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骑马(1 / 1)

冬日的草原白雪皑皑,伊罕湖也结了冰,胭脂山挺立在远处,山顶上的积雪像是盖着的一层轻纱,给它雄伟中增添了一丝柔美。

我将马鞍套好,踩着脚蹬登上马背。刺骨的凉意透过衣服钻了进来,激得我禁不住打颤。

我抚摸着身下的“黑石头”,突然想到我已经好多年没有骑过马,动作倒是一点也未生疏,便说道:“黑石头,你等会一定要快些跑。”

说罢双腿夹紧马腹,顺势向后一拍拉住缰绳,嘴里大喊:“出!”

不料身下的马竟然一动不动,我只当它闹脾气不肯走,定是怪我这些年不来看它,于是接连在马屁股上拍了几下,它终于开始向前飞奔。

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两边的景色向后飞速褪去,我享受着这久违的快感,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不多时黑石头便跑到了伊罕湖边,我拉着缰绳叫它停下,它却径直冲进了湖里。

湖水虽然结了冰,但冰面离岸上还是有些距离,我被抛起来向着冰面疾速下坠,眼瞧着就要摔下去,身体却重重抽搐一下,睁开眼便是银雀正在喊我。

银雀替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将我半扶起来问道:“夫人可是做了噩梦?”

我点点头,让她倒杯热茶来。

我有些怔怔地靠在床头边上,方才的梦如此逼真,到现在心跳还是有些快。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草原了,刚到中原的时候倒是经常能梦见,后来被府内事务缠绕着,连梦里都在看账本。

半杯热茶下肚,我恢复如常。吴管家前来说午膳已经备好,我整了整衣衫,带着银雀朝前院走去。

来到前厅,刘沂已在桌前落座,却不见严玉的身影。我朝四周打量一番,还未开口问,刘沂看着我说道:“三皇子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托我跟你说句叨扰。”

我摇头道:“不敢,倒是我来得突然,怠慢了贵客。”

刘沂挥挥手,一旁的下人们将手中的盘子摆在桌上,不小的桌子霎时满满当当。

我盯着琳琅满目的菜肴腹诽,若是他不在场,倒还能吃个痛快,只是如今一同品尝,少不得算是糟蹋了。

银雀自然晓得我爱吃些什么,布菜甚合我意。我一边吃一边想着,严玉提前离开,我也没什么需要提防的礼节,如若刘沂不走,那我便走。倘若他要走,我正好留下泡一泡汤泉。

心里打算好后,我抬起头冲银雀使了个眼色,她放下筷子退到了一边。

“侯爷”,我看着刘沂笑道:“今日天气寒冷,既然都到了这里,是否需要沐浴一番去去寒气?”

刘沂不紧不慢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看向我道:“不了,我还有事。你慢慢用,我先走了。”

我轻微挑眉,抬头吩咐门外备车。

半晌过后,我在温暖的汤池子里舒服地闭上了眼。吴管家送来了水果点心,银雀在屏风外询问我要不要端进来。

“就搁在外头罢”,我懒懒道:“刚进来一会子功夫,哪里有胃口吃那个。”

汤泉这东西是真使人惬意,记不得泡了多久,只是当我换好衣服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索性今日我是不打算回府的,便一早吩咐银雀将房间收拾出来,进门时炭火正旺,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银雀将茶杯端给我,站在一边说道:“奴婢看了看天色,今夜怕是要落雪了。”

“下雪才好,这样就干净了。”

说罢这话我浅叹一声,银雀自知再说下去又是伤感之情,便劝我早些入睡。我拍拍她的手,起身躺在了床上。

许是沐浴的缘故,这晚难得好梦,清早醒来时,门外果真一片雪白。

昨日刘沂用罢饭走后,也没有告诉我他到底去作甚事,也未提起他是否回府,我懒得问,他便也懒得搭理。

往日不同如今,他这样倒是再好不过。我简单用了些茶饭,启程回府。

天已放晴,马车的轮毂在雪地上延磨,吱吱扭扭透过马蹄声的间隙,像寺庙中的木鱼声一样规律。

“夫人想好怎么对付桃姨娘了么?”银雀凑近我的耳畔低声道。

我摇摇头,看着她笑道:“你以为我出来,是思忖将来如何跟她斗么?”

