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子衿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摄魂术产生怀疑。
“不是我,是她。”姜仪指指身旁,“你也不赖,居然没有中招。”
春娘讪笑:“长公主若无它事,奴就先告退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刘令月。”姜仪突然道,“这才是你的本名。”
春娘脚步一滞,警惕地看向姜仪:“长公主,您认错人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人叫出这个名字,春娘心中大骇。
“虽然你改名换姓,甚至变换了容颜,但我不会认错。”姜仪淡然开口。
“你父亲是天启年间名噪一时的钦天监监正刘知礼,他精通道术,与当年的国师魏长陵不相上下。甚至,魏长陵差点折在他手里。可是,后来他却被卷入宁远侯府失火一案,被当街斩首。”
春娘的眼睛渐渐湿润,但姜仪的话还没有说完。
“侯府失火,定国公是主谋,但他身边还有两个帮凶。一个,是吏部侍郎萧祁。另一个,就是你父亲刘知礼。
侯府失火以后,他上书太宗,说侯府邪祟作乱,祸害京都,有损龙体。是以,太宗下旨令清风观岑道人至侯府做法。
可岑道人却暗中给侯府亡魂施咒,让他们永远不得脱身,日日在他们身死之地备受煎熬。你父亲后来获罪被斩首,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春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那不是我父亲的本意。都是定国公逼他这么做的。”
“你终于承认你是刘令月了?”
春娘泪流满面:“我爹也知道那是折损人阴寿的行径,可他若是不照着老国公所说的去做,刘府的下场就会和宁远侯府一样。”
“如今,你敢将这些真相公之于众吗?”姜仪追问。
春娘犹豫了,抿紧嘴唇不说话。
“你现在不愿说也没关系,本宫给你时间考虑。不过,这醉仙楼你是待不得了。后门有悬镜司的人接应,他们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春娘迟疑半晌,心中并未全然相信眼前之人,只问道:“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扫除奸恶,以正朝纲。”
春娘一点头,从后门离开。
春娘走后,子衿上前,对姜仪悄声道:“这姑娘能躲得过我的迷魂术,道行不浅,改日能不能让我跟她切磋切磋。”
“刘家家学深厚,师父当年和她父亲斗法,被毁了真身,丢了魂丹。你小心别落得跟师父一样的境地。”
姜仪说着瞥向门外:“来人了,我们走。”
……
定国公府的二爷死在醉仙楼,一夜间,消息传遍京都。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
萧府里则是人心惶惶。
萧侍郎看着萧璟垂头丧气的模样,平生第一次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赵姨娘心疼不已:“老爷,把孩子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萧侍郎怒道:“你问问你这好儿子昨夜去了何处!”
萧璟一句话也没说,也没躲,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儿。
“老爷,京兆府的官兵到了。”家丁匆匆来报,“马参军说二爷毒杀上官昭,证据确凿,要抓了二爷上公堂。”
萧璟还是没说话,反观赵姨娘着急忙慌地转身拿了银票塞到他手里。
“儿啊,你逃吧,保命要紧。”
萧侍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定国公之子。
“先别慌。”他拉住赵姨娘,看向萧璟,“你实话告诉爹,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萧璟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萧侍郎倒吸一口凉气,旋即一巴掌打在萧璟脸上。
“混账!”
身侧,赵姨娘也愣住了。
“儿啊,你是胡说的吧……”
萧璟没有再开口。
那厢,京兆府的官兵亦闯进来。
“萧大人,人下官先押走了。有什么话,公堂上说吧。”为首的马参军手里拿着抓捕令道。
萧侍郎心里一团乱麻,轻轻一点头。
萧璟丝毫没有反抗,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任由官兵将自己押出去。
倒是赵姨娘见状,哭着就要追过去,却被萧侍郎拉住:“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老爷,妾身就璟儿这一个儿子,您救救他……”赵姨娘抹着眼泪道。
萧侍郎听她说起这个就来气,一下甩开她的胳膊:“还不是你平日里把他纵的无法无天,你瞧瞧他成日里都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如今他招惹到国公府头上,不牵连整个萧家,我都该感念天恩了。”
萧侍郎的话,赵姨娘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道:“老爷,夫人不是与长公主相熟吗?不如请夫人到长公主那儿求求情,或许还有转机呢。”
萧侍郎给了她一个“你是怎么想得出来的”眼神,甩手拂袖走了。
……
长公主府。
姜仪命人在花园的一角搭了秋千架,这会儿正坐在上面晃荡。
“阿妩,定国公来了。我瞧着,来者不善。”子衿急匆匆从回廊处跑过来。
“我还怕他不来呢。”
姜仪坐在秋千上换了个姿势,嗤笑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此话何意?”子衿不解。
“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
“试探你对上官家的态度?还是……”
“试探我究竟是人是鬼。”姜仪目光微沉。
“他既不相信太皇太后是心悸而死,也不相信上官昭真是被萧璟所杀。
他能把手伸到悬镜司,就不会不知道那晚宫中发生了什么。我这几日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他也势必查的一清二楚。”
“所以,你去找宋昱并非是冲动而为,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子衿恍然大悟。
“不错。”姜仪望着渐渐落山的太阳,一哂,“而今他越是试探,露出的破绽就越多。看来,上官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她从秋千上下来:“走,去会会这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