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将白梅轻搁在白若薇面前,恭敬道:“这枝白梅是我家公子亲手折的。他说往日拿那些俗物唐突了姑娘,倒是这梅花开得清冽,最合姑娘的品性。”
白若薇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指尖僵硬地接过那支梅花——这分明是株再寻常不过的白梅吧?
阮云箔疯了吧?
送一支破梅花给她干什么?
白若薇气得指尖都在发抖,面上却强挤出笑意,“我很喜欢。代我……谢过你家公子。”
听松笑着应下,“姑娘喜欢就好,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
听松走后,白若薇立即将手中的梅花扔到地上,狠狠踩烂!
“什么破烂东西,竟然也好意思送我?”
白若薇气得咬牙切齿:“一定是阮云笙撺掇他这样羞辱我!”
“阮云笙,你给我等着!”
*
皇宫。
此时,阮云笙正在太后的寿康宫。
暖阁内,地龙烧得正旺,鎏金鹤形香炉袅袅升起龙涎香雾。
太后身着赤金蹙绣宫装,金簪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
她慈爱地攥住阮云笙的手:“笙笙果然吉人天相,不枉哀家这些年常在佛前祈愿,盼着你平安归来。”
阮云笙垂眸浅笑,声音乖巧软糯:“都是托了太后的福,臣女才能捡回一条命。”
太后打量着阮云笙明艳娇美的脸,感慨道:“五年了,笙笙竟然还是少女模样,半分都没有变。”
阮云笙解释道:“大概因为臣女这五年都在沉睡,所以容貌没有太大变化。”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
身旁的桂嬷嬷笑着感叹:“郡主容貌虽然未变,年龄却实打实的长了五岁,按理说,郡主如今的年纪,早该嫁人了。”
太后点了点头,叹息道:“桂嬷嬷说得没错,笙笙的终身大事,真的是耽误了……”
阮云笙微微垂眸,“臣女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庇佑,至于别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太后明显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已经平安回来,还是该早些嫁人才对,这样你的父母在天有灵也能放心。”
阮云笙弯起眼角,梨涡浅浅:“几位兄长尚未成家,臣女这个做妹妹的怎能抢了先?总要等大哥婚事落定,臣女再议亲不迟。”
提到阮云笙的兄长,太后脸上笑意淡了三分:“你大哥虽犯了错处,好在皇上念及侯府累世功勋,只命他去地方历练。经些民生疾苦,将来方能担起家国重任。”
阮云笙微微垂首,“圣心如海,侯府上下感恩不尽。”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能明白就好。”
她话音一转,“你大哥恐怕还要在苍梧县历练几年,但女子的婚事却耽误不得。”
“五年前,谁不说你和端王天生一对、珠联璧合?如今阴差阳错,真是令人惋惜。”
阮云笙眸光微动,看来,太后还想继续撮合她和端王。
别说端王已经娶妻,她不可能给人做妾,就算端王未娶,就他如今那副尊荣,她也是看不上的。
阮云笙敛眸正色道,“听闻端王殿下与端王妃鹣鲽情深,实乃佳话。臣女也盼着能寻个如意郎君,只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这话是在告诉太后,她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太后脸上笑容淡了淡,叹道:“哀家实话跟你说吧,昨日端王来过寿康宫,言语间对你仍是旧情难忘。”
“笙笙,你年岁不小了,万不可再由着性子胡闹,若是再拖两年,到时候可就真成了老姑娘。”
“哀家疼你,自然希望你能有一位如意郎君,但这盛京城里,论身份尊贵,还有谁能胜过端王?”
顿了顿,太后声音愈发慈祥:“只要你点头,哀家自会出面,许你做端王平妻。往后你与端王妃以姐妹相称,不分大小,也算是全了你和端王的这段缘分。”
阮云笙唇角弧度不变,态度却十分坚定:“多谢太后厚爱。但臣女与端王殿下缘分已尽,实在不能勉强。”
太后拧了拧眉,松开了阮云笙的手。
她自然明白,平妻不过名头好听些,实际上还是妾。
只是她心疼端王这个皇孙,凡事自然要为端王考虑。
但阮云笙态度如此坚决,即便她贵为太后,也不能强行逼郡主做妾。
太后眼底划过一丝阴暗。
不过……这件事情无论阮云笙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太后给桂嬷嬷递了个眼神,桂嬷嬷悄无声息地退出暖阁。
桂嬷嬷离开后,太后又拉着阮云笙聊了几句家常话,便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阮云笙站起来,福了福身,“臣女告退,改日再进宫向太后请安。”
知书一直在暖阁外等着,见阮云笙出来,连忙跟走去。
谁知刚走出寿康宫没多远,惠贵妃身边的太监就带人过来了。
太监恭声道:“郡主,贵妃娘娘这些年也十分惦记郡主,得知郡主今日进宫,特意让奴才来请郡主过去一叙。”
阮云笙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惠贵妃是端王的生母,她见自己,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事。
她虽然曾和端王有过婚约,但彼此其实算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何况端王已经娶妻,她并不认为,端王真的对她情深似海。
他如此煞费苦心,不过自己身上有他惦记的东西罢了。
贵妃有请,阮云笙不能拒绝,只能跟着太监前往凝翠宫。
谁知,走了一段路,阮云笙很快发现,太监走的方向并不是惠贵妃所住的凝翠宫。
阮云笙不动声色道:“公公,这似乎不是前往凝翠宫的方向。”
太监笑着道:“贵妃娘娘此时身在御花园的流霞水榭,所以只能劳烦郡主前往水榭了。”
一听贵妃在“流霞水榭”,知书立即担心地看了阮云笙一眼。
流霞水榭位于御花园,临湖而建,要上水榭,必须经过一道白玉桥。
惠贵妃明知郡主是在行宫冰湖上的白玉桥出事,为何偏偏要在水榭召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