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到了地面。
之后，他又感觉被人搀扶着向前走去，眼睛透过防护面罩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
他咳嗽了两声，张开嘴喊道：
“为什么不坐车走？车里没有这么呛！”
“长官，一切电子设备现在都失灵了！我们的车都发动不了了，我们正在把教授护送出去。”
“教授在哪儿？”他急忙的问道。
“在你身后。”
他转过头，一位老者也被四五个人搀扶着向前小跑着。
“总指挥呢？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扶着他的那个士兵对他说：“长官，在那边。”
士兵用手指了指在他前面的一行人……
那个士兵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想让视野变得清楚一些。
他眯着眼往前方看去，总指挥躺在担架上，急匆匆的被人拉走了。
“这是要把他拉到哪里？”
那个士兵对他说：“那位躺在担架上的长官好像伤的还挺严重的！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他立马按下耳机，切换到总指挥线路，想跟他说几句话，却突然发现耳机那边仍然是刺啦刺啦的电磁噪音。
“妈的！”他把耳机摘了下来，然后挣脱了两名士兵的束缚，快步向前跑去。
那两名士兵在后面喊着：“长官，你去哪里？”
他没有理会，他小跑了几步，一路追上了那些抬着担架的人。
他绕过那些人，往担架上一看：
总指挥的脸色惨白，他正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他的左胳膊和右腿各中了一枪，而且好像伤的还不轻，都是被航空机炮打中的……
他的左臂已经完全掉了一块肉！右腿更是不堪入目。
他上去骂了几句：“哎！说你呢，你他妈还挺坚强的，受这么大伤，不哭也不闹的……”
总指挥看到是他来了以后立马转变了神色，对他说：
“你不用担心我，那帮人已经给我打过局部麻醉药了，止血带也贴上了，这两下折腾不知道这胳膊和腿能不能保住了……估计还要截肢……”
受这么大的伤，却如此镇定，说的话如此豁达，属实是令他暗自吃了一惊！
“行了，赶紧去医院吧，你是真不适合当指挥啊，下达错误的命令，刚刚那么多人就那么死在你手上了……”
总指挥很无奈又很遗憾的挤出一个苦笑：“唉，确实是我的错……行了，我也忏悔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希望你能多出出风头……”
他也强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回了总指挥，然后目送着总指挥的担架逐渐远去……
这时，他身后的那两名士兵已经赶了上来，继续搀扶着他说：“长官，地面指挥想见你，”
他有点厌烦的看着两名士兵：
“我自己会走！”
他边走边骂道：“妈的，看看这行动让他们搅成什么样！”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烟幕已经逐渐散去……
周围全是燃烧着的装甲车和警车，包括一些军用设施已经被尽数毁坏……
地面上爆炸的弹坑清晰可见，远处的地上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地面部队人员的尸体，并没有来得及清理，周围全是残垣断壁，不堪入目……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地面指挥的驻扎地，他先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个临时用帐篷搭建起来的驻扎地很随意，也很草率……
看来这些地面人员还得收拾烂摊子，因此并不能撤走，所以才临时搭建起来了一个驻扎地。
他们之前的那个驻扎地，好像就在他们身后，是一个已经被炸的不堪入目的小型店铺……
“这帮人命真大……”他暗自想。
地面指挥看到他走了过来，便迎了上去：“你没事儿吧？”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理地面指挥……
“我没事，但是你我的手下，包括这些无辜的士兵们，他们好像有事！”
地面指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也不能全怪罪我们，那三架刚刚被击毁的敌人的无人机有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的，已经不在我们的勘察范围内了！”
他立马就怒了起来，把脸上的面罩扯下，一把摔到了地上！
“妈的，不在你们的侦查范围内，你们就不管了吗？你们没有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吗？”
话音未落，他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呼吸道传来一阵疼痛，空气中的石灰粉依然没有散去……
他死死的盯着地面指挥的眼，继续说：
“那赖谁？赖我们吗？赖那些可怜的士兵吗？你他妈是怎么当上这个指挥的？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还要我来替你想法子！替你指挥？刚刚如果没有我的那些指令，现在咱们估计都已经在天堂上团聚了！”
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这么大的地面部队，连三架无人机都打不下来！幸好教授没事，要教授有事全他妈拿你问责！”
地面指挥顿了顿：“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已经提前侦查过好几遍的地形，而且列车这里几乎是一个重型包围圈！防空拦截网在外圈！
那就没有必要带那么多重型防空拦截武器了！那些东西都在外围布置的！天知道那些飞机怎么飞进来的！”
听完地面指挥的话，他突然一愣，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他心里越来越毛，那三个字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有内奸？！
他没有把想法说出来，但地面指挥却接着说：
“行行行，这也算我们的疏忽……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要争吵也轮不到你来批评我！”
他无比愤怒：“妈的，我跟你这种人吵，我还嫌累！”
说完，他就要走向着教授的方向跑去。
教授此时已经被护送到了装甲车上，并且很多人守在旁边，好像在安排什么工作。
现在的电子设备还是处于失灵状态，但是教授那边的车好像都是老式的装甲车，虽然说设施是老式的，但是外面的样貌很新。
他刚走没两步，就被地面指挥一把拦住！
“你要去哪儿？”他厉声问道。
“我要去保护教授，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把教授给你们这帮人，我是真他妈不放心！”
地面指挥愣了一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就是把教授护送到我们的接站地点！剩下的事与你无关。”
“什么？与我无关？这怎么能行？他的安全谁负责？”
