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样，你睇出这块镜有咩唔同？”陈南枫问。
“你看，这里东西杂乱，看起来生活条件不好，怎么会有这块镜子呢？它的边边镶银框。”叶书怡道。
一般人谁会在买镜子上面花这么多钱？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陈南枫问。
“依我看，他们之中有一个很喜欢照镜子。”叶书怡抚摸着镜框。
那镜子中间显然有指印，一看就是经常触碰的。
“是谁杀了谁？长发短发。”叶书怡问。
“长发杀了短发，前者是姐姐，平时负责两人的生活起居。”陈南枫道。
“嗯。”叶书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妹妹更加直来直爽，姐姐则更成熟，心思细腻点。但也从来不宠着姐姐。
“你收集一下这镜子的指纹，不出意外就是姐姐的。”叶书怡道。
“嗯？你怎么知道？”陈南枫很惊讶。
这里有什么线索可以看出来呢？
“你看，这里有个相册，全都是姐姐的照片，一张妹妹的都没有。而且，她看镜子的眼神，不是普通的聚焦。”叶书怡从一众杂物里翻出一个老旧相册。
陈南枫接过，相片里面的女生笑容温和，但是眼神像……在看另一个人。
很诡异。
好像镜子里的她能透过相片看到自己一样。
这个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陈南枫不明白。
“你看出什么门道了？”陈南枫百思不得其解。
随行的警察接过，也觉得莫名其妙，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自恋。”叶书怡道。
“自恋？”陈南枫听到这个结论更加一头雾水。
现在是探案诶，怎么随便评价人家自不自恋……
而且人都不在了，这里还是她死的地方。
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叶小姐，你开玩笑吧？现在不是时候。”一同来的贺警察提醒说。
“我没开玩笑，是真的自恋，这里不是贬低。你们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吗？”叶书怡边说，边继续翻本子，企图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什么词？”
“水仙。”叶书怡道。
她不确定这个年代，这词是否出现。
“没听过。”陈南枫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叶书怡思考，他们可能没有想到三十年后，网络媒体大肆流行百合花，还有耽.美，以及各种文化。
“你们应该知道一般情况下，男生会喜欢女生，女生会喜欢男生，异性相吸。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男生也会喜欢男生，女生也会喜欢女生？”叶书怡这样开个头。
“啊？”陈南枫错愕，这是什么先锋文化吗？他没有接触过。
“嗯，确实存在的。我说的水仙比这个更让人难以理解，那就是爱上自己。”叶书怡道。
爱自己固然很好，这代表对自己的认可，也会对自己好点。
但是，爱过剩，就是病态了。
“我不懂。”陈南枫直言。
“把自己当做恋人，能理解吗？”
“不能。”太小众了。
“嗯，现在不能理解也正常。”叶书怡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陈南枫突然奇异地转过头看她，“你能理解？你把自己当做恋人？”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堵。
那样的话，别人不就没机会了？
“没有啊，我只是说我知道有这么回事，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但有的人确实是这样的。”叶书怡道。
“哦哦。”那就好。
叶书怡从床底翻出一个日记本，那本子一拿起来，下边的蟑螂都在逃窜，吓得她一脚一个疯狂踩。
“但是你怎么发现她是水仙的？你有读心术？而且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叶书怡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翻开本子看。
【1990年2月4日。
你真是太美了，我想要得到你。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脆生生的眼神，欲言又止又紧抿着的嘴唇，我多想抱抱你，亲吻你，拥有你。
于是，我把手交叉，刚好能触碰到你瘦削的肩膀。我把手掌放到嘴边，刚好能感受到你唇的温度和触感……】
叶书怡继续翻，下一页。
【1990年3月4日
顾辛巧回来了，不说话就脱了鞋往床上躺。真看不惯她。
你是不是也很烦她？总是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我只爱你，我嫉妒她，竟然可以看见你的容貌，和你朝夕相处。我想让她离开，可是那毕竟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只好忍让一下。】
“嚯，这些文字，够那个的。”陈南枫凑过头来看，“如果按照你这个解释，就能明白了。若不是你说，我都猜不到她喜欢自己。”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叶书怡毕竟来自更远的时空，所以接纳能力比他高。
“嗯，你现在可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了吗？”陈南枫很好奇。
这种如此隐秘的事情，她一个陌生人又如何得知呢？
“嗯……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叶书怡尽量说得合理。
只是，那个朋友死在了21世纪。
“好吧。”陈南枫看她的眼神更崇拜了。
“学着点吧，多看点心理学方面的书。”叶书怡把本子翻了翻，基本都是这些内心独白。
“你别怀疑我的专业能力，我可是修过这门课的。只是情况有点特殊，我没想到……”
“嗯。”
“走吧，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叶书怡不想待在这脏乱差的地方。
“嗯。”
三人带着日记本和相册离开。
可怜的妹妹。
日记本最后一页写:
【她今天吵着吃黄翅鱼，你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可是她完全不顾你的感受，硬拉着你去。我终于受不了，呵斥了她，让她不要再为难你。可是，她却骂我们是疯子。我容不下她了，把她杀掉。
可是杀掉了她后，我又在想，只要你存在，那么还是有可能被人看见的，被人得到……
于是我决定拉着你下地狱，只要你死了，就能永远属于我了……
我下楼买了毒药，这里虽然恶劣，但有一点好，明面上要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卖。
亲爱的，我喂你吃下，别怕，睡一觉就好了，不会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