五八载的,他要是学会了写字,再用笔写下来犯罪过程,该如何是好?

我说,干脆就把他眼睛弄瞎、手脚砍下、耳朵捅聋、舌头割去,同时,为了防止他用眨眼皮的方式传递二进制信息,干脆把他所有能动的肌肤全部剥下,这样绝对可以永绝后患

吴蒹乐说:“你对你家亲戚可真够狠的,你这个罪过一点也不比造反轻。干脆,咱带他一起逃跑跑得了,万一咱们跑到某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还可以让他凿一个直通山顶的栈道出来。”

我听后,觉得很有道理,转头便问石匠,以你的能力,是否可以凿刻出一条直通山顶的栈道。

石匠耸耸肩,说这个要的不是能力,而是体力,要是逼他一个人凿出整个栈道,几千级台阶,估计得累死,这还不如挖眼、砍手、剥皮来的痛快。

那就边走边看,反正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照应。

最后,我们三人决定逃跑。

不过在逃跑之前,需要先囤积足够的盘辎干粮,省的半路饥渴交加,无处觅食。

吴蒹乐建议,让三个人各自罗列出逃跑所需物资清单。

石匠罗列的:

指南针、望远镜、磨刀石、砍刀、麻绳、腌菜用的瓮、麻将、铜镜、纱布、引火器、菠菜种子、一面锣、担架、宣纸、筒瓦、长矛、宠物龟、水桶、秤砣、酥糖粉、拔罐、捕鼠器、蒲扇和整套雕刻工具。

我们看了石匠的清单,觉得过于复杂,建议他把隔壁杂货店老陈的小女儿一起拐骗走,所有物资就可以一步到位,否则,就免谈。

吴蒹乐罗列的:

洛阳铲、防风灯、避气阀、铁铲。

我问他是不是此生都打算靠盗墓为生?这些东西一点也没品位,而且用途极为有限,根本不属于那些畏罪潜逃人员的必备品。

我罗列的:

绿豆、草鞋、猪大肠。

我给他俩解释:

绿豆首先可以当做粮食,饿了可以煮粥来喝,夏天还可以当做避暑饮料;体积小,容易携带,每个人只需在两条裤腿中塞满绿豆,就可以支撑三个月有余。

作为远征军,必须配备足够的草鞋,首先要轻便轻巧,其次要绿色环保,再次需要带缓震按摩的功能,最后,就算破损了,也可以就地取草的修补,所以只有草鞋可以满足这个需要。

最后一项,猪大肠可以提供我们远途过程中的脂肪,并且大肠两头系起可以临时当做盛水袋,缠在腰间也没有异物感,碰到山坡叠嶂或者断壁悬崖,也可以拿来当做攀岩绳索使用。

他二位听后,甚是同意。

只不过吴蒹道提示,裤腿装绿豆的时候,大家必须勤洗澡,否则绿豆没几日就会变成黑豆。

草鞋一定要找个编制手艺好的,否则容易磨脚。

大肠也需要找个肥母猪,皮厚油肥,韧口耐嚼,韧性好,能装水。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立刻想到,在涿州郡街上,那个卖绿豆的红脸大汉:他身材九尺高,膀阔大圆腰,一双丹凤眼,面庞如重枣,美髯胸前挂,义气透眉梢。

我们寻思着,这哥们如此相貌,威风凛凛,体力无限,种起地来肯定也是一把好手,种的绿豆肯定也是质量上乘,不如去买他的绿豆。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出发前往集市,沿街寻找他,但三个人溜达到将近晌午,也没有找到那个出摊的红脸大汉。几经婉转询问,我们在一家酒馆的门口,找到一个农货摊,一张方桌,一把方凳,桌上一本《春秋》,几袋绿豆摆放在桌前,桌后墙上挂着一副对联:

