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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丝弦裂帛惊幽境 绣针引月破迷局(1 / 1)

第二回丝弦裂帛惊幽境绣针引月破迷局

暮春一缕又一缕的雨丝,如那蛛网盘旋在青弋江畔,谢云笺踮着沾满纸浆的布鞋,将新制的宣纸铺在竹匾上。

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檀皮与稻草混合的清香,她垂眸整理边角时,突然发现纸页上晕开细密的血纹——并非寻常水渍,而是若隐若现的丝线脉络,在苍白纸面勾勒出半枚颤抖的绣针。

怀中的《千秋遗韵簿》骤然发烫,靛蓝封皮如同煮沸的染缸翻涌,烫金云纹化作千万银丝穿透书页。

谢云笺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苏砚秋抄起雕版横在身前,朱砂未干的符咒在空气中燃烧出焦糊味。

洛清商旋身甩出广袖,戏服上的金线牡丹瞬间活过来,花瓣如利刃斩断破空而来的银丝,残片坠地时竟化作蠕动的黑蚕。

“是绣魂具象化!“苏砚秋指尖抚过雕版上扭曲的纹路,“这些丝线带着强烈的...恐惧。“他话音未落,三人已被黑雾吞噬。谢云笺在旋转中死死攥住抄纸帘,竹丝硌得掌心生疼,恍惚间听见洛清商的昆曲混着林绣娘的冷笑:“早说了,杂耍班子不该来绣楼!“

当黑雾散尽,腐朽的蚕丝气息几乎让人窒息。剥落的朱漆门楣上,“云锦阁“三字如同被利爪撕扯过,歪斜的“云“字下方,凝固的血珠正顺着笔画缓缓滴落。

林绣娘斜倚在斑驳的廊柱上,月白襦裙沾着暗褐色污渍,银质绣针发簪泛着冷光。她慢条斯理地转动手中绣绷,半幅鸳鸯图的金线突然暴涨,却在触及谢云笺抄纸帘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造纸的就该守着纸浆,“林绣娘眼尾微挑,桃花眼里翻涌着讥讽,“跑来这吃人骨头的地方,当自己是观音菩萨?“洛清商折扇轻点下颌,眼角花钿随着笑容扬起:“妹妹这手可真狠,莫不是把绣针当飞镖使?“她突然旋身,戏服上的曲谱符号化作流光,将漫天金线震成齑粉。林绣娘瞳孔微缩,银剪“咔嗒“轻响:“伶人就该管好嗓子,少管闲事。“话虽狠厉,却悄悄将绣绷上乱窜的丝线重新理顺,动作里藏着经年累月的娴熟。

四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行,每级台阶都嵌着褪色的金线,如同凝固的血迹。

谢云笺注意到林绣娘的绣鞋始终避开第三级台阶,直到苏砚秋用雕版撬开砖缝,露出半截发黑的蚕丝腕带——上面还缠着几根断裂的指甲。

林绣娘突然僵住,苍白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袖口的黑丝如毒蛇般暴起缠住脖颈:“这是云锦阁的...禁术标记.…..“

“别动!“谢云笺抄纸帘如白练般甩出,竹丝间渗出的檀木浆瞬间包裹住黑丝。

林绣娘呛咳着挣开束缚,反手就是一剪,却在看清对方掌心被划出的血痕时,银剪停在离咽喉三寸处。

她别过头冷哼:“多管闲事的蠢货。“可当谢云笺默默撕下裙摆包扎伤口时,她又别扭地掏出绣帕扔过去:“脏了我的地。“帕子边缘绣着细密的竹叶,针脚却比往常凌乱许多。

二楼绣房内,数十个绣娘傀儡保持着刺绣的姿势,空洞眼眶里插着的金针正缓缓渗出血珠。

林绣娘突然冲向角落的绣架,扯下上面扭曲的牡丹图,绣布撕裂的瞬间,无数银丝从裂口钻出,在她手臂上划出细密血痕。“她们都是我的师姐...“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阁主说要创作出能'活过来'的绣品,却把我们的魂魄…...“话音未落,巨型双面绣屏风发出指甲抓挠绸缎的声响,“百鸟朝凤“的绣品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战斗在瞬间爆发。洛清商甩袖高歌《夜奔》,戏服上的曲谱符号亮起刺目蓝光,声波震碎迎面而来的银丝,却在触及屏风时被反弹,在她肩头划出三道血痕;苏砚秋的雕版在地面拓出八卦阵图,符咒边缘却开始被黑丝腐蚀,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按在版上,嘶声道:“这些丝线在吞噬灵力!“

谢云笺将抄纸帘舞成白色漩涡,竹丝与银丝碰撞时溅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纸可纳万物“,猛地将抄纸帘浸入满地黑血,檀木浆竟将污染的丝线逐一净化。

林绣娘跃上绣架时,手腕的黑丝已缠至心口。她银剪翻飞,在绣布上刺出朵朵红梅,却因剧痛险些坠落。

谢云笺甩出浸透檀木浆的宣纸,如绷带般缠住她的手腕;洛清商一记高腔震碎逼近的银丝,还不忘调侃:“小绣娘,可别死在我前头!“林绣娘咬着牙回敬:“管好你破锣嗓子!“却在谢云笺再次为她挡下攻击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当双面绣的正反图景同时完成时,整座绣楼开始崩塌。

正面,金丝织就的百鸟沐浴在霞光中;反面,绣娘们手挽手走出废墟。

林绣娘颤抖着抚摸绣品,泪水砸在银线上:“原来...原来天衣无缝的不是针法,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却在阁主的虚影消散前,突然将绣绷推向对方。

阁主伸手触碰绣品的刹那,林绣娘甩出染血的银剪,将最后一缕执念钉入绣品,发丝散落间,露出颈后与绣娘傀儡相同的锁魂咒印记。

晨光刺破云层之时,林绣娘悄悄将染血的绣帕塞进谢云笺手中,转身就走:“别误会,只是不想欠人情!“

可当谢云笺展开帕子,发现上面已用金线绣好了伤口的形状,针脚细密得如同心跳。

洛清商晃着折扇凑过来:“小绣娘嘴硬心软的样子,倒比她的双面绣还精彩。“

远处传来苏砚秋的轻笑,他正专注地拓印着从秘境带出的古旧绣谱,墨香与新生牡丹的芬芳缠绕在一起,飘向初升的朝阳。

而林绣娘站在街角,望着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系着的宣纸绷带,耳尖泛红地将碎发别到耳后,低声嘟囔:“笨手笨脚的,连包扎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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