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膝盖撞击青石板的闷响，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楚尘跪在那里，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地面，散乱的发丝沾染着尘土和暗红的血痂。他浑身浴血，单薄的青布袍被撕裂多处，露出底下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柄幽蓝的玄冥仙剑被他弃在一旁，失去了支撑，重伤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牵动着撕裂的筋肉，带来钻心的剧痛。
他紧咬着牙关，牙根渗出铁锈般的腥甜，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呻吟。只有那死死抠进石板缝隙、指节泛白的双手，和那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的胸膛，无声地诉说着他正承受着何等非人的痛苦。
“求……”嘶哑到极致的单音节，带着浓重的血气，再次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林晚星吓得又往后蹦了一步，手里的破扫帚差点当成打狗棒抡出去。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跪得跟个石雕似的少年，小脸皱成一团，又急又怕：“喂！你……你说话啊！求什么？求我别打你？我根本没碰你好不好！碰瓷也要讲点职业道德吧？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她急得原地转了个圈，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之前跪伏在地的长老弟子们，此刻大多还处于失魂落魄、惊魂未定的状态，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难言，敬畏中夹杂着恐惧，恐惧深处又藏着难以言说的贪婪。尤其是远处那位刚刚艰难爬起、脸色灰败如金纸的太上长老云渺真人，浑浊的双眼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正死死盯着她……的袖子。
林晚星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饿狼环伺的小白兔。她猛地想起什么，赶紧捂紧了自己装着混沌石的袖口，警惕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楚尘：“我警告你啊！别打歪主意！我很穷的！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把祖传的扫帚了！你想要就拿去！别碰瓷！”她说着，还真把手里那把秃了毛的竹扫帚往前递了递。
楚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伤势，而是被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噎得气血翻涌。他猛地抬起头！
额发滑开，露出那张苍白如鬼、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汗水、血污和尘土混合着，黏在额角和脸颊，狼狈不堪。但那双墨黑如深渊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哀求，没有示弱，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孤注一掷的疯狂执念！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在最后一刻爆发出焚尽一切的光芒！
“求……收留！”三个字，仿佛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血沫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哈？”林晚星彻底懵了，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收留？收留你？大哥，你看清楚！我住的是外门杂役院集体宿舍！八人间！大通铺！连个放私房钱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收留你？你睡哪儿？睡房梁上吗？”
她指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青布袍，又指了指远处那片低矮简陋、如同鸽子笼般的杂役院房舍，语气充满了“你是不是被张虎打傻了”的不可思议。
楚尘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墨黑的瞳孔里，疯狂的光芒在跳跃、燃烧。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跪姿，挺直了那伤痕累累的脊背，固执地、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志。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算让我睡狗窝，我也认了！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中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云宗掌刑长老莫清源，在两名内门弟子的搀扶下，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刚才被混沌气息冲击，元婴受创，此刻强行站起，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楚尘和一脸懵圈的林晚星。
“演武场大比重地，岂容尔等在此胡闹？！”莫清源的声音带着元婴修士的威压，虽然虚弱，却依旧震得众人心神一凛，“楚尘！你虽侥幸胜了张虎，但此女——”他冰冷的目光扫向林晚星，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此女扰乱大比，身怀重宝，来历不明！你竟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的咳嗽打断。
“咳。”
一直沉默的太上长老云渺真人，缓缓抬起了枯槁的手。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莫清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化神大能的威势，让后者瞬间噤声，脸色更加难看。
