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气氛有些轻松,没了天青五侠客在一楼待着,自然就没了严肃与杀气。
戌时之际,一行人如约回到客栈,在二楼的房间内用晚饭。
满榆虽说很累,可还是在附近逛了一大圈,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东西,用的是自己的私银。她家不缺钱,爹娘在她出门前给她带了好多银子,这回终于派上了用场。
洪锦阳和程临渊这两人却不知怎么回事,从回来之际肚子便闹地厉害,去了好几趟茅房,导致桌上的一群人一直饿了很久也没敢上菜,就怕某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气当中。
最后,还是谢栖梧觉得不对劲,让袁辞给他们二人检查了一下身子,才发现竟然是被下毒了。
瞬间,洪锦阳整个人更加生无可恋了。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才会觉得待在墨桑身边是最安全的。
哎!
锦阳宝宝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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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有一张备用的床,此时程临渊与洪锦阳二人趴在床上,袁辞拿着针在二人身上戳来戳去。
“别乱动!”
袁辞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句。叫完之后又缩了缩脖子。
满榆小脸耷拉着,觉得桌上的饭菜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话说你们二人下午干嘛去了?袁辞可是说了,这种毒,只有在食用过东西之后才会发作,你们俩跑了那么多趟,下午去吃大餐了?”
“可不就是吃大餐吗!还是位大美人的不友好的大餐……”
湘折:“不友好的大餐?谁欺负你们了?”
谢栖梧也好奇:“你们俩同白世子一道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鲁慬,从西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胆子小的都快跟袁辞有得一拼了。倒是王昌武,依旧是正常模样,凶煞地不好惹。
鲁慬缩在饭桌上自顾自地吃饭,不敢说话。
今日西城一行,他对王昌武是又怕又敬。
“青雪,你让我休息一下吧。我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得来的消息。明天再告诉大家。”
见状,谢栖梧也不再问了,一顿饭下来,除了程临渊和洪锦阳因着中毒没有吃,其他人倒也还吃的愉快。
一楼处,白帝尧向客栈掌柜提出退一间房,再续一个晚上的请求。掌柜的有些不理解为何要退房,但见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也是不好招惹的人,只能无奈答应。白帝尧补了十两银子上了楼,进了洪锦阳与程临渊二人的房间。
“难为白兄要和咱们俩挤这一间小房子了。”
“无事。住哪里都一样。”
“白兄,你要不在,袁辞怎么办?”
“我退了一间房,又续了一晚。有王昌武看着剩下的两个,不会有事。”
“白兄,大婚不是在五日后吗?咱们这只住三日,还有两日怎么办?”
“银子要省着花。先住着,至于是否再续,两日后再看。”
“好吧。”
“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不知道啊。”
程临渊:“并未见有什么异常。”
白帝尧:“应该不是南城姑娘下的毒。以她的实力,没必要用这点小事来为难你们两个。”
洪锦阳:“说的对,我相信美人。”
白帝尧:“你们再好好想想,最好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想一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程临渊:“擂台上,倒是不觉得那些人有什么异样。我在内场很安静,没与人结什么仇。更何况,如果那人敢在台上下毒闹事,那位南城姑娘应当不会不管。”
“那,你们去南城区之前呢?”
“在街上各自吃了一碗面。今日是十五,程家需戒斋,我吃的并不是很多,当时只是觉得肚子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没什么大碍。只当是赶路时间长,突然间吃到了一顿正常的食物有些不习惯罢了。锦阳吃的倒是挺多的。但他上台打了两场,消耗也多。”
“那问题应该就出现在你们吃东西前。有没有什么人很可疑?”
程临渊想了想,吃东西前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这样一来,倒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天青五侠客!”
“是他们!”
洪锦阳从床上跳起:“一定是他们!小爷我找他们算账去!”
“躺下!”
“白兄!”
“你身子好了?”
