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监牢(1 / 1)

医官帮棠姬涂好药粉,又用布条帮她仔细包扎了一下。

“夫人,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医官叮嘱道。

彻底处理好伤口,医官便带着学徒去照看其他病人了。

河道上常年驻守着二十万民夫,其中难免有人头疼脑热不舒服,棠姬也不好老在这里占着位置,郑子徒拉着她出了医馆。

天边暮色沉沉,两人并排走在河道边,谁也不发一语。一时间整个世界除了河水流动的声音,只剩下不远处木棚里传出来的马儿的嘶鸣声。

今日棠姬骑来的马是从西域运过来的神骏,比秦国本土的普通马匹高大许多。棠姬站在河道边往马棚的方向一望,一眼就认出了她的马儿。

她什么时候才能牵回她的马儿,尽快动身去新郑啊?

今日竹林里棠姬之所以同阿木掰扯拖延时间,无非是清楚此处在泾洛之渠附近,旁边常有工官、民夫经过。

雍国素来刑法严苛,有连坐制,倘若有人发现异样不及时举报,则此人及其全家都要受牵连。反之,举报有功者则有奖赏。

阿木敢对她动武就违反了雍国的律法,这么明显的一个标识,只要有人看见了必然马上禀告上官换取奖赏,届时郑子徒一定会得到消息来救她。

如果郑子徒将阿木抓起来,那她就还有回新郑的机会。

如果郑子徒今日不来,那她大概率会被阿木杀了;或者被他抓了,强迫她去炸这破渠,一个月后粉身碎骨,再也没有回新郑找韩王讨公道的机会了。

想想真是后怕。

想到这里,棠姬侧过头悄悄观察了一下郑子徒,轻声开口。

“郑郎,今日多亏你来救我。”

郑子徒闻言转过身,正好迎上棠姬的目光。

他也不回答棠姬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鹰鹘,其中满是对棠姬的审视和探究。

郑子徒身材挺拔,差不多要比棠姬高一头,每次同棠姬交流的时候几乎都是俯视,带着深深的压迫感。根本不用说话,已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郑郎,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棠姬强作镇定,轻声问道。

“棠姬,你今日不在长安城中照看酒肆,为何要孤身一人来到这戒备森严的河道上?又为何与那凶徒起了冲突?”

棠姬早就猜到郑子徒会问她这些,顺利成章地说出自己早就备好的词儿。

“因为我想通了,要与你和离,所以特地来河道上寻你。你说的对,长安是个虎狼之地,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这里。不过我不打算听从你的安排去齐国,我要另寻个地方——就连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郑子徒闻言有些意外,点点头听棠姬积蓄说。

“长安的酒肆我已经送人了,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包裹,那里有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今日那个穿着胥吏衣服的凶徒原本态度和善,说要带我去找你,可谁知他路上看见我包裹中的财帛,竟将我往那荒无人烟的竹林里引。”

说着,棠姬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听他说你在这边就跟着过来了,谁料他人面兽心,竟起了歪心思……你今日若再晚半刻,我恐怕已是他刀下之鬼……”

棠姬此时已彻底说不下去了,她垂着眸子,伸手用袖子掩面,肩膀微微耸动,端得是一副美人垂泪的模样。

演到这里,棠姬都有点佩服自己精湛的演技了。不过郑子徒只是沉默地在旁边看着她,眼神深邃,不置可否。

正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一间房子爆发骚乱,郑子徒和棠姬大老远就听到了几个男人的厮打哀嚎声。

一个鼻青脸肿的民夫着急忙慌地从那房间里跑出来,大声喊着“救命”,他看见郑子徒时分外激动,一路连滚带爬地奔过来,一把抱住了郑子徒的大腿。

“大人!那姓赵的混蛋疯了,他要杀人啊!”

郑子徒有些着急,当即扶着腰间的佩剑去了那房间。

棠姬不明所以,扶起那负伤的民夫,也跟着走了过去。

原来这房间是河道上的临时牢房,是用空着的民夫宿舍改的,里面关押的正是阿木。

其实以往河道上以往是没有牢房,工官和民夫也是不配武器的。谁知六国听说雍国大兴土木要建这泾洛之渠,派了不少细作混在河道上找事,雍王不得不在河道上紧急增设牢房,并给部分工官民夫佩上兵器,给予其武力保卫河道的权力。

狭小的土坯房里陈设本就简单,阿木与看守的五六个民夫起了冲突,三拳五脚把里面的佳句物什打的七零八落,就连墙壁都被踹裂了一条缝。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郑子徒大喝一声拔出宝剑,烛光撒在利刃上冷光森然。

阿木听到郑子徒的声音停下了动作,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一把将缠在他身上的几个民夫甩了下来。

还不等阿木讲话,地上那几个满脸乌紫的民夫已经先来告状。

“大人!这个凶徒身手敏捷,心狠手辣,绝非寻常盗匪!他……他该不会是哪国派来的奸细,特地来破坏我们的河渠的吧!”

“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将此人押解至廷尉府严加审问,说不定能揪出幕后主使!”

“对啊大人,这个姓赵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

棠姬看着被打的满头是血双眼黑青的阿木,又看了群情激奋纷纷斥责阿木的民夫们,心中暗暗叫好。

那边郑子徒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最后终于将目光落到了阿木身上。

“你说,为什么打人?”

“我……”阿木欲言又止,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终于委屈巴巴地开了口,“大人,他们将我捆起来,要杀我。”

众民夫们怒气冲冲地看着阿木,没有一个肯承认。

其实阿木说所非虚,这帮民夫真的对他动了私刑。

阿木是空降到河道上的小吏,刚来到这里就被拍到了郑子徒身边做事。

河道上的民夫虽多,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莽汉。因为阿木能识文断字,郑子徒平素十分器重他,河道上的大事小情都由他代为传达。长此以往他就成了民夫们嘴里的“郑大人面前的红人”。

阿木平常总爱冷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因为他的家人都被雍人所杀,所以他对河道上这帮雍国的民夫态度更是不佳。

他自打来雍国之后便致力于打点达官贵人,对于河道上这些卑贱的民夫并不甚在意。他平素在河道上遇见普通农户出身的民夫,或许还能稍假词色,可偶尔遇见高平战场上的雍军子侄,他脸上的厌恶根本藏都藏不住。

河道上有好些民夫老早就不太喜欢阿木,只是顾及着他吏官的身份,只能强行忍耐。

谁知今日阿木伤了河道总管郑子徒的夫人,被郑大人亲自下进狱中。众人都以为阿木要彻底失宠了,便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初时阿木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并没有反抗。可万万没想到这帮人一进牢房便将他绑得结结实实,每拳每脚都是照死里打。

阿木最后是实在忍受不了,这才挣断绳子反抗。

阿木同郑子徒辩解半天,一个民夫冷笑一声,伸手指向在旁边站着的棠姬。

“你说是我们要杀你,你迫于无奈才反抗的。那夫人呢?你今日在竹林里要割夫人的喉咙,也是因为她要杀你吗?”

阿木想了想,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当场指认了棠姬。

“对!这个女人今日的确要杀我。她身上藏着一把劲弩!”

说着,阿木指了指颧骨上被箭簇划出来的伤,“我这道血痕,就是她手中的劲弩弄出的伤!”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无不将目光落到棠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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