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远终于有些慌了。
他一闪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盯着拆解秘境控制装置的莫垚催促：
“你有没有发现刚刚秘境法则出了差错？是不是你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机关？”
莫垚正聚精会神的检查控制装置一一排查问题，听见许修远质疑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你放屁，老娘炼器炼了几千年，还能在维修秘境的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许修远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那你能不能快点？我那刚被淘汰的弟子又被传送回去了，时间拖久了他很危险。”
与他不熟的人或许能就这么被许修远糊弄过去，认为他真的只是心系弟子、一时激动之下不小心冒犯到了自己。
但莫垚和他是什么关系？
是互相看不对眼互殴了几千年的关系，哪能被他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莫垚火气当场就上来了，检修控制装置的速度半点没慢，嘴也半点没停：
“难道全场只有你的弟子被困在了秘境里吗？”
“在座的五宗宗主谁的亲传弟子没有整整齐齐的被困在里面？”
“谁不心疼自己的弟子啊，刚刚你还有根独苗在外面的时候不急；看到魔气冲他去了不急；等他真被困进去了你才知道急？”
“能救人的时候不救，现在不能救人了你才知道催我？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修这控制装置都至少要两天，你再催，不如我这炼器宗宗主的位置让开给你坐坐？”
许修远无言以对。
......
四月在许昭的剑意包裹下渐渐散去了魔气，悠悠醒转。
他身为御兽宗的团宠小师弟居然意外地谦谨有礼，清醒过来后就迅速化了人形行礼道谢。
四月本体看着不小，化形后居然只是个包子脸小正太的模样，个头还没许昭的剑高。
许昭听着他奶声奶气且一本正经地道谢简直心花怒放：
这可太可爱了。
难怪一贯狂妄高傲、几乎不拿正眼看人的苍冥会为了他急急忙忙地四处找人求救。
许是天道见到好不容易被封印的裂界通道再度被解开也心花怒放了吧——被气得。
惊雷炸响，浓郁厚重的雷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赶来，将秘境上方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从看台上望去，本就被魔气缠绕的秘境现在更是黑得发亮，
——和某些人的心一模一样。
看那劫云的规模，应当是某两位修士的金丹天劫撞在了一起。
寻常修士突破金丹境时，天道只是象征性的降下几道天雷用作试炼。
资质极差、勉强结丹的修士只会在破境时挨上一道天雷；资质平平的最多挨三道天雷；资质略佳的九道。
雷劫试炼过后天道便会降下甘霖，帮助修士修补身躯、巩固修为且提升身体强度。
这是修界前辈们数千万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哪怕是那位惊才绝艳、百岁结丹的剑宗创始人，她突破金丹时挨的也是三九天雷。
直到许昭横空出世，以修界有史以来最小的年龄结丹。
许昭结丹时的动静堪称惊天动地：
灰色的劫云绵延千里，天道降下的雷电一道便足以将许昭整个人尽数吞没。
坊间甚至设了赌局，赌许昭渡劫会用去多少法宝。
连远在前线抵御魔族入侵的诸多大能都为之侧目，与魔族高层不约而同地停战三天，盯着许昭渡劫。
但许昭愣是没用任何法宝，仅凭一人一剑，硬扛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她将手中一柄玉剑使得虎虎生风，天道降一道雷她便劈出一剑，将古剑修遇强则强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寻常修士渡劫，不论天道是放水还是放海，总要丢掉半条命去，但许昭不同。
她不用法宝、不靠丹药，仅凭一往无前的信念和遇强则强的风骨，将渡劫变成了借劫雷洗剑。
许昭提剑斩落一九天雷时，手中剑意雏形初步显现；
许昭挥剑对抗三九天雷时，手中剑气彻底升为剑意；
许昭毫发无伤地斩落九九天雷时，天降甘霖为她洗剑，她的剑意大成。
仔细想来，那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
两个月前，剑宗因许昭年仅十五便突破金丹、修得剑意在身而风头无两，许修远“严师出高徒”之名广为流传。
两个月后，天道再度聚集起了千里劫云，看样子应当也是九九天雷。
只是这次天道八成不是冲着给天资卓绝者试炼去的，而是劈死因一己之私令万千生灵涂炭的小人去的。
许昭见到秘境中那比颜色魔气还深的黑色劫云时，幸灾乐祸的神色遮都遮不住：
“看样子这次剑宗又要因许宗主座下弟子突破金丹而名声大噪了。”
祝明光善解人意地补上许昭想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剩下半句话：
“至于是美名还是恶名？别管，你就说那名声响不响吧。”
本不该对许昭和剑宗恩怨过多置喙的苍冥和四月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为了防止御兽宗卷入剑宗和炼器宗的外交事故中，苍冥忙不迭抱起四月跑路：
“大师姐那边情况危急，她独木难支，我们这就去帮忙。”
许是苍冥难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脚底抹油开溜有用完就扔的嫌疑。
她从翅尖拔下一根闪耀着五彩斑斓的黑色羽毛交到许昭手里：
“这个作为诊费给你，你把它打成剑穗能有效提高跑路速度。”
苍冥生怕许昭不知道自己的羽毛该怎么用，补充道：
“至少下次许修远想打你的时候，你一把火把它烧了，在三息内跑出他的视线范围应该不成问题。”
许昭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失笑，将那根羽毛收进储物袋中：
“没想到此生我居然真的能在苍冥眼中看到她的同情与怜悯。”
许昭为何离了剑宗拜入炼器宗重修，在散修和世家之间或许是个未解之谜，但五大宗一贯消息灵通。
以莫垚的性子，只怕许昭蒙冤被逐的全过程留影都已经在五大宗的宗主、长老之间传遍了。
只是旁人不好对于剑宗内务过多置喙，所以装作不知。
不然苍冥也不会听见许昭和祝明光讥讽剑宗时溜得飞快，还给她送出了如此实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