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在血雾中猛然睁开的、充满怨毒与贪婪的眼睛！它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死死地盯住了他！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如同实质般穿透了狂暴的能量冲击，直接刺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稳住心神！那是幻象！对抗它！”老张低沉急促的喝声如同惊雷，穿透了混乱的噪音，传入韩天佑即将崩溃的意识边缘。
对抗？如何对抗？身体的剧痛、精神的冲击、无数怨毒目光的凝视、林薇遗骨发出的哀鸣……还有爷爷那绝望的最后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就在韩天佑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那股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源自为林薇复仇的滔天恨意、源自守护最后一丝“存在”的疯狂执念，如同沉寂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滚——开——！！！”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声的咆哮在他意识核心炸响！那不是语言，而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混合着暴戾、痛苦、不甘与守护意志的精神风暴！这股风暴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周席卷开来！
嗡——！
狂暴的能量冲击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志风暴强行凝滞了一瞬！那些血雾中的怨毒眼睛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收缩！就连胸口遗骨发出的哀鸣波动，也被这股强烈的意志风暴短暂地包裹、安抚住！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
老张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他手中的符文铜锤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重重敲击在黄铜基座最核心的一个符文节点上！
“镇！”
一声断喝如同金铁交鸣！
嗡——！
黄铜基座上的所有符文瞬间光芒大盛，暗红色的光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沿着那几根晶石导管，化作数道凝练的光束，精准地刺入韩天佑身体几处关键穴位！同时，守正令发出的金红光芒也仿佛受到引导，不再狂暴镇压，而是与那暗红光束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那两股在韩天佑体内肆虐的、冰寒与灼热的异种能量，在这内外夹击的引导与镇压下，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虽然依旧狂暴，却被迫按照某种特定的路线开始运转！它们冲刷着受损的经络，强行驱散着附着在生命本源上的阴冷“污染”痕迹，所过之处带来的是更加剧烈的、仿佛将身体寸寸撕裂又重组的剧痛，但韩天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微弱生机的暖流，正艰难地在剧痛的废墟中开始滋生！胸口那顽固的闷痛核心，仿佛被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搅动，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在这剧痛之后，一丝前所未有的、久违的……通畅感，隐约传来！
而林薇遗骨发出的哀鸣波动，在韩天佑意志风暴的短暂守护和守正令光芒的共振下，并未彻底消散，反而如同风中残烛，在狂暴的能量风暴边缘顽强地摇曳着，微弱却始终未灭！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韩天佑的神经，那些怨毒的眼睛和凄厉的低语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强行压制在了意识边缘。但此刻，韩天佑的意识却异常清晰。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任由汗水混合着血水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滩。他不再试图对抗那无边的痛苦，而是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起来，引导着、承受着体内那被强行约束运转的狂暴能量流，如同驾驭着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凶兽！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黄铜基座上的符文光芒开始缓缓黯淡，晶石导管的光束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守正令的金红光芒也收敛回令牌本身，背面的图案恢复了沉寂，只是令牌本身似乎变得更加温润，隐约透着一丝内敛的光泽。
老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引导对他消耗也极大。他走到金属台前，看着躺在上面、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的韩天佑。
韩天佑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疲惫、痛苦依旧深深刻在其中，但之前那种深沉的绝望和迷茫，却被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劫后余生的凶狠与清醒所取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再次按在自己的胸口。遗骨依旧冰冷，但那股微弱到极致的、冰冷的波动，还在！虽然比之前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它还在顽强地存在着！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胸口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了他许久的闷痛感……减轻了！
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依旧隐隐作痛，但那种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沉重窒息的压迫感，明显减弱了！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正在那曾被剧痛肆虐过的区域缓缓流淌，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有效！这如同酷刑般的“治疗”，真的有效！
“感觉如何？”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韩天佑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但那是一种真实的、可以控制的虚弱，而非之前那种随时可能崩溃的空洞感。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老张，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剧痛未消的余悸，有对那一丝“存在”未灭的庆幸，有对治疗效果的震惊，更有对眼前这个神秘老人和其背后组织的深深忌惮与……一丝不得不承认的、被胁迫下的依赖。
“还……死不了。”韩天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剧痛。“它……还在。”他艰难地指了指胸口，眼中掠过一丝脆弱却无比执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