“呃……”
洪锦阳张了张嘴,瞬间闭上了。趴在床上生无可恋。
事实证明,美人请客,吃的越多,肚子疼地越厉害。
洪锦阳觉得自己今日老遭罪了。白日里听白兄讲了一点点天青江湖与皇室之间的恩怨,就感觉吃了无数的瓜。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事情白世子都没有告诉他们。难怪这些年来天青皇室在明面上会低调行事,合着是仇家太多,不敢惹事。至于暗地里有没有发展势力,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好生歇着,晚上我守夜,顺便养伤。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那我们睡了。”
“嗯。”
程临渊与洪锦阳二人很快入睡。白帝尧坐在椅子上,拿出了那份婚柬帖。
翻开来看,帖子上除了受邀人写着他“白小小”的名字外,成亲的新郎新娘双方,均未出现名字。
白帝尧回想了一下程临渊和洪锦阳二人下午的经历以及自他遇见花南城后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花非墨有一个妹妹名叫花南城,但十多年来从未在江湖之中露过面,对外只宣称在远方拜师学艺,每年回来时间不长。而对于花南城,她兄长的做法异常古怪:世人可以不认识我妹妹,但是必须知晓她在江湖上的名声。由此,花非墨在江湖上一度得了个“宠妹狂魔”的称号。
花南城第一次露面,便是以玄者九重境之上的身份惊艳众人。但现在看来,南城姑娘的实力绝对不止九重境。就凭她离开前用的那一招瞬间传送,说是十重也不为过。
十七八岁的年纪便已步入玄者十重境,确实对得起花非墨为她在江湖上挣来的名号。
而她对程临渊与洪锦阳下手是因江湖恩怨。在知晓他与他们是同一路人时,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是京城皇家人。花南城也没有猜错,程家与洪家也确实是朝中重臣,听命于皇家。当年江湖与皇家一事,没有任何一家能脱离关系。所以,她虽下手,但也知当年一事,怒不涉及无辜。
若说唯一一点让他想不通的,就是在拿到这份婚柬帖后瞬间放过了他们。
白帝尧仔细想了想,看花南城的态度,似乎也是被这突然其来的大婚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清楚地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杀意,但是却是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问题,就出在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大婚上面。他从未想过中途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本以为两三日就可以解决边欢城的事,但现在却是延迟了不少时间。
日后赶路,确实要加快速度了。
同时这一次,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回归青衍端之际,院长那边怕是遭到了诸多学子的质疑,才会想到用三个任务的方式来争取他的回归。
三年不在青衍端,青衍端却保留了他三年的入学名额和大选第一能得到的所有待遇,三年来从未间断。便是他回归,同届学子见到他,也需要尊称他一声“大师兄”。学子们不服,他能理解。
这第一个任务就如此困难,后面两个未知的任务,还不知道要玩出什么花样。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还有时间,大婚的这五日准备时间,必须打听到和城主府相关的消息才行。
知晓明日该做什么的白帝尧也不再纠结了,在房间静坐修炼起来。
谢栖梧与满榆这一晚睡的很是安心,无人打扰她们,王昌武房间的门却是被敲了敲。
王昌武:“谁?”
墨桑在门外:“是我。乔叶。”
王昌武起身开了门:“有事?”
“我找袁辞。”
王昌武凶煞的眼神看了墨桑一眼,见她不为所动,没说什么,走到床边将袁辞给弄醒了。
袁辞睡眼惺忪:“唔——王兄?怎么了?”
王昌武依旧不说话,对着门外使了个眼色。
“唔。乔叶,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带上银针,来我房间一趟。”
“啊?”
“去了就知道了。”
“哦。好。”
袁辞乖乖听话。背起了自己的小箱子,小尾巴跟在墨桑身后。
出门之际,墨桑侧了侧头,好言对王昌武提醒了一句:“明日记得带袁辞去一趟香料铺,让他选点香料给你调一味香出来,将你身上的煞气给压下去。”
瞬间,王昌武眼里闪过危险:“什么意思?”
“这几日,边欢城会有些不太平。我感知到了有高手气息。今晚到的,就有两三个。虽然收敛了很多,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会泄露。还有一部分在陆续往这边赶来。你的刀今日见过血,煞气太重。明日把刀藏起来,出门带剑就够了。我可不想因为你的疏忽,而被那些高手们给盯上。”
“出去!”
见王昌武开始赶人没再跟自己废话,墨桑就知道他听进去了。带着袁辞出了门,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袁辞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现在差不多清醒了,看见床上的湘折无力,还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呻吟,有些好奇:“她这是怎么了?”
墨桑叹了口气:“这事怪我。你先给她止痛。”
“什么病?”
“普通女子。月事。”
袁辞:“Σ(°△°|||)︴”
“她……她不是玄者吗?”
玄者会来月事?逗他呢这是?
“少废话,快去!”
“哦。”
袁辞抖了抖,拿着银针上前。
大夫眼中不分男女。袁辞虽没有内力,但在医学与药学上有极高的天赋,是他们这一行十人中,青衍端特招之人。
也就是说,袁辞可以不用参加宗门大选,直接去往青衍端参加特殊的入院考核。
等了一会儿后,湘折才渐渐安静下来。
墨桑往桌上倒了一杯水,待袁辞结束治疗下来之际递过去:“怎么样?”
