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冰破妄(1 / 1)

雨势在寅时渐歇,破庙檐角滴下的水珠砸在火塘余烬上,腾起最后几缕白汽。林砚从浅眠中惊醒,手本能地按向胸口——玉牌正在发烫,红光透过衣衫映出模糊的纹路,如同某种警示。

“楚兄!“他推醒身旁的青衫少年,却见楚遥早已握剑起身,目光凝向庙外浓得化不开的晨雾。

“他们来了。“楚遥剑尖微颤,挑开破庙腐朽的门闩。雾气中,二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浮现,正是昨夜逃脱的血煞教众,为首的疤面人身边,还立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袖口绣着三重暗红火焰,显然地位更高。

“小娃娃,把玉牌交出来,可留你全尸。“黑袍老者声音嘶哑,像是指甲刮过石板。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骷髅头状的骨哨,每转动一圈,便有黑气丝丝缕缕渗出。

林砚下意识后退半步,体内火意刚要翻涌,却被楚遥暗中拉住。“莫冲动,此人是血煞教‘三焰使’,擅长用毒。“楚遥低声道,同时将一卷符纸塞给林砚,“待会儿我缠住他们,你往西北走,那里有处冰窟,或许能压制你体内的火毒。“

“那你呢?“

“我自有脱身之法。“楚遥说完,长剑已化作一道青虹,直取三焰使面门。三焰使怪笑一声,骨哨吹响,刺耳的音波震得林砚气血翻涌,而楚遥的剑势竟也为之一滞。

“找死!“疤面人率手下扑来,钢刀上淬着幽绿的光芒。林砚想起楚遥的话,不再恋战,转身撞开后墙破洞,冲进湿冷的晨雾。身后传来兵刃交击声与楚遥清越的剑鸣,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他沿着楚遥指引的方向狂奔,脚下的山路越来越陡,寒气也越来越重。玉牌的灼热感与这寒气碰撞,在他体内形成剧烈的冲突,眼前不时闪过朱雀振翅的残影,耳边是蚀魂魇的尖啸与叛徒的狞笑。

“啊——!“他捂住头摔倒在地,鼻腔涌出的热血滴在枯叶上,竟瞬间蒸腾成白雾。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站在万丈冰崖之上,赤羽被玄冰冻结,每一次振翅都扯下无数碎羽......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发现自己滚入了一个天然冰窟,洞顶垂落的冰锥折射着幽蓝的光,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寒气直侵骨髓,却意外地压制了体内翻腾的火毒。

更让他震惊的是,冰窟深处竟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冰棺,棺中躺着个白衣女子,容颜绝美,长发如墨,竟像是睡着了一般。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寒气,与林砚体内的火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你终于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冰窟中响起,并非来自女子,而是来自冰棺旁的一块玄冰。林砚走近,见冰中封印着一柄断剑,剑身刻着古朴的火焰纹,正是他幻象中朱雀爪下的神兵!

【幻象·断剑】

苍梧之巅,朱雀口衔断剑,剑身烈焰与蚀魂魇的黑雾绞杀。黑袍叛徒的咒文化作锁链,缠住它的羽翼,而断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红光,将神魂一分为二,一半封入玉牌,一半......

“一半融入这玄冰断剑,等待有缘人。“空灵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乃前青云阁剑婢苏清寒,奉命在此守护断剑与冰棺中的主人——她是能与朱雀火意共鸣的‘冰灵体’,百年前为压制蚀魂魇残毒而自封于此。“

林砚抚摸着冰中的断剑,只觉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指尖流入体内,与火意交融,竟奇异地平复了火毒的灼烧。“前辈,我究竟是谁?“

“你是朱雀转世,却因神魂分裂,记忆残缺。“苏清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怅惘,“当年朱雀与蚀魂魇决战时,我家主人以冰灵体为引,助它封印邪咒,自己却被毒雾侵蚀,不得不自封冰棺。而你......“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血煞教的人追来了!快,将你的血滴在断剑上!“

林砚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冰面。刹那间,玄冰爆发出刺目蓝光,断剑竟从冰中飞出,落入他手中。与此同时,冰棺中的白衣女子睫毛轻颤,一滴泪珠划过脸颊,在冰面上凝结成一朵冰晶火焰。