“那不然是什么呢?”银雀不解。

我轻笑一声,却没有接话。

回府半月有余,桃姨娘每日依旧前来请安,银雀日日提防,她却变得言行举止颇为规矩,再无那日一般的冲撞。

我自然乐得与她相安无事,临近年关府中事务繁杂,倒也无暇多想她为何突然安静起来。跟她一比,那些记不完的账本子显得更加可怕。

这日快到晌午,前院下人急急忙忙来通报,说是刘沂备好马车叫我跟他出府。顾不得多问,我匆匆换好衣服出来,马车已在门口。

我上了车,刘沂早在车中等着,见我上来说道:“古琅王进京求见,圣上在郊外行宫设宴招待他。”

达塔人半年前爆发部落冲突,其中一部的首领半年前在草原边上称了王,改号古琅。如今匆匆进京,倒让人一时摸不透他的来意。

“记得当年你入京时,曾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刘沂问道。

我点头:“达塔人散漫惯了,身上总是带着匪气,当年若不是圣上派兵前来接应,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刘沂突然将手覆在我手上拍了拍,猛地吓了我一跳。

我明白他是为了安抚我,便冲他笑笑说道:“已经是三年前的旧事了,侯爷不必担心,一切早已过去。”

刘沂便将手拿开,盯着我淡淡说道:“那就好。”

他这幅忽冷忽热的样子,我早已习惯,只是被他触碰的手背像扎了一排密密的小刺,隐约透着些不舒服。

我轻咳了一声,抬起胳膊的同时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

圣上在郊外的行宫我以前也去过几次,却没有像今日一般感觉如此遥远,我直着腰板坐在摇晃的马车里,身下的软垫硬得好像一块石头。

“夫人可要用茶?”刘沂淡淡开口道。

我摇摇头:“多谢侯爷,不用了。”

想来我是被这马车内的气氛绕糊涂了,跟刘沂相处了这么些年,倒一时间脑筋没能转过弯来,压根儿没理会他那句话是跟我要茶喝的意思。

直到湘月伸手递了茶盏进来,我才如梦初醒,连忙接过传给了他。

我低下头瞟了他一眼,他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湘月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我将头转向车窗,盯着外头的景色出神。

此时的我已然有些后悔未将银雀带出来了,湘月这尊老夫人留下的活佛,我实在是有些遭受不起。

马车终于到了行宫门口,我从内心里感谢车夫薛二,谢他未让我后悔多久,下车时我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

宫里的规矩,面见圣上还得换套衣服。古琅王来得有些突然,虽说能来赴宴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行宫里也还是透着些许忙乱,奴仆们行色匆匆,宫门外停着杂七杂八的车辆,迎客的太监只顾着请安,都无暇顾及将马车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刘沂和我在廊上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有宫女匆匆赶来,引着我们前去厢房换衣服。

我侧眼望了望一路上低眉顺眼的湘月,心想要来的是银雀,此时脸上怕是早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这湘月到底是老夫人的人,见过些大场面的。

此时的我全然忘记方才马车上她对我那泰山压顶般的僭越,等我回过神来,为着自己这墙头草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沂转过身来疑惑道:“你笑什么?”

他只需换件罩袍,因此早已收拾完毕等在一旁。湘月正在给我紧腰带,抬起脸说道:“夫人,可是奴婢劲儿使大了?”

我恢复神色趁机推开她的手,快速将腰带挽好,拢了拢并不松垮的鬓角说道:“无妨,还是快些出去赴宴罢。”

刘沂听罢倒也不再追问,一行人随着宫女前往奇鸢殿。半路不免碰见那些王公贵族们,你来我往行了些繁琐的礼,便一并前往。

我跟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后头,摸了摸腰间,猛的发现荷包不知几时掉了,顿时停了下来,转身对湘月说道:“糟了,许是方才行礼时乱哄哄的,便将荷包碰掉了。”

湘月闻声便低下头开始向后找寻,我向上抬了抬衣袖,也低头来四处打量。

刚走几步,冷不丁一双黑缎流云纹靴子闯入眼底,我抬起头,严玉双手背后,脸上带着些促狭说道:“宣平侯夫人这是找什么呢?”

这荷包说来也不是对我有什么重要意义的东西,只是因着礼制,我必需要挂着这象征品级的东西。今日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其他的,如若此时找不到,恐怕被有心人发现,落得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就不好了。

我无心跟他多聊,便行了礼后自顾自找了起来,不料他仍旧站在那里,开口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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