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宛的视线开始模糊,受伤加上虚弱无力,让她眼前泛起黑雾。墨影的臂膀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此时,竹林深处传来清脆的马铃声。
“前方何事?”一个清润如玉的男声响起,语调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竹叶间隙,有一队华贵马车停在林间小道上。为首的马车帘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露出一张如皓月般清朗的面容。
是个约莫二十的年轻男子,眉如远山,眼若寒星,唇角天生带着三分笑意。他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青玉令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回殿下,前方似有伤者。”马车旁的侍卫恭敬答道。
男子目光扫过上官宛和墨影,眉头微蹙:“救人。”
“殿下!”侍卫急忙劝阻,“此地临近北辰边境,恐有危险......”
男子仿佛没听进去,直接下了马车,衣袂翻飞间已来到上官宛面前。
他蹲下身时,身上传来淡淡的沉水香,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含着真诚的关切:“姑娘伤得不轻。”
墨影的剑瞬间横在两人之间:“退后!”
男子身后的侍卫见状也立即拔刀,却被他抬手制止。他看向墨影,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位兄台,在下青霄国云清,只是想略尽绵力。不要紧张。”
青霄国,这是北方强大的国家之一,与北辰国素有嫌隙。云清……听到这个名字,墨影眼神沉了沉,没记错的话,是青霄国的太子。
上官宛艰难的睁开眼,余光瞥见墨影的手指已经紧握剑柄,指节发白。
“墨影,不必如此。”上官宛虚弱地唤了一声,随即向云清微微颔首,“多谢云公子了。”
云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她能如此镇定。他转头吩咐:“取我的药箱来。”
侍卫很快捧来一个紫檀木匣。云清打开匣子,取出银针与药瓶,动作娴熟地为上官宛处理伤口。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施针时却稳如磐石,丝毫不像养尊处优的皇子。
“姑娘经脉受损,需先止住内出血。”他边说边在她腕间施针,声音温柔似水,“可能会有些疼。”
银针入穴的瞬间,上官宛感到一股暖流涌入经脉,丹田处的疼痛竟真的缓解了几分。她不由惊讶地看向云清。
“我略通医理。”云清仿佛读懂她的疑惑,眼角泛起温柔的纹路,“青霄皇室子弟,自幼需习医术。”
他说话时,一缕黑发从玉冠中滑落,垂在额前,衬得肤色如雪。
“姑娘如何称呼?”云清一边包扎一边问道,声音轻柔如拂过竹叶的风。
“上官宛。”她坦然回答道。面对不熟悉的人,她不想说得太多。回答后,她同时观察云清的反应。
云清的手指在她肩头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官?可是北辰镇北将军上官鸿的女儿?”
上官宛点头,心中疑惑他为何能立刻联想到父亲。
云清忽然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当真是天意。”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姑娘可认得此物?”
玉佩上雕刻着交颈凤凰,背面刻着“永结同心“四字。上官宛看了一眼,摇头。“不认得,也不曾见过。”
只听墨影声音紧绷,“三年前为求边境和平,北辰应允将小姐许配给青霄太子...待成年后完婚。”
空气瞬间凝固。上官宛愕然看向云清,只见他眼中同样满是震惊。
“原来...”云清轻声道,目光在上官宛脸上细细描摹,“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上官宛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竹子。
“上官小姐伤势不轻,需要立即静养。”云清转向侍卫,“准备马车,送上官小姐回北辰将军府吧。”
墨影立即上前一步:“不必麻烦太子殿下,属下自会护送小姐回府。”
云清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加温和:“墨护卫忠心可嘉。不过...”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墨影染血的右肩,“你现在也还有伤呢。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事可怎么办?”
上官宛注意到墨影脸色确实苍白得吓人。她轻叹一声:“多谢殿下好意。”
虽然实在不想麻烦别人,但此刻确实是没办法了。
云清亲自扶她上了马车,动作轻柔而克制。当他为她披上外袍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发梢,立即礼貌地收回。
马车缓缓启动,上官宛透过车窗,看见云清翻身上马,月白色的身影在竹林中格外醒目。他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小姐...”墨影低声道,声音里充满警惕,“婚约一事尚有蹊跷。三年前订约时,青霄使节从未提过太子名讳。”
上官宛皱眉:“什么意思?你认为他冒名顶替?”