云渺真人的视线最终落在林晚星身上，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极其僵硬、堪称扭曲的“和蔼”笑容，声音沙哑低沉：“小友……莫要惊慌。此子……”他目光瞥了一眼跪着的楚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阴鸷，随即又看向林晚星，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此子伤势颇重，若无人照料，恐有性命之忧。小友宅心仁厚，既有心收留，也是他的造化。”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只是，小友身为外门弟子，居所简陋，恐有不便。老夫在紫霞峰后山，尚有一处闲置的幽静洞府，灵气尚可，环境清雅，正适合小友……嗯，还有这位小友休养疗伤。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紫霞峰后山洞府？！那可是太上长老清修之地附近的顶级洞府！灵气之浓郁，在整个青云宗都排得上号！多少内门精英、核心真传都眼红不已，却求而不得！如今，竟然要……送给这个来历不明、行为荒诞的外门小师妹？还附带一个重伤的废柴？！
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灼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嫉妒和贪婪！
莫清源长老更是脸色剧变，失声道：“师叔祖！这……这如何使得？！那洞府……”
“闭嘴！”云渺真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化神期恐怖的威压，瞬间将莫清源后面的话压了回去，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由白转青。
云渺真人重新看向林晚星，脸上那僵硬的“和蔼”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如同枯木逢春（诈尸版）：“小友，你看如何？那洞府虽小，却也清净，总好过杂役院的喧闹。而且……”他浑浊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晚星的袖口，“也免得某些……身外之物，惹人眼热，平添麻烦，不是么？”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用顶级洞府，换接近你（和你那块石头）的机会！
林晚星眨巴着大眼睛，看看一脸“慈祥”（？）的云渺真人，又看看周围那些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最后低头看看还跪在地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里”架势的楚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挠了挠头，小脸上满是纠结：“洞府？听着好像很高级的样子……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嘀咕道，“要爬山的吧？我每天扫地已经很累了，再爬山……多麻烦啊……”
噗——！
这次不止是陈长老，周围好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内门弟子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顶级洞府！灵气浓郁！你居然嫌爬山麻烦？！
云渺真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枯槁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一丝升腾的怒意，语气依旧“温和”：“无妨，无妨。老夫可命人每日用灵鹤接送小友往返，绝不耽误小友……嗯，扫地。”
灵鹤接送？！只为方便她扫地？！众人已经麻木了，看向林晚星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行走的、不可理喻的奇迹。
林晚星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哦……那……行吧。”她指了指地上的楚尘，“不过先说好啊，这人是你硬塞给我的！他要是死了，或者发疯咬人，可别赖我头上！还有，他住洞府得交房租！伙食费自理！我穷得很，养不起闲人！”
众人：“……”
云渺真人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点头应承：“自然，自然！一切开销，自有宗门承担！”他心中冷笑，只要人进了洞府，进了他的地盘，还怕找不到机会？
“那……好吧。”林晚星像是完成了一件麻烦的差事，松了口气。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破扫帚，看也不看跪着的楚尘，自顾自地朝演武场外走去，嘴里还小声抱怨着：“真是的，扫个地都不安生……今天工钱肯定被扣光了……晚饭加个鸡腿不知道管事肯不肯……”
楚尘在她点头答应的瞬间，眼中那疯狂燃烧的执念光芒猛地暴涨！随即又迅速隐没回深不见底的墨黑之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跟上，但重伤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刚一动弹，眼前便是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那股不肯熄灭的火焰。
云渺真人看着昏迷的楚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随即挥了挥手：“来人，将这位……小友，还有这位楚尘，一并送到紫霞峰后山‘听竹小筑’安顿。好生照料！”
立刻有两名气息沉稳的内门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楚尘，动作间充满了敬畏和谨慎。另一名弟子则恭敬地跟在林晚星身后，准备引路。
林晚星扛着她那把破扫帚，一步三晃地跟着引路弟子往外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在经过依旧跪伏在地、气息萎靡的陈通长老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泥点的青布鞋，又看了看陈长老身前青石板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和他喷出的血珠，小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苦恼。
