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中:“此症,非是寻常药石可医。老夫开一剂方子,以安神定志、固本培元为主,然则,重中之重还是在于‘养’!”
此外还交代不少细节。
裴之砚郑重应下,抓了药,付了诊金。确认可以挪动后,租了一辆马车带着昏迷的陆逢时返回村里。
陆逢时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在她房间。
外面天色擦黑,已经十月,天黑的是越来越早了。
她想下床,可刚撑起身子,脑子就发晕。
一张简易版的秘祝符,耗费她一滴心头血,一个溯源法的法诀,直接要了她半条命。
得好好休养才行。
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透,只有正堂油灯透过来的光亮。
这次刚动,门被打开。
“阿时醒了?”
王氏进来几次,她都睡得沉,裴之砚有交代让她多睡,也就没有喊醒她。
“阿弥陀佛,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她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砚哥儿,阿时醒了,快把灶上热的鸡汤端来。”
陆逢时扯着嘴笑了笑。
还以为就昏睡几个时辰,没想到竟过了一天一夜。
她只记得当时天旋地转的,后来被裴之砚抱上马,在马背上颠的她七荤八素,很快就晕了过去。
不多时裴之砚端着鸡汤进来,裴之逸拿着油灯跟在后面。
“嫂子,你终于醒了!”
裴之逸越过裴之砚,将油灯放在屋中间的小圆木桌上,他十分守礼,就在站旁边,并未上前。
裴之砚将端来的鸡汤给王氏后,顺手在陆逢时后背放上布枕。
她往后靠了靠,确实舒服些。
“阿时,多喝些。”
老母鸡是早上开始炖的,一个时辰后也是软烂入味,但她一直没醒,就一直用柴火放在锅里热着。
这会有些烫嘴。
王氏吹了几口,才往陆逢时唇边送。
这孩子是真瘦了。
脸颊都没有以前那么圆润。
昨夜问裴之砚,说这段时间她刻意少食,这次好端端的就晕倒了,会不会就是吃的不够,加上给全家人祈福太累,所以才会晕倒。
这么一想,王氏更加心疼。
两人的婚事,就是因为她,才成的。
陆逢时进门后,她的身体就一日日好起来,现在又为了给全家人祈福,病倒了。
逸哥儿的脸色却是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
这孩子,就是他们裴家的福星。
这一碗不止鸡汤,还有黄芪当归这些,另有两个大大的鸡腿。
陆逢时吃完一个就有些饱了。
“另一个也吃了。”
“婶娘,饱了。”
王氏不相信:“你之前能喝两大碗!”
陆逢时:“……”
她觉得这个战绩,不提也罢。
裴之砚在这时将汤碗接过来:“婶娘,阿时她气血亏空,这刚醒来,不宜多食。”
“对对,你说的对,是婶娘糊涂了。”
王氏拍了拍她手背,嘱咐她好好休息,端着碗出去。
裴之逸看了眼门口,才小声道:“嫂子,事情我哥都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安然无恙。”
裴之逸说话时,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倒让陆逢时好奇,裴之砚跟他说了什么。
“对了,私塾出了这样的事,估计是办不下去了,有想好后面去哪里求学吗?”
这话是问裴之逸。
裴之砚却马上接口:“他马上十三了,可以去鹤山书院继续求学。”
裴之逸听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哥,你是因为文采好,孙山长破例免了你的束脩和一应费用,我去定是要家中掏钱...”
书院不是私塾。
一年下来一二十两银子是要的。
裴之砚马上就要去科考,哪里还有银钱再去供裴之逸。
这年头,普通人家能供一个读书人,就已经很了不起,再来一个,即便裴家底子不错,也是极难的。
“这个大哥会想办法,你现在只需认真温书。”
“你的办法无非是找你的同窗去借,又或者是去求孙山长。我不想你低声下气去求人家!”
裴之逸不是三岁小孩,相反十分懂事机敏。
他很明白,这些年裴之砚对家里的付出,但其实他们能有今日,少不了当初大伯他们留下的七十多亩良田,不然他都不见得有银子去私塾。
这些本都是他的...
大哥以为他不知,爹娘也以为他不知。
但他都知道。
陆逢时默默听着。
越发觉得,当时原主偷拿家中那么多银子跟刘青私奔,真的是罪大恶极。
裴之砚手中哪怕握有近百两银子,也从未乱花。
衣食依旧和之前一样简单朴素。
却能因她一句抱怨没钱,一口气给十两银子。
裴之砚虽没有跟原主圆房,但该有的体面,他都给了!
“你哥说他会想办法,你就安心等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裴之砚看向陆逢时。
那眼神,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裴之逸深吸一口气,最后点头:“我明白了,哥,嫂子,那我先出去了!”
屋子就只剩下两人。
最后还是陆逢时开口:“劳你去衣柜拿下荷包。”
裴之砚面色微微僵硬,但还是依言朝左边柜子去,打开柜门,还好里面的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她的荷包就放在衣物旁边。
“是这个吗?”
这是陪嫁的荷包,大红底色,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陆逢时点头接过,从里面掏出十两银子:“这是你上次给我的十两银子,还给你。”
银簪当了二两,风水铺子赚了四两,给胡商算一卦赚了十两,加上裴之砚给的十两,一共二十六两。
买风水盘用去七两,现在还有十九两。
给裴之砚十两,剩下九两作为平时之用也够了。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是你的。阿逸的束脩我会另想办法。”
“短时间内,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陆逢时虚弱,喘口气接着说,“农忙已经过了,阿弟总不好一直在家中闲着,趁着你还在家,将他去书院读书的事情解决好,不是更好?”
“这银子本来就是你给我的,算起来也是用在家里开销,更何况你入京赶考的钱,也有二叔他们家的,何必算的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