红脸卖绿豆,不挣黑心钱

南来经北往,绝对好东西

横批:中意万袋

但是卖家不在,经问酒馆伙计,告诉我卖家同一个卖草鞋的伙计,去了镇西边张屠夫家,据说三人一见如故,此刻应该是商量开展混业经营的事。

我们听到,更是兴奋,这下东西可以一起采购齐备了,三人顺着伙计的指示,前往张屠夫家。

来到门口外,三人伸脖往里面瞅,看到张屠夫家的庭院甚是阔绰:临街三四间生意门铺,专门雇佣了七八个强壮伙计卖肉割肉,商铺后身是杀猪的庭院,庭院有个小门,穿过去看到有一片硕大的桃树林。此时正值初春,桃花含苞待放,正午阳光明媚,院里哀猪嚎叫,店铺人声嘈杂。

我们穿过门铺,走进院里,看到里面架起三四口大锅,烧着劈柴煮水,院中悬架上挂着几只刚屠宰的生猪。

三三两两的学徒正在忙乎着给猪刮毛、退皮、剥肉,有的人将剥下来的猪头和内脏抬到后厨继续加工。

我们走进去,向其中一个指挥干活的工头问好,为了突出友善,我夸他们手艺好,干活利索的很。

这个工头穿着土灰色汗衫,胯下围着牛皮的隔油围裙,腰间系着一根裹腹绳,赤裸着胳膊,浑身透汗,他闻声抬起头,擦了擦侵在额头的汗滴和血渍,说道:“像这种切切割割、抬抬扛扛的杂活都是伙计们干,年轻人干的就是个勤快,学的就是个精细。像宰猪放血这类活,就得我们当家的张老板干。”

他接着抄起一把长刃的尖刀,长约三尺,明晃晃,寒森森,直晃人眼,接着说:“杀猪最难的是破猪这一刀,这个讲的是握刀稳、扎的准、捅的狠,刀把转,刀刃滚,放血要快,这样猪肉才鲜,没异味,要是捅歪了,扎偏了,混血渗进肉层,哼哼,猪也受罪,肉也卖不上好价钱喽!”

老人边说边把刀递到我的手里,接着说道:“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没个十年八年的造化,可练不出来,以后想在这里学手艺,得沉下心,别浮躁,多看,多学,这样才能练出能耐来。”

我接过刀来,生平第一次握一件利器,感觉有点复杂。虽然我小的时候在家也替父母杀过鸡,宰过鱼,炸过虾,但都是用家里那种破旧贴片刀,刀刃不锋利不说,还特别的笨重,持在手中感觉很差,我和被杀的家禽鱼虾都没有安全感,连切割块豆腐都费劲。后期,如果到实在钝的切不动菜了,就拿去到村头一口磨盘处磨磨,再用。后来,我一直怀疑,那些惨死在我手的鸡鱼,可能是因钝器所造成的内伤而亡,并非是让刀刃切割断了肠肚失血而毙命。当然,我一直也没有替他们验尸的机会,但是这些肉烹饪完后,咀嚼的每一口都能感觉出生命逝去时的恐惧感。而这把刀,在刀锋中就透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感,让我一下子感到生命的存留就在这几尺薄铁之间,非常脆弱,毫不费力的一进一出之间,就可以剥夺一条鲜活生命。

可是一想,什么又不是如此呢,我们常用的洛阳铲,可以打洞捣出含有不同年代色彩的粘质土壤,很有可能往左几寸就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往右几寸就悻悻而走、回家看娃。本朝的汉高祖刘邦也是从一名流窜于市井之间刑满释放的无赖,最后成为统一天下的枭雄,他不就是手持利刃斩白蛇时,既不斩头,也不是斩尾,正砍中央,一分为二,才终破时局,万呼称帝的。由此可见,命运始终就在不远处跟你做迷藏,同样得握刀稳、扎的准,捅的狠,丝毫不能有任何怜悯之心,不能给命运给你开玩笑的机会。

吴蒹乐说:“这位大叔,我们不是来学杀猪的,我们是来找绿豆的……”