她蹲下身，从怀里（系统仓库）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颗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甚至有点干瘪的褐色丹丸。那丹丸一拿出来，一股极其清淡、近乎难以察觉的药草味散开，混杂在血腥气中，几乎可以忽略。
“喏，老爷爷，”林晚星把那颗“泥丸”似的丹药随手丢在陈长老面前染血的青石板上，动作随意得像丢一块小石子，“看你吐了那么多血，怪可怜的。这糖豆我早上吃剩下的，挺甜的，给你压压惊吧。”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扛着扫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跟着引路弟子晃晃悠悠地走了。
陈长老呆滞地看着滚落在自己面前血泊里的那颗“泥丸”，感受着那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的药香，又抬头看看林晚星消失在演武场门口的背影，一口气没上来，喉头一甜——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彻底一黑，这次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
紫霞峰后山，听竹小筑。
此地确实清幽。一片茂密的紫玉竹林环绕，竹影婆娑，灵气氤氲成雾，呼吸间都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竹林中掩映着一座精巧雅致的竹制小楼，飞檐翘角，古朴自然。小楼前有一方小小的灵泉池，泉水叮咚，雾气缭绕。比起外门杂役院那大通铺，这里简直是仙境。
引路的内门弟子将林晚星带到小楼门口，恭敬地行礼告退，眼神复杂地又看了一眼她扛着的破扫帚，才转身驾起遁光迅速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林晚星推开虚掩的竹门。一股淡淡的竹木清香混合着书卷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洁雅致，竹桌竹椅，素色帷帐，窗明几净。角落处，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竹榻上，楚尘正昏迷不醒地躺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身上的伤口似乎已被简单处理过，不再流血。那柄幽蓝的玄冥仙剑，被随意地靠在他的榻边。
“啧，环境倒是不错。”林晚星打量了一圈，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她随手把那把破扫帚往门后墙角一靠，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她走到竹榻边，低头看了看昏迷中的楚尘。少年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薄唇紧抿，唇线抿得毫无血色。
“喂！醒醒！”林晚星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楚尘的脸颊。触手冰凉，皮肤细腻，但弹性很差，像一块冰冷的玉石。
楚尘毫无反应，呼吸微弱而急促。
“真麻烦。”林晚星撇撇嘴。她想起这家伙在擂台上那不要命的狠劲，还有刚才跪地求收留时眼中那疯狂的光，心里嘀咕着：这怕不是个定时炸弹吧？
算了，好歹是块“房租”。林晚星认命地叹了口气。她心念沉入系统仓库，在那堆积如山的资源里翻找起来。
“疗伤药……疗伤药……”她意念扫过一排排标注着各种逆天名称的丹药图标：“九转还魂丹（神品）”、“生生造化丹（仙品）”、“枯木逢春露（圣品）”……名字一个比一个吓人，图标一个比一个华丽璀璨。
“太夸张了，用不上。”林晚星直接跳过。她记得之前好像看到过一些基础点的？
终于，在仓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格子里，她找到了一堆灰扑扑、没有任何标注的丹丸图标，意念扫过，显示：【无名疗伤散（凡品）】。介绍只有一行小字：效果未知，口味微甜，可充饥。
“哦，这个好！低调，朴实，符合我外门扫地小妹的身份！”林晚星眼睛一亮。她记得刚才好像随手丢给陈长老一颗差不多的？嗯，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意念一动，一颗和之前丢给陈长老一模一样的灰褐色“泥丸”出现在掌心。她捏着这颗卖相实在欠奉的丹药，另一只手毫不温柔地捏住楚尘的下巴，稍一用力，迫使他紧咬的牙关松开一条缝隙。
“便宜你了。”她嘀咕一声，手腕一翻，就把那颗“泥丸”塞进了楚尘嘴里。想了想，又拿起旁边小几上一个青玉茶杯，倒了半杯灵泉水，掰开他的嘴，胡乱灌了几口。
“咳咳……”昏迷中的楚尘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眼皮颤动了几下，似乎有醒转的迹象。
林晚星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拍了拍手：“好了！仁至义尽！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她可不想一直守着个病号。
她环顾了一下这雅致的竹屋，目光最后落在墙角那把格格不入的破扫帚上。她走过去，拿起扫帚，又看了看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竹木地板。
“唉，职业病犯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扫地。
“沙……沙……”
竹帚划过光洁地面的声音，在清幽的听竹小筑内响起。林晚星低着头，神情专注，动作虽然依旧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一把秃毛扫帚，而是一件需要精心对待的器物。
就在她认真清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时，竹榻上，楚尘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墨黑的眸子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海面。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如同无数钢针在体内搅动，尤其是强行催动那禁忌指法带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经脉和丹田，带来阵阵阴寒刺骨的抽痛。