袁辞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接过一饮而尽:“她身上陈年旧伤很多。我很好奇,她不是玄者吗?身上哪来那么多伤?看样子倒像是被人打的。没了玄力之后,身子骨一下子就变弱了。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女子月事,难怪撑不住。”
“知道了。不该问的别多问,我送你回去。今日多谢。”
“不敢不敢。一路上我没什么内力,要靠你们保护,只能做这些了。”
墨桑打开门,发现王昌武竟然站在她房间门外。
墨桑:“???”
王昌武:“听说你有储物器?”
墨桑下意识答了一句:“有啊。”
还是当年应玄送的那个。
却不想,下一秒,王昌武右手将刀横在了她面前。
袁辞赶紧往后退了退。
“这是……”
“藏不住。放储物器里面。”
“你怎么不找青雪?”
王昌武向一旁谢栖梧的房间看了看,墨桑才发现此人竟是不想吵醒谢栖梧。所以就来麻烦她了。
合着她今日给对方一句提醒,还得帮他善后?
墨桑瞬间气笑了:“你也不怕我私吞了。”
储物器是灵器,应玄从上界带下来的。给了她,就是她墨桑的。王昌武也放心把刀交给她?
墨桑话音刚落,王昌武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手,刀出鞘。
这回,是真架在了墨桑脖子上。
墨桑小脑袋往后缩了缩。
感受到这刀上散发出来的煞气,都能成为她体内厄运的养分了。
今日是见了多少血?
这又是哪个倒霉蛋子被王昌武给挖尸了?还是说,不止一个?
来不及多想,墨桑手抵刀柄向里一推,入鞘。
墨桑将刀拿了下来:“行了。我帮你收着,正好你带袁辞回去。我就不送了。”
“别耍什么花样。没了刀,我还有剑。”
照样能对你动手。
“知道了。出了边欢就还你。行了吧?”
王昌武向袁辞看了一眼。
“那乔叶,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湘折。”
“慢走啊。不送。”
王昌武带人离开。墨桑看了一眼手里的刀,摇了摇头,对那些个倒霉蛋子深表同情。
收了刀,回了座位,湘折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小叶子啊,我今天真的是被你给坑惨了。”
白天,她在店里的房间内编了个谎言。看见十四身上的血,不知一个女子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出血,而且还要提醒外面的人这血不是自己的。结果脑子一抽,就想到了女子每月的那么几天。
对于玄者而言,除非动用特殊手段让自己进行调理,否则是不会有月事这一烦恼的。她在房间里那么一说,墨桑果然听懂了。
湘折是玄者,在外界安全的情况下,不可能突然有女子身上的反应。既然出血,便代表着房间内有血,甚至是……有人。
墨桑借着向胭脂铺的女老板买东西之际,离魂回了一趟风延楼,得到的消息是,边欢城内唯一的一条能避开官方搜查的密道就在这里。密道的消息是风延楼在两个月前给出去的。而且墨桑还知道了问密道的人是谁。
在她回店之际,正好遇见官府查人,既然知晓有密道,那么人肯定是被放走了。那么如何将湘折从房间内给捞出来,并且打消郑虎堂他们对血腥味的怀疑,就是墨桑要做的事了。
只不过墨桑给的那颗化玄丹药力太猛。这些年来,湘折在湘家过的很是不好,经常受到拷打,导致身子骨很弱,只是因为修炼的是玄力,所以外人看不出来。化玄丹的作用时辰是十二个时辰,一天的时间,本以为明天就能恢复玄力了,没想到大晚上的突然来了初潮。
这下好了。谎言成真。是真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墨桑也无奈。这可真不是她能够料到的事。
墨桑递了杯热水过去:“还疼吗?”
“好多了。”
喝了水,湘折不由叹气:“咱们初到边欢的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多事。洪锦阳和程临渊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希望不要是什么大事。”
“你先睡吧。明日听他们说就知道了。”
“好吧。你也睡。”
“嗯。”
墨桑点了点头。
湘折很快睡了过去,墨桑却没有休息。即便知晓白帝尧今晚守夜,她也还是不放心。
就在刚刚,又有一位武者十重境之上的高手大晚上的入了城。边欢城的规矩,墨桑是知道的。这个时候齐聚入城,怕是未来几天,要有大事发生。
不是大事,估计也会变成大事。
玄者和武者之间基本上没什么恩怨。她担心的是王昌武他们四个武者,在这群高手面前完全不够看。真要是惹上麻烦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得赶快给他们这一行人找一个靠山。至少,不能让那群武者们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