地面指挥嘲笑般的看着他，“有比你更厉害的人负责！”
地面指挥一使劲，便把他拉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疑惑的站在那里。
地面指挥笑道：“怎么拼命还拼上瘾了呢？你连你自己的任务都忘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算了，我跟你也解释不清楚……”
地面指挥伸出手向他自己后面的空地指了指：
“看到那个人了吗？对，就穿着大衣的那个人，他是指挥部的人，好像级别还很高，你去跟他说去吧，他刚刚就在那边等你呢！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你自己去找他……”
说完，地面指挥就把他扔下，自己去处理任务去了。
他向那边看了看，那边好像还真站着一个人！
他浑浑噩噩的走了过去，那个人也看到了他正在向这边走来，于是便大声喊道：
“衡守义！这边来！”
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是如此陌生……
看来这次任务对他的影响的确很大，在这次任务中，很多人都是以代号来称他的，甚至好多部下都是以指挥两个字来称呼他的，而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
他走了过去，看到那人肩上的级别之后，他便老实了下来。
“见鬼……”他心里一惊。
“大校，你好！”他使劲笑了笑说。
“没事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这样大的变故发生下，你还能临危不惧，把教授安全的送到地面！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水平，怪不得上面的人都很认可你，你的经验是绝对丰富！”
长官的夸奖并没有触动他，他仍不动声色的站在那。
那个大校军衔的人继续说：“这次行动的变故我们也没有想到，所以损失比较惨重！”
他抬起头说：
“长官，你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要去确保教授的安全了！”
长官也愣了一下，对他说：
“不不不，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教授和后面的事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也愣了一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可就他们这帮人……”
他吃惊的看着长官的眼，把后半段话说了出来，“我是真放不下心来啊！”
“执行任务就是执行任务，任务结束了就是任务结束了，没必要陷得这么深！”长官厉声道。
“……”
长官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便笑着对他说：“指挥部动用的支援空军战斗机已经赶过来了，这片领空绝对安全了，并且外围部队的人也在向这边匆匆赶来！”
“护送教授的任务接下来会变的非常安全！你就放心吧！”长官拍了拍他的肩……
他心里越来越怀疑，心想到：“重型防空武器都在外围布置，而列车这里绝对在雷达网的监视之下，那敌机就不可能飞进来……应该有奸细！”
“你不了解我，长官，任何事情，只要我心里没底，那我觉得就是不安全的！任何任务不在我眼前执行，我也觉得它是不安全的！”
“嗬呦！嘴比命还硬啊！行了，别说这么多了，我现在叫人把你送回去。”
他也知道官大一级能把人压死，于是也没有过多的争论，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长官向远处指了指，“看见那些车了吗？你去找他们，他们会把你送回去的。”
“把我送回去？去哪儿？”
大校笑到：“还能去哪儿？小伙子，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给你记功表彰了！”
他现在完全高兴不起来，他看着远处教授坐的那辆装甲车，若有所思的问道：
“长官，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来历？总统吗？他在列车上一言不发，而且还有这种级别的部队来护送！这安全系数是我见过所有任务中最高的一次，然后还发生了这么大变故！对面的敌人想以这种方式置他于死地，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没见过就对了，这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另外，行动之外的事！不要打听，绝对机密！”
“就算是我，对这次任务也不是很清楚！千万不要四处打听，之后你回去这件事儿也尽量不要向外人透露……”
长官又停下来想了想，“算了，就算你透露也没有用，反正教授接下来的行动与你无关了，你也无权知道！行了，快回去吧……”
他心里真的是无奈到极点，他心想我为什么要透露？透露给谁？
说完，大校便要转身离去……
他茫然若失的站在那里，对着大校喊到：“长官，那你能告诉我总指挥叫什么名字吗？就和我一起的那个！”
长官头也不回的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问了！机密！”
烟雾现在已经完全散去，莫斯科的夜晚，凉风习习……
他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中央，看着空地外围那些正在忙碌的人群，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与我无关……那就算了……”
他身上的那件西服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被完全毁坏，全是口子，无数的粉尘和碎石落在了他的衣服里和头发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西服，整理了一下头发，这件西服就好像一件破碎的征衣一样……
他转过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向着那些车走去。
他一上车，车上的司机转过头来对他说：“长官好！”
他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说：“呃，你好。”
之后他便问道：“司机，我们现在去哪儿？”
“长官，送你去机场，然后你回国联大。”
“国联大？”他不禁笑了出来，这是一种苦笑。
“国联大？那不是幼儿园吗？”
那司机也笑道：“长官，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确实，某种意义上的确算是幼儿园，尤其是对您这种人来说！”
说完后，车子便发动了起来，载着他驶离了这片残破不堪的战场……
临走前，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教授的那辆装甲车，他的内心总是没办法安定下来。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而且比这更大，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