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戚家军成立以来第一次长途远行,将士们起初见此行声势浩大、装备齐全,都以为是要去征缴倭寇、抵御外敌的,个个都兴奋不已摩拳擦掌。
可在知悉了本次出征是去寻请祥瑞仙鹿为天子祝寿后,众人都十分沮丧恼火,尤其是“长字营”的众人,私下里直接都骂了起来。
若非俞长生在武林中颇有威名,戚继光素来治军严苛,只怕这些江湖侠士和少林高僧立时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这几日全军上下都充斥着老骚和埋怨,将士们士气低靡毫无动力,戚继光只有不断的鼓舞动员大家,声称找到仙鹿乃是头等大功,这一切都是为了新军在军中的稳固,日后作战的机会自然多的是。
尽管人人消极怠慢但戚家军依然是训练有素行军极快,不过七八日就已经快要到达台州宁海了。
可在全军行至新河之时秋叶丹却突然间病倒了,她高烧不止、上吐下泻难受得厉害,军医诊断之后说秋叶丹是患了疟疾,兴许是被毒虫叮咬或是饮食不当所致,病情并无大碍的但是需要卧床静养无法继续赶路。
秋叶丹本想强撑着继续前往宁海,但俞长生和戚继光等人说什么都要让她先留在新河城静养休息,此去宁海一路颠簸不说,寻找仙鹿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宁海距离东海塘不过十余里,若是秋叶丹再受了海风风寒恐怕还会病情加重。
无奈之下秋叶丹只能先留在了新河城中养病,陆流放心不下她便也留在了这里好能照顾秋叶丹。
秋叶丹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怒骂道:“姑奶奶本从来不生病,这一次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选在了这么重要的时候!”
俞长生笑着安慰她道:“不过就是找头鹿而已没什么意思。秋姐姐你就安心留在此间养病,等我们寻请到了仙鹿,第一时间就带回来给你开眼!”
秋叶丹笑骂道:“你当老娘和你一样没见识。我是担心我若不在你小子怕又惹出什么祸来没人给你收拾。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跟他俞大猷交代。”
俞长生笑道:“秋姐姐尽管放心,哪里可能每次出门都要碰到麻烦,这回我必然不会惹祸上身的,一定早去早回绝不耽搁!流儿,秋姐姐可就要麻烦你了。”
待嘱托好之后众人便继续行军,临走之时戚继光放心不下又留下了百位亲兵以防秋叶丹两人会有不时之需。
又行军两日之后,戚家军终于到达了宁海,此处十分临近东海海边,徐徐拂面的清风中便已经能闻到海水的味道了,此处风景秀美、静谧安逸,乍看起来倒确实很像是海外蓬莱仙物会登陆的地方。
到底宁海之后俞长生等人便开始四处打听白鹿的消息,他们本以为白鹿必然仙踪难觅,结果一问之后才发现当地民众几乎人人皆声称自己看过那祥瑞白鹿,而且各种传闻层出不穷、互不相同,所有人都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
但有一件事大家都说得大差不差,那就是在前不久的一个凌晨,当地的临海湖泊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巨响吵醒了众人,并且伴有曙光万丈、仙霓虹璨。
第二日就有人声称在湖泊附近发现了一头通体雪白的仙鹿,在海上踏云而来,随后此类传言就越来越广,马上就惊动了官府。
如今当地百姓们都把发现仙鹿的湖泊称为了“曙光湖”,而官府现在已经把“曙光湖”外面全部都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只因他们既不敢走到近前冒犯仙鹿,而又担心有人会对仙鹿心怀不、捕猎加害,所以只能把这里整个围了起来以等待朝廷派人来尊请祥瑞仙鹿。
在弄清了情况后戚继光便马上联系了当地官府,县衙见是总督上宪派来得上差来寻请祥瑞仙鹿进献天子,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县令和县丞亲自鞍前马后作陪引路,带着俞长生、沈炼、戚继光和全体戚家军将士们便向“曙光湖”而去。
路上县令笑着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各位上差前来了,这天降祥瑞非同小可,我等卑贱微寡之身岂敢冒犯天颜、捕捉仙鹿。只能先把这一片围起来,避免仙鹿离开、贱人骚扰。
不过这段时间仙鹿有没有踏云逾海,自海上飞升回仙界而去,下官可就不敢妄自揣测了,还得劳烦上差和诸位将士们去找上一找。”
俞长生问道:“请问县令,曙光湖大小如何?我军将士四千余众,若是搜寻起来不知够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可能还需要请您再帮我从县衙和民间增派些人手。”
县令道:“足矣足矣!不怕上差将军见笑,台州虽还算大但此地方却是偏僻狭小的很。那曙光湖是个临海的小湖,虽有一片陆地小林,但总体面积也不大,不然我们也无力派人围起来不是。”
俞长生点点头又道:“县令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长生就可以了,我只是胡都堂府内的幕僚参将,并非是朝廷官家授予的正职。”
县令道急忙使劲摇头:“岂敢岂敢!下官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永定河里的王八也要比下官稀罕得多(此处致敬雍正王朝),各位可都是帮皇上、帮都堂大人办差的大人物!
您即便不是朝廷在册品级的官员,那也是封疆大吏亲自委任、负责寻请祥瑞的上差特使,可不是区区下官能直呼名讳的!”
眼见此县令也是科举正途出身的朝廷命官,身为一方父母县尊,放下手上那么多民生政务不去处理,却在这里卑躬屈膝低眉顺眼地陪他们去找一头鹿。俞长生对这一套官僚做派实在是厌恶至极,听他一口一个上差叫着更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好在“曙光湖”所离不远,戚继光对于官场上的交际套路也是颇有天赋,能帮着俞长生应对县令的套话,不多时众人便到达了“曙光湖”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