然而，就在这足以让常人再次昏厥的剧痛中，一股极其微弱、却温暖得不可思议的热流，正从他的胃部缓缓扩散开来！那热流极其柔和，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所过之处，那肆虐的阴寒反噬之力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丝丝缕缕地被消融、抚平！破损撕裂的经脉传来一阵阵麻痒，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甚至连丹田深处那沉寂多年、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核心，都似乎被这暖流触动，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丹药？！
楚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尝试催动那阴寒蚀骨的力量十几年，深知其霸道反噬的可怕，寻常丹药别说化解，连稍加压制都做不到！可这颗卖相难看的泥丸……竟有如此神效？！不！这绝不是普通的丹药！其药力之精纯、效果之霸道，甚至远超他记忆中那些被奉为疗伤圣品的灵丹！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在榻边那把幽蓝古朴的玄冥仙剑。剑身沉寂，光华内敛，但只有他能感受到，剑柄处传来的那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同源般的阴寒气息，正缓缓渗入他体内，与那股暖流奇异地交融、流转，加速着他伤势的修复。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背影。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青布袍的少女，正背对着他，微微弯着腰，手中握着一把破旧的竹扫帚，一下，又一下，认真地清扫着本就一尘不染的竹木地板。阳光透过竹窗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隐约能看到里面那块灰扑扑的“石头”轮廓。
“沙……沙……”
单调的扫地声，在此刻重伤的楚尘耳中，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
是她。
那个随手丢出仙剑，随手掏出混沌石当板凳，又随手塞给他一颗逆天神丹的……外门扫地小师妹。
楚尘墨黑的瞳孔深处，那冰封的寒潭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涌动、翻腾！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欲，而是混合了极致的震撼、无法理解的困惑，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这个人……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那块石头……那把剑……这颗丹药……
他必须留下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做她身边的一条狗！只要能从她身上，窥探到一丝摆脱这诅咒般命运、获得复仇力量的可能！
楚尘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汹涌的念头。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热流与玄冥剑气的交融，贪婪地汲取着力量，修复着残破的身体。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而此刻，在紫霞峰最高处、灵气最为浓郁的洞府深处，太上长老云渺真人枯坐在蒲团之上。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中显示的，赫然是听竹小筑内的景象——林晚星认真扫地的背影，以及竹榻上闭目调息的楚尘。
看着镜中那看似平凡无奇的少女和她手中那把破扫帚，云渺真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洞府，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动用一切力量！给老夫查清楚这个林晚星的底细！她入门之前的一切！还有那个楚尘！他身上那股阴寒之力，绝不寻常！另外……”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盯紧听竹小筑！他们的一举一动，每日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全部报于老夫！”
“是！”虚空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鬼魅般的应诺。
云渺真人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枯瘦的手掌上。掌心处，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痕，正散发着微弱的灰气。那是强行窥探混沌石本源，被反噬留下的道伤！
他眼中燃烧起疯狂而贪婪的火焰，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如同毒蛇吐信：
“混沌至宝……逆天神丹……还有那把沉寂的玄冥剑……都聚在了一个外门扫地女身上？呵……呵呵……天大的机缘！也是天大的祸患！丫头……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和你身上的东西……老夫要定了！”
风暴的漩涡中心，听竹小筑内。
林晚星终于扫完了地，满意地直起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她走到窗边，推开竹窗，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浓郁的灵气，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嗯，环境不错，空气也好。”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有点饿了，习惯性地开始掏袖子，“晚饭吃什么呢？系统仓库里好像还有昨天吃剩的半个……”
她的动作顿住了，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袖袋上，又看了看这雅致的竹屋，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糟了！忘带饭盆了！这鬼地方有食堂吗？不会要饿肚子吧？”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发出一声哀嚎，“我就说不要换地方住嘛！麻烦死了！”
哀嚎声在清幽的竹林里回荡。竹榻上，刚刚凝聚起一丝力气的楚尘，听到这声充满“贫穷”气息的抱怨，紧闭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