墨影摇头:“云清太子身份不假。但他今日出现在边境,又恰好救下小姐...未免太过巧合。”
马车转过山道,上官宛最后看了一眼云清的方向。阳光穿过竹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恍若谪仙。
马车颠簸中,上官宛闭上眼。一穿越过来就遭人刺杀,还有未婚夫突然现身...这些碎片之间,这里面可能有着她尚未发现的联系。
“上官小姐!”云清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来,清朗如泉,“待你伤愈,可否容我登门拜访?”
上官宛掀开车帘,看见云清骑马并行在侧,黑发被风吹起,眼中含着真诚的期待。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夫,似乎真的对她怀有某种特殊情感。
“殿下厚爱,宛儿不敢推辞。”她礼节性地回答。
云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青玉簪:“三年前备下的聘礼之一,今日总算物归原主。”
玉簪通体碧绿,簪头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工艺精美绝伦。上官宛正要婉拒,云清已经轻轻将簪子放在窗边。
“不必现在答复。”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仅她一人能听清,“我知道你心中疑虑。关于你被追杀...我也会查个明白的。”
说完,他勒马后退,白衣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上官宛握紧那支玉簪,触手生温,竟与她的体温莫名契合。
马车外,竹涛阵阵,仿佛在诉说一个被刻意掩埋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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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轱辘碾过皇城的青石板路,最终停在一座巍峨府邸前。朱红大门紧闭,门楣上悬着的“镇北将军府”匾额蒙着薄尘,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死气沉沉。
上官宛被墨影小心地搀扶下车。她的腿伤牵制着动作,每一步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但她强忍住了,只是额角沁出的细密冷汗暴露了不适。
“这里是我家?”她打量着眼前的府邸,心中没有丝毫熟悉感。
高墙深院,森严紧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沉寂而危险的气息。没有仆从迎接,没有灯火点缀,只有秋风卷起落叶的萧瑟声响。
墨影的脸色比在竹林时更加凝重,他受伤的右肩简单包扎过,但动作间仍显僵硬。“是的,小姐,但属下感觉,今日情况不对。”
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门后异常的死寂,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太安静了,连日常巡逻的护卫影子都不见。”
他示意上官宛留在身后安全处,自己则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轻巧地翻过丈高的院墙,无声落地。
片刻后,沉重的门闩在内侧被抽出,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上官宛踏入府内。曾经象征荣耀与威仪的将军府,此刻像一个被遗弃的战场。庭院里杂草初生,落叶铺满小径无人打扫,假山上的流水池早已干涸,廊下的灯笼破损垂落,处处透露着破败与仓惶。
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心头。这里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只有弥漫的不详。
“去书房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墨影低声道,他像一头绷紧的猎豹,全身感官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受伤并未削弱他的警觉,反而让他周身散发出更加危险的气息。
他一手虚扶在上官宛身后,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阴影。
书房的门同样虚掩着。推开门,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上官宛蹙眉,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书架倾颓,珍贵的典籍、卷宗如同垃圾般散落一地;巨大的沙盘被暴力砸毁,象征山川河流的模型碎片深深嵌入地面;
墙上那幅巨大的北境舆图最为刺目,一道粗大的朱砂“×”如同狰狞的血痕,悍然贯穿了地图中央的大片疆域,触目惊心。
墨影快速翻检着地上的残页,动作牵动了肩伤,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终于,他拾起半张残缺的纸页,上面沾着深褐色的干涸印记,像血。
他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缩:“将军有危险。”
就在这时,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庭院死寂!数支弩箭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射向上官宛和墨影刚才站立的门口位置。
“敌袭!低头!”墨影反应很快,在弩弦响起的瞬间,他已狠狠将上官宛推向厚重的实木书桌之后,自己也如影随形地翻滚闪避。
“笃笃笃!”沉闷的钉入声密集响起,箭矢深深扎进书桌和门框木料中。
一队身着玄色重甲的禁军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庭院,为首的校尉手中长刀指向书房:“叛国上官氏余孽,格杀勿论!放箭,压制!”
墨影眼中寒光暴涨。他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向外冲,反而猛地抓起地上散落的大部头典籍和沉重的端砚,看也不看便向不同方向的窗口和门口猛掷出去!
