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狂暴如山崩!怒意似熔岩的身影!比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快一线!自那阴影角落之中!如同沉睡火山轰然爆发!
“谁敢动我儿!!!”
一声怒咆!撕裂长空!裹挟着无尽父怒与半神巅峰的恐怖威势!吕天眾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色狂雷!轰然砸落吕天明身前!
落地的瞬间!脚下早已饱经摧残的擂台如同遭受天神重锤!
轰隆——!!!
以他落脚点为中心!一个方圆数丈的巨大深坑瞬间凹陷下去!蛛网般狰狞的裂痕疯狂蔓延!碎石、血痂、冰屑被狂暴的气浪炸得冲天而起!形成一圈灰暗腥红的死亡之环!将他和吕天明牢牢护在其中!
他宽厚如山岳的背影!成为了吕天明唯一的屏障!
那身寻常布袍被狂涌而出的霸烈罡气鼓荡得猎猎作响!无风自舞!满头灰白怒发根根戟张如狮鬃!周身皮肤下隐现金铁般的暗金光泽!澎湃如渊海的怒意与护犊凶威如同实质般席卷全场!竟将那龙骧的霜寒、虎卫的赤焰,硬生生逼开数尺!
“狗胆伤我儿半根指头!”吕天眾虎目怒睁如灼日!直刺那高高在上的王座!沙哑怒吼如惊雷滚过!他看也不看左右袭来的两大高手!右臂如虬龙弓起!拳锋之上,压缩到极致、几乎要撕裂虚空的暗金色罡气急速凝聚成一个毁灭漩涡!散发出令在场所有武者心胆俱裂的气息!空气被疯狂抽吸,光线都为之扭曲!
目标!直指!暴怒中凌空飞扑而下、当先袭来的龙骧将军!
这一拳若出!必将石破天惊!后果难料!
电光石火!千钧一发!
“吕伯伯——住手!!!”
一道清冽急切、几乎撕裂了声带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惊惶与恳求!炸响于吕天眾身侧!
正是上官木琪!
他再也顾不得世家仪态!不顾那足以将他卷入粉身碎骨碰撞中心的死亡漩涡!竟以全身气力!如扑火飞蛾般直冲上来!在吕天眾那毁天灭地的拳头击出前的万分之一刹!死死抱住了那条凝聚了毁灭力量的铁臂!整个身体被带得离地而起!喉头一甜!
“吕伯伯!拳下留人!三思啊!”上官木琪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急迫!几乎是哭着喊出来:“为公!您一拳击出,与天从便成死敌!天明贤弟此生…为私……伯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几乎崩溃的哭腔,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吼出:“这些年…家父明知您性子冷硬难近,为了寻回赵姨娘和几位失散的兄长,依旧强忍着不适,动用上官家全部渠道,明里暗里不知多少次!纵使您从不领情,甚至避而不见,家父也从未停止打探!他知您非绝情,实乃心中沉疴太重!每每言及您,总叹‘此人虽行事不羁,视世俗如无物,手段更是酷烈狠辣,令人退避三舍…然其对妻儿那份情义,却是尘世罕见!’家父他…是将您视为此生所遇、为数不多值得敬重与相助的铮铮丈夫!纵使您从未将他当作至交,他也愿尽这朋友之心力!”
上官木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悲鸣:“今日!您若因护犊情深而失陷于此!叫家父得知他这些年东奔西走、苦苦寻觅的一丝线索,最终换来的……却是您的陨落!他该如何自处?!岂不是要悔恨万分?!悔恨当初未能替您……多拦住一分杀劫!多找回一位血亲!伯伯!求您……看在家父这些年为此奔走、这份虽不为您看重、却也是耗尽他心力诚意的‘朋友之谊’的份上……看在您妻儿尚未团聚的份上……收手吧!!”
上官木琪这番话!语速极快!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她深知父亲对这位桀骜孤绝的“朋友”那份复杂而执着的敬意与付出!将这份付出、以及吕天眾陨落可能带来的无尽悔恨与线索中断的绝望!一股脑儿吼出!抱着吕天眾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苍白!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眼中是急切的泪水与近乎绝望的哀求!
那声嘶力竭的恳求!那描绘上官木凌为助他奔走、却可能功亏一篑的锥心之痛!还有那紧紧抱住手臂传递而来的颤抖与力量……
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入吕天眾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杀杀意之中!