我立刻打断,使了个眼色,接过花茶:“大叔,我们哥三个的确想学一门手艺,经外围多处打探,听说您这个买卖声誉较高,酒肉俱佳,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所以特来求师,请问大师您怎么称呼”。

其实我心中一直暗暗盘算,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一路上横冲直撞的潜逃,还不如找个有酒有肉的地方,临时躲避一下,隐匿起来也是不错的。

说完,我看了他俩一眼,他俩也点点头,想必也领会了我的意思。

工头抬起头,看着我们三个人,可能是觉得我们身材还都算魁梧,不那么于孱弱,倒是适合挣这碗吃,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姓吕,单名一个窦字,手下兄弟们也叫我绿豆大叔,刚才你们说找绿豆,肯定也是听过我的名号,实在是徒有虚名,不敢当啊,哈哈哈哈…..”

我赶紧恭维道:“您的声望在外,在屠夫界可以说是标志性的存在,城乡郡府的,哪个不晓,谁个不知。我们村都以吃到您屠杀的猪肉为荣,要是买到您杀的猪肉,买到您家做的米酒,我们全家都舍不得吃喝,都会用翁坛腌制起来,每次只吃一片,作为招待上宾的珍品。”

他赶紧摆摆手,说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我们这里出名的是我们张明公,人称张老板。他为人正直,爱恨分别,散尽家财,广交豪杰,我们其实都是靠着他的声望做生意的。”

他看了看我们三个,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可以暂时在店里干点零活,观察几天,要是勤学多练,是块料子的话,再让你们学习屠宰技能。不过,你们之前都干过什么啊?”

我指着吴蒹乐答道:“我和他都练过铲子。”

“那行,你俩先到厨房帮厨,平常帮着劈柴烧水煮肉,有空帮着送肉和取柴的活,倒是可以快点的学点见识本领。”

我接着想介绍石匠,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节骨眼还是别提他会石刻的事了,省的横生枝节,我说:“他学过铁匠,平常老是做些敲敲打打的活儿。”

这个绿豆大叔说:“那很好,柜上铁匠铺还缺个打磨屠刀的伙计,你就负责天天打磨铁器的活儿吧”。

我们一一应诺,分别照做。

他接着对我说:“这两天咱们张老板来了两个客人,一个卖绿豆的,一个卖草鞋的,三人志向相投,一见如故,约着明天在咱们后院桃花林里头结拜,你们明天帮着准备些结拜用的祭品吧。祭品的菜单我已备好:黑牛、白马、一个猪头,两个猪肘,四个猪蹄,红烧猪心、酱制猪尾、秘制熏排骨和梅菜扣肉各一份,果仁一盘,糕点若干,美酒一坛,你们先替我打下手准备。”

我们被安置在后院后侧的一间小仓库,原先是用来堆放张老板各种兵器的武器库,后来张老板嫌仓库太小,摆不下他的那些枪棒叉戟,便腾出了出来,另找他处仓库储藏,我们今后就睡在这个仓库改成的卧室里。收拾干净后,开始帮着做些结拜用的祭品食材,屠牛、杀猪、宰马、炖鸡,紧张的忙活了大半天后,终于闲下来,便抽空到后院走走。

院子不大,我散步来到后院的桃花林里,此时,天气开始转暖,桃花蓄势待发,三月的春风轻轻吹过,风中混杂着杀猪后的腥臭和桃树花蕊的清香,让人又想躲,又想闻。我此刻正苦闷于对未来出路的迷惘,心中难免的又多了一些惆怅。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何必纠结于目前的窘迫呢?想到这里,我抬头望去,穿过桃花枝头看到了远处的天空,天上蓝天正艳,春意盎然,苍穹万里,白云几朵,飞鸟两羽,此刻,枝头上一朵朵的花苞,正在慢慢的绽开,目视着悄无声响,却又似雷霆万钧,顷刻间的,竟然开放成了烂漫而又灿烂的桃树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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