书卷和砚台卷起的劲风与破空声,瞬间扰乱了门外弩手的视听判断。
“小姐待在此处,切记不可出声!”墨影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迎着下一轮稀疏些的箭雨扑了出去!
他的身影快得几乎只剩残影。长剑出鞘的刹那,仿佛有龙吟之声在庭院中响起!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密集的死亡之网。
即使右肩重伤影响发力,墨影的实力依旧恐怖。他并未硬闯军阵,而是利用书房、假山、回廊的地形鬼魅般游走。
剑招奇诡刁钻,专攻敌人关节、甲胄缝隙以及眼睛要害!
每一次现身挥剑,必有一名士兵捂着眼睛或咽喉惨叫着倒下,他如穿花蝴蝶在黑色潮水中收割生命,硬生生将禁军的包围撕扯开一道缺口!
他刻意将战场引离书房,鲜血迅速在青石地面上蔓延开,浓重的血腥味与金铁交鸣声响彻死寂的将军府。
“结阵!困死他!”禁军头领又惊又怒,看着部下接连倒下,嘶声咆哮。
更多的士兵从大门涌入,试图合围墨影。局面看似僵持,上官宛蜷缩在桌后,紧咬牙关,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该死,这些人是哪来的?
她皱眉,咬紧下唇。看着墨影浴血奋战的身影,那个沉默寡言、拼死护卫她的守卫,心中涌起焦急却无能为力。
就在禁军的合围即将完成,墨影的移动空间被压缩到极限的惊险时刻——
“孤的人,你也敢动?”
一道清越冷漠的声音如同冰泉乍破,突然在将军府最高的屋脊上响起,清晰地压过了庭院的喊杀声。
所有搏杀的人下意识循声抬头,只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傲立飞檐之上。
他的衣袍在疾风中烈烈飞扬,正是青霄太子云清。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温柔笑意,只剩下君临天下的淡漠与审视,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直钉在那禁军头领的脸上,带着无形的恐怖威压。
就在所有人因这意外来客而心神剧震、动作停滞的刹那——
云清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暮色,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苍鹰搏兔般自高处凌空扑下,目标明确——书房
不是冲向战团中的墨影,而是直扑桌后一脸惊愕的上官宛。
“上官宛,”云清的声音清晰传入她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走。”
他甚至没有等待回应。快如电光,他落地瞬间一手精准地扣住了上官宛的手腕,另一手已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身体不容分说地卷入怀中,力道之大,让上官宛瞬间失声。
“放下小姐!”墨影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援。
“拦住他!”禁军头领也反应过来,指挥士兵阻击。
然而云清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抱着上官宛,在墨影的厉喝与禁军的刀锋合围之前,足下猛然一点,抱着个人却如燕子般轻盈跃起,直接踏着禁军士兵刺来的枪杆借力,身形在空中诡异一折,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尚未完全合拢的包围圈最薄弱处,直掠向府邸深处幽暗的后花园方向。
“墨影,活着来寻。”云清留下这句话时,声音已在数丈之外,白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高墙与茂林的阴影之中,速度快得让禁军来不及反应。
墨影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既有愤怒又有决绝。
他猛地回头,对着惊怒交加的禁军士兵,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狂啸。
他放弃了闪躲,长剑如狂龙出海,带着伤重之躯的决死反扑,竟主动撞进了黑色军阵的核心。
怒吼与惨嚎声再次响彻将军府。而被裹挟在云清疾行如风的怀抱中,上官宛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倒退,身体悬空带来的失重感和伤口剧烈的牵扯痛让她头晕目眩。
浓郁而清冽的沉水香将她包围,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不知是墨影的,云清的,还是她自己的。
“你要做什么…云清!”她在高速移动的颠簸中艰难地质问,心中充满被劫持的愤怒和深深的怀疑。
这个自称是她未婚夫、却又如此强势的男人,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风声在耳边呼啸,答案,或许在未知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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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耳边呼啸了多久,上官宛已记不清。她只觉得自己像一片无所依凭的落叶,被裹挟在一股强力的、带着沉水香的旋涡中。
意识在疼痛与高速移动的眩晕中断续挣扎。每当她试图挣脱时,环抱着她的铁臂便会收得更紧。