他那凝聚了无尽煞气、即将毁天灭地的铁拳猛地一滞!
“上官…木凌…”吕天眾紧握的拳锋微微颤抖!眼中暴烈如熔岩的金色凶芒剧烈波动!那张铁石般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这些年…上官家传递来的那些零碎的、渺茫的、却坚持不懈的线索……强行压下心中烦躁去查看那些所谓“朋友关心”的情报……那个总是带着试探与坚持、试图靠近却又被自己无形煞气逼退的圆滑身影……虽非生死兄弟,但这份坚持的“援手”与背后的意图……甚至那份……被自己不屑一顾、视为累赘的“朋友之义”……
若自己今日陨落,这份坚持付诸东流……那些尚未挖掘的线索彻底断绝……那人对“未能为朋友尽力”的悔恨……
轰——!!!
就在吕天眾心神剧震、拳意被亲情往事纠缠迟滞的瞬间!
一道凝聚了虎卫将军所有憋屈、暴怒、蛮横力量的含煞音波!如同实质的金狮巨颅!带着碾碎灵魂的咆哮!狠狠撞在吕天眾如渊似海的护体罡气之上!
“小畜生受死!!!”
“够了!”
天从王那一声平静却蕴含着天道律令般的低喝!如同无形的巨槌!同时轰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他广袖虚抬!一股柔和到极致、却浩瀚如天宇般的伟力!无声荡漾开来!
嗡——!
龙骧那冻结灵魂的寒狱!虎卫那焚化万物的煞狮!如同被春阳融化的冰雪!瞬间消弭于无形!连那狂猛撞上吕天眾罡气的音波,也悄然无声地化为乌有!
压力骤消!
全场陷入一种死寂后的真空状态!唯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龙骧虎卫二人踉跄止步!面色惊疑不定地看向主座!
上官木琪如同虚脱般松开手,踉跄退后两步,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刚才抱住那蕴含毁灭力量的手臂,反震之力已让他内腑受伤,他看着终于没有击出那一拳的吕天眾,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无尽苦涩。
吕天眾周身狂暴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却!但那双蕴藏了万古星辰的虎目中,金光收敛,却比沸腾的岩浆更加冰冷幽深!他缓缓收回那几乎毁灭一方的铁拳,看也不看龙骧虎卫,只以那无匹厚重的背影,死死护住身后气息紊乱的吕天明!如同一座沉默的、永不倒塌的雄山!无声宣告着护犊的极致决心!
那深沉如渊的煞气与无言的守护!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
“呜——”
一股沛然莫御的温和伟力!如同春风化雨!却又蕴含不容抗拒的天道意志!无声无息拂过全场!
龙骧那冻结虚空的寒霜威压!虎卫那焚灭八荒的炽烈煞气!如同春日积雪般,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瞬间消融瓦解!荡然无存!
全场死寂!唯余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龙骧虎卫面色变幻不定,惊疑、忌惮、憋屈种种情绪交织!却终究不敢再踏前半步!缓缓敛去凶芒,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上官木琪,又瞥向主座之上的天从王。
气氛!由凝固毁灭!骤然坠入诡异的平静!暗流汹涌!
上官木琪直起身,暗松一口气,对着龙骧虎卫又是一个深揖,转而看向面色坚毅依旧的吕天明,眼神示意。
吕天明如梦初醒!强忍着方才威压带来的气血翻腾!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捧着那支温润翠绿的【月神萧】,便要上前!双手微颤!目光却无比坚定!
“不必了。”
天从王平缓的声音响起!再无丝毫波澜!如同古井深潭!
他缓缓自那至高无上的九龙金座上起身!伟岸身影在煌煌灯火下拉长!目光如浩瀚星河垂落!扫过吕天明!扫过上官木琪!最后,竟似有还无地落向吕家角落那道深沉暗影!
“本王所赐!缘起因果!岂有收回之理?!”
声音平淡!字字却如九天神雷!轰入每个人心海!带着不容置疑!不容忤逆的终极权威!
吕天明捧着【月神萧】的双手猛地一颤!他豁然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巨大的惊愕之后,涌起无以复加的感激与深切的敬畏:“谢陛下!”
“那你小子还认不认我这个爹?”虎卫的目光突然锁定了台下起身的吕天霸问道!