冰窟入口传来轰然巨响,三焰使带着疤面人闯了进来,看到林砚手中的断剑,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果然在这里!朱雀断剑与冰灵体,哈哈哈,有了这两样,蚀魂魇大人必将重现人间!“

“休想!“林砚握紧断剑,只觉一股沛然之力自剑身涌入,与体内的火意呼应。他想起苏清寒的话,试着引动火意注入断剑,竟看到剑身上的火焰纹亮起,同时有丝丝寒气缠绕其上——冰火同源,竟在断剑中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有点意思。“三焰使吹响骨哨,更浓郁的黑气涌出,在他身后凝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林砚。林砚本能地挥剑格挡,断剑上的冰火之力竟化作一道光刃,将鬼爪斩成齑粉!

“不可能!这断剑明明已失却灵性......“三焰使惊怒交加,掏出一把毒针射向林砚。林砚侧身避开,却见冰棺中的白衣女子指尖微动,一枚冰晶突然射来,精准地击落所有毒针。

“主人!“苏清寒的声音带着喜悦。

就在此时,冰窟顶部传来清越的剑鸣,楚遥破石而入,青衫染血,见到林砚手中的断剑,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好小子,竟有如此奇遇!“

“楚遥,你找死!“三焰使见势不妙,竟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刹那间黑气暴涨,整个人化作半人半魇的形态,“就让你们尝尝蚀魂魇的真正力量!“

半魇化的三焰使力量暴涨,黑气所过之处,冰锥纷纷融化滴落毒水。楚遥挥剑护住林砚,却被黑气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林砚,用断剑!引动冰灵之力!“苏清寒急呼。

林砚看向冰棺中的白衣女子,她虽未睁眼,周身寒气却越发浓郁,竟在林砚身周形成一道冰晶护罩。他心领神会,将断剑插入冰面,同时引动体内火意与玉牌的力量。

“以我朱雀之名,敕令——冰火归一!“

随着他的呐喊,断剑爆发出万丈光芒,冰窟中的寒气与他体内的火意被尽数吸入剑中,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冰火洪流。三焰使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洪流追上,半魇之躯在冰火交击下寸寸瓦解,只余下那枚骨哨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疤面人与残余教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林砚收剑,只觉身心俱疲,断剑重新飞回冰中,而冰棺中的女子眼睫再次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眸是纯粹的冰蓝色,望向林砚时,带着千年的沧桑与一丝暖意:“朱雀......我等了你百年。“

楚遥上前包扎伤口,看着女子,恭敬地行礼:“晚辈楚遥,见过冰灵前辈。“

女子淡淡点头,目光落在林砚怀中的玉牌上:“你的神魂尚未完全融合,蚀魂魇的残毒仍在体内。若想彻底觉醒,需去苍梧山巅的‘焚心台’,那里有你失去的另一半记忆。“

林砚握紧玉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温暖与召唤。他看向楚遥,又看向冰灵女子,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前辈,楚兄,“他深吸一口气,“我去苍梧山。“

冰窟外,晨曦初露,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林砚站在洞口,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苍梧山,手中仿佛还残留着断剑的冰火之力。他知道,前方的路更加凶险,但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失忆客了——他是朱雀,是肩负着焚尽邪魔使命的神兽转世。

而在他身后,冰灵女子闭上眼,继续她的长眠,唯有眼角残留的泪痕,诉说着百年的等待。楚遥拍了拍他的肩膀,青衫上的血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醒目:“走吧,我陪你去。“

两人并肩走下山坡,身后是渐渐隐入晨雾的冰窟,身前是通往苍梧山巅的崎岖之路。林砚知道,他的逆旅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山风吹过,带来远方的呼啸,像是朱雀的长鸣,又像是蚀魂魇的低语。但林砚不再畏惧,他握紧了怀中的玉牌,那里有他的过去,也有他的未来。

苍梧山巅,焚心台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失去的另一半记忆,又会带来怎样的冲击?血煞教的阴谋是否就此终结?还有那传说中的蚀魂魇本体,又在何处窥伺?

林砚抬头望向天际,赤红色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即将燎原的星火。

前路漫漫,焚天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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