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她能感知到云清的轻功卓绝,起落间如行云流水,比她在竹林中的狼狈尝试不知高出多少境界。
速度之快,即便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也只有扭曲晃动的光影——黑暗的山林轮廓、起伏的旷野、偶尔掠过的灯火稀疏的村落……一切都陌生得让她心慌,与记忆深处任何模糊的印记都无法重合。
最终,所有的颠簸感骤然消失。四周变得异常平稳。
唯余车轮碾过平整路面的规律声响和骏马偶尔的嘶鸣。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极为宽敞舒适的马车内,身下是厚实柔软的锦垫,身上也轻柔地覆盖着一件温暖带着药草清香的绒毯。
云清将她小心地安放在车厢深处的软塌上,动作比之前放缓了许多,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
他解开了限制她行动的力道,却没有离远,就坐在榻旁的矮几前。马车内部空间很大,燃着一种安神的熏香,光线被精细的车帘过滤得柔和朦胧。
上官宛强撑着眼皮,警惕地盯着他。
云清的脸上不见了将军府屋顶上的那种冰冷的君王威仪,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柔笑意。
“这是去往青霄国的路上。”他的声音平直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伤势重,北辰已成虎狼之地,你待在那里太危险了,他一个人,保护不了你。”
上官宛试着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紧。她身上的伤,在长时间的颠簸牵引下,此刻正爆发出剧烈的钝痛。
她额上冷汗涔涔。
云清看出她的不适,立刻倾身,从矮几下的暖屉中取出一个玉壶,倒出一杯温热的参茶。
他并未递到她手中,而是直接托起她的后颈,将杯沿轻触她的唇边。
这个动作充满了掌控欲,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照顾意味。上官宛极度抗拒这种亲密,但生理的本能让她无法拒绝湿润的甘霖。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喉咙,终于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
“墨影呢?”她终于缓过一口气,立刻追问,目光紧锁云清。
“他脱身了。”
云清回答很简洁,将茶杯放回矮几,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以他的本事,只要他不想死,那群禁军困不住他。
我既说了让他来青霄寻,他便一定会寻来,前提是…他足够聪明,能甩掉所有的尾巴。”
这回答模棱两可,毫无半分安抚作用,反而将墨影置于更深的险境想象中。
上官宛心头抽紧,却又无能为力。
深深的疲惫和挫败感席卷上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意识再次模糊,最后沉入昏睡之前,她只看到他沉静如深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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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上官宛再次恢复意识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奢华,寂静,庄严得令人窒息。
这是一间极大的寝殿,墙壁贴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浅青玉石,穹顶高悬,雕刻着繁复的日月星辰图纹,
地上铺着厚厚的深青色绒毯,行走其上悄无声息。
空气里弥漫着清幽的药香,混合着雪松的冷冽气息。巨大的雕花窗户垂着厚重的青色幔帐,光线被过滤得柔和而均匀。
而她正躺在一张宽大无比、铺着雪白丝缎的云床上。身上的衣裙已被换成一件柔软的素白细棉寝衣,伤口似乎也被仔细处理过,疼痛感虽然还在,却已不像之前那般撕裂心肺。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真切的如释重负。
上官宛循声看去,云清正靠在一张铺着雪豹皮的宽大靠背椅上,一手支着额角,似乎刚刚小憩醒来。
他换了一身更简单的月白色常服,却依旧掩不住通身矜贵的气质。
眉眼间的疲色淡了些,眼神恢复了初见时的温和清润。他起身,几步便走到床边。
“感觉如何?”他自然地伸手,想要去探她的额头。
上官宛本能地侧头避开。这动作扯动了肩伤,她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云清的手悬在半空,顿了一瞬。
他轻轻放下手,语气平和:“不必如此。这里是青霄东宫的长春偏殿,你是我的客人,亦是…协议中的太子妃。”
他再次自顾自说着,
“御医刚给你用了麻沸散,便于重新清创正骨。接下来要连续施针三日,拔除体内瘀滞的箭毒。”
他简单说明了她的伤情和治疗计划,“好好躺着,切勿再妄动。我说过,真相自会给你,但前提是,你得活着看到它。”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审视意味,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