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家里风平浪静,异样地和谐着,平静着。
爸爸妈妈所做的一切,我看上去更像是一场表演。
自从爸爸隐秘地背离了自己的初心,横亘在她们之间一种跨越不过的鸿沟就出现了。
我知道妈妈最近难过,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化解大人这种不愿意让孩子知道的痛苦。他们在我面前从不会吵架。
我都不记得爸爸多久没回来吃晚饭了,他一直说忙。
妈妈对他这种态度从不干涉,他回来的在晚,她都不问。
爸爸的忙碌我都有点适应不了,他总是一副疲倦的样子,把手里的包丢下,就钻到卧室,直到我妈做好饭,喊他。
他吃罢晚饭,简单的和我妈妈寒暄两句,就早早洗漱睡觉。
以前她们饭后,有说有笑,谈古论今,聊时下热播的电视剧。
我爸爸还特别关心国际局势,总是长篇大论的讲,滔滔不绝。我妈妈打趣,嫌他操心多,老的快。
爸爸狡辩说,讲这些潜移默化的对我的实事政治有帮助,如果我高考政治多考两分,他就是最大的功臣。
饭后没有爸爸的日子,像生活里缺失了声音。妈妈在厨房擦洗灶台、油烟机、储藏柜。我寂静地做作业。
看着这对曾经最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突然觉得他们的爱情最终会不会是失败的那?在转念一想,我是否就是他们爱情结晶的最大败笔那?
其实,这些年我爸爸对妈妈的了解是多么的不够!他以为他能轻松地掩盖一切痕迹,巧妙地维持着某种平衡……那么,这样他就能心安地幸福吗?
我那,了解妈妈的痛苦吗?
妈妈身穿枣红色旗袍领连衣裙,系了一根细细的土黄色细腰带,勾勒出优美的腰部曲线,腰带上面打了一圈金色的小铆钉,精致但不耀眼。
这么多年,她身材依然没有走形。妈妈说,她身材遗传姥姥,怎么吃都不会长肉。
她下班回来就扎到厨房做饭,每一道菜的配色,摆盘都很考究。最近她买了很多做菜的书,全身心地专研厨艺。
我和我妈把一盘盘菜端上桌,就听见门外脚步声响。
“单姗,去开门,你爸爸回来了。”
妈妈还是比我先听出爸爸的脚步声,她还说爸爸没有带钥匙。
果然,我看见爸爸的钥匙挂在门口的挂钩上。
我心中一阵狂喜,妈妈还是关心爸爸的,她知道他没有带钥匙。
爸爸正在口袋里翻钥匙,门就被我打开了。他看到我一愣,好像没有想到我会这个时候到家。
一个月前,青华中学调整了作息时间。爸爸因为忙,回来的太晚,不知道。
“单姗,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上晚自习吗?”
听他这么问,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难过“早就放学了。”
“咦,你们放学这么早吗?”
我“嗯……”了一声,在也不想说话了。
三年级的学姐、学哥已经在为即将开始的专业课考试做准备。
校园活动依然在四季交替中正常运行。三年级的学生会干部,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备考,无暇在顾及学生会的日常工作。
于是,学校从一年级新生出挑选了一批学习和交际能力兼优的一批新人。班长滕序也在备选的名单中。
且不说他在五班人缘有多好,就说他那份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热情,五班对他还是充满了信心。
他拿着一个本子,一只笔就去竞选了。
据说,他在选举前一番煽情地演讲,感动了台下一众师生。荣升为学生会主席。
他内心波涛翻腾,激动地说:“真是童话般的生日!”
当他梦幻般地回到教室,五班给了他一个低调的欢迎礼。
开始只有单飞一个人站起来唱,接着甲李淘也哼出了调调。
我被他们搞的莫名其妙,怎么二人在贼嘻嘻唱《祝你生日快乐》呢?
一会儿,在二人的引领下,教室里开始了男生、女生对唱,合唱。
异样的欢迎礼变成了异样的生日派对。空气里鼓涨的都是欢快的音符,一跳,一跳的。
直到歌声结束,单飞才说,今天是班长的生日。
果然,和古老的传说一样,新官上任三把火。
荣升学生会主席的班长,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家头上。
他自告奋勇,承接了学校拉拉队员舞蹈演出服装的设计工作——说白了,就是为足球队打杂、做好后勤保障。
我和杨柳青、李丹丹、李静被滕序和七班的刘妍妍,连哄带骗的拉进了临时改造服装的设计室。兼职设计、改造拉拉队员表演的舞台装。
杨柳青一点也没说错,二年级的学生会干部,久经沙场,比猴子都精。遇见这种出力不见功劳的活,头缩的比乌龟都快。
一个个低头默不作声,生怕和副校长对上眼神。
如果推选升旗手,他们个个争先恐后,递上一排名字,里面几乎写的都是自己班级的同学。
只有我们班这个憨厚的大班长,没心没肺的一口答应。
所以,这一摊乱七八糟的后勤工作落到了五班。
桌上放两堆衣服,白色一堆,黑色一堆,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批发市场压箱底的积压品。
李丹丹敲桌子,愁眉苦脸“班长,T恤不是黑,就是白,穿在身上跟参加葬礼似的,像拉拉队女孩穿的衣服吗?你不会是在中华市场给人调了包,换成丧服了吧?”
“呵呵……”班长尴尬地笑,拎起一件T恤“这衣服现在是不好看,也廉价。如果我们花点心思,从新改造,几百块都有人买。”
杨柳青坦诚“把这些扔了,直接买几百块的好了。”
班长愁眉苦脸“学校就给一千块钱经费。衣服、道具都得买,那还有钱。”
我说:“钱不够,你是学生会主席,你想想办法吗?”
我们三人的不配合是有缘由的。
我和杨柳青、李丹丹翘了体育课,准备去湖边看小松鼠。刻意在体育老师跟前晃了几圈,刚从操场溜出来,就被班长发现,抓来当苦力。当然是不愿配合了。
还有,就是我们三个谁也不想和七班的刘妍妍在一起。
班长搓搓手,谄媚地笑:“办法我早就想好了。今天把几位请到这里来,就是从新改造这一堆衣服的。”
杨柳青在画室转了两圈,有点不死心“滕大人,你不会是中饱私囊,贪污了买衣服的钱。”
滕序哭丧着脸“你想多了,经费都不够,上那贪污,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班长人本憨厚,急的脑门汗都流出来了,怎么也给胡搅蛮缠的杨柳青解释不清楚。
给杨柳青辩论,就算你有理,也未必能赢,她那张小嘴,绕来绕去,一会儿,就能带你进入她早就挖好的沟里。
李静、李丹丹幸灾乐祸,拍手加油。
七班的刘妍妍也是学生会干部,她不搭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吗,一点也不排斥这两堆丑衣服。
小时候,我总喜欢从奶奶缝衣服的篮子里,找来花花绿绿的零碎棉布片,给我的布娃娃缝小裙子。虽然缝的大针小眼,歪歪扭扭,但是,缝小衣服带来的成就,满足,是在语文课与数学课中找不到的。
既然有从操旧业的机会,那就领命。
我回身对滕序讲:“班长,可以随便剪嘛?”
终于,班长等来了正面的回应。
“可以,可以,只要不花钱,随便剪,随便改。”他鸡啄米式的点头,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