吕天霸那带着血沫与狂傲嘶吼的拒绝!恰在此时!如同火山喷发!自馆门口炸响!
“不——认——!”尾音拉长,伴随着一阵嚣张得意的大笑!那少年身影已然蹿出人群!消失在长街灯火阑珊尽头!快得只剩背影!
“孽障!!!”
虎卫将军的暴怒嘶吼终于破空!如同受伤巨兽的疯狂咆哮!几乎要将天言馆穹顶掀翻!他一步蹿出!就要去追!却被天从王广袖再次虚按于空!
这一声饱含屈辱与憋闷的怒吼嘶吼!如同戳破了寂静的巨大气球!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轰——!!
死寂之后!是震耳欲聋、席卷一切的哄堂爆笑!仿佛积蓄已久的海啸!
“噗…哈哈哈哈哈!”龙骧第一个没忍住!指着虎卫那急怒跳脚、脸上红肿拳印未消的狼狈样!笑得捂住了肚子!
“小野狼!骨头真他娘的硬!”
“笑死老子了!父子局!一拳一拳全干脸上!”
“虎卫营这脸皮…结实啊!!”笑声、调侃声、幸灾乐祸的惊叹声!如同滚烫的油锅!将整座天言馆彻底淹没!成了欢乐的海洋!先前那生死一线的紧张!帝王怒威的压抑!在少年那一声响亮叛逆的“不认”面前!轰然倒塌!化为放肆的笑浪!
虎卫将军一张老脸此刻红得如同熟透的猪肝!额头青筋暴跳!羞!怒!憋屈!甚至还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被这股混不吝的野性触动了的怪异情绪!他狠狠跺脚!指着吕天霸消失的方向,对着还在狂笑的龙骧怒吼:“龙骧!你他娘的闭嘴!给老子等着!老子必要收服这头犟驴!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给我等着——!!”
回应他的,是更大更放肆的狂笑!
大典!就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闹剧般笑声中!在虎卫跳脚的怒吼声中!在无数人意犹未尽的议论与赞叹声中!落下了帷幕!
硝烟散尽!血火暂歇!
上官氏木琪、开阳小南、巫妖蓝羽、古元吕天明!
“当世四才”之名!如同烙印!深深镌刻于在场数万人的心头!必当化作燎原星火!一夜之间!燃遍九州!震动天下!
长街华灯初上,人流如织,喧嚣鼎沸。
酒肆临窗雅间,清茶微温,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劫后余生的面庞。
“方才…多谢木琪兄舍身相护!”吕天明郑重无比,对着白衣少年深躬一礼,心有余悸。方才若非他现身阻拦,那两大绝世战将含怒一击下,自己怕早已化为灰灰。
上官木琪急忙侧身避让,唇角含笑,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温和:“贤弟不必挂怀。”随即笑容微敛,带着一丝世家公子特有的谦逊与郑重,目光转向吕天衆,语气真诚:“贤弟眼力非凡。木琪常听家父提及,曾与吕伯伯您相交莫逆,情谊极深,心驰神往已久。不知吕伯伯能否为晚辈解惑,讲述些许您二位的旧日峥嵘?今日得见,更欲闻其详!”
吕天霸和吕天明,吕文倩的目光,如同四盏骤然点亮的明灯!灼灼地、一瞬不瞬地钉在了父亲吕天眾的脸上!屏息凝神!那里面,是渴望!是探寻!是对一段被尘封许久的、父辈热血传奇的无限渴慕!
吕天眾一直沉默。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刚毅脸庞,在跳动的烛火下明灭不定。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雅间的雕花木窗,穿透了流光溢彩的长街灯火,穿透了喧嚣人海的浮世繁华…最终…沉沉落向那无尽夜色深处。
终于。
他缓缓端起面前微凉的粗陶茶杯,手指在杯沿粗糙的纹理上摩挲着。茶水微漾,映着他那双如同蕴藏着万丈深渊的眼眸。
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凝噎。最终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的叹息,融入那微弱的茶烟之中。
烛火啪的轻响。
窗外的喧嚣声浪似在远去。
众人屏息。
只见他缓缓抬眸,目光悠远沧桑,如同跋涉了无数岁月的尘埃。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时光锈蚀的痕迹,缓缓吐出几个字:
“十五年前…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