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月公主——觐见！”
启明帝那沙哑急迫的声音，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金銮殿上激起层层涟漪。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从那份染血的羊皮卷，齐刷刷转向了殿门方向。震惊、怀疑、探究、嫉妒……种种情绪交织，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李明月（凌薇）在传旨太监尖细的“宣召”声中踏入金銮殿。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半新不旧的宫装，裙摆甚至沾着些许冷宫特有的灰尘，与这金碧辉煌、冠冕堂皇的大殿格格不入。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落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微光，让她这冷宫公主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清晰而……刺眼。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审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就是那个被遗忘在冷宫、曾被陛下斥为“奇技淫巧”的公主？就是她，弄出了那扭转乾坤的“惊雷散”？
“儿臣明月，叩见父皇。”李明月依礼下拜，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启明帝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她，仿佛要将她里外看穿。他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明月，朔风关大捷，赵铁山将军奏报，言称得‘惊雷散’之助，方能炸毁北狄冲车，扭转危局！这‘惊雷散’…是你所制？”每一个字都重重落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明月抬起头，迎上启明帝审视的目光，坦然道：“回父皇，是儿臣。”
“哗——！”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声。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她承认，冲击力依旧巨大！
“荒谬！”一声厉喝骤然响起，如同炸雷。只见老臣班列中，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张阁老大步出列，他指着李明月，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深深的鄙夷：“陛下！此乃滑天下之大稽！一介深宫弱质女流，不通军务，不晓格物，如何能制出此等惊天动地之物？此必是妖言惑众，或…或是有人暗中襄助，窃取国之重器，嫁祸于公主！陛下明察！此等‘奇技淫巧’，断不可信！恐是敌国奸计！”
张阁老的话，如同点燃了保守派心中积蓄的怒火和恐慌。立刻又有几位大臣出列附和：
“张阁老所言极是！火药之制，乃朝廷绝密！公主久居深宫，从何得知？”
“女子涉足此等杀伐凶器，有违天和！有悖祖训！”
“恐非祥瑞，实乃妖孽祸国之兆！陛下，当严查！”
质疑和攻讦如同冰雹般砸向李明月。张阁老的眼神尤其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忌惮——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和她那可怕的“奇技淫巧”，将会成为他维护旧制、把持朝纲的巨大威胁！
面对汹涌的质疑浪潮，李明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帮老头子，连氧化还原反应是啥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谈什么“天和”、“祖训”？她微微侧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张阁老等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看猴戏意味的弧度。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启明帝眼中，让他心头又是一震。这女儿…这份镇定，远超常人！
“父皇，”李明月的声音清晰地盖过了那些嘈杂的议论，“儿臣制此‘惊雷散’，并非妖法，更非窃取。其核心，在于对天地万物构成之理的理解与应用。此物原理，名为‘氧化还原反应’。”
“氧…氧化还原？”众臣一脸茫然，如同听天书。
李明月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启明帝，语气变得如同在课堂上讲解知识点般清晰、有条理，甚至还带着点化学老师特有的“科普”热情：
“简而言之，硝石（KNO�6�1）乃氧化剂，提供大量助燃之气——氧；硫磺（S）与木炭（C）乃可燃还原剂。三者以特定比例（硝石七分五厘，硫磺一分五厘，木炭一分）混合，一旦点燃，瞬间发生剧烈反应：碳与硫夺取硝石中之氧，急速燃烧，释放巨量热能与气体！气体在密闭空间（如厚陶罐）内急剧膨胀，冲破束缚，便产生爆炸之威！”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在空中虚画着反应式轮廓：“其核心反应可简化为：2KNO�6�1+ S + 3C→ K�6�0S + N�6�0↑+ 3CO�6�0↑+巨大热量。正是这剧烈的能量释放与气体膨胀，才是‘惊雷散’破甲碎石的根源！此非妖术，乃是实打实的万物之理！父皇，这个知识点，”她微微一顿，迎着启明帝震惊到有些失神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您记下了吗？”
金銮殿，彻底死寂了。
如果说刚才的承认只是石破天惊，那这一番“知识点”讲解，简直就是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连环炸响！什么氧化还原？什么KNO�6�1、S、C？什么K�6�0S、N�6�0、CO�6�0？什么气体膨胀？这些闻所未闻的名词和清晰得可怕的逻辑链条，完全超出了满朝饱读诗书的文官们的认知范畴！
他们听不懂！但正因为听不懂，反而感受到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未知的恐惧和震撼！她不是在胡言乱语！她言之凿凿，条理分明，仿佛在阐述天地间最基础的法则！这比任何神神鬼鬼的说法，都更具冲击力！
张阁老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口。他引以为傲的经史子集、圣人之言，在这赤裸裸的、带着硝烟味的“万物之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启明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他看着殿下那个侃侃而谈、眼神明亮得惊人的女儿，胸中翻江倒海。震惊、狂喜、忌惮、以及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交织在一起。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何等的浅薄！
“好…好一个万物之理！”启明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李明月身上，“明月，你…很好！此‘惊雷散’，于国有大功！朔风关将士得以保全，北狄凶焰得以遏制，你居功至伟！”
此言一出，张阁老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传朕旨意！”启明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月公主，献‘惊雷散’有功于社稷，特擢升为‘格物院提举’，掌格物院一应事务！专司研制、改良军国利器，及…探究万物之理！”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格物院？提举？！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格物院在启朝并非没有，但向来是安置闲散宗室或老迈学者的清水衙门，研究些星象历法、奇巧之物，地位低下。如今陛下不仅重启格物院，还让一个公主，而且是刚刚立下泼天大功的公主担任提举？这信号太明显了！陛下要用她的“奇技淫巧”！
“陛下！万万不可啊！”张阁老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至少表面上是），“祖宗之法，男主外女主内！格物虽微末，亦是外朝职司！岂能让公主执掌？此例一开，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啊陛下！老臣…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他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保守派大臣，齐声高呼：“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启明帝看着跪倒一片的老臣，眼神冰冷。北疆的烽火，朔风关的血色捷报，还有手中这张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羊皮卷，让他此刻的意志无比坚定。什么祖宗之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社稷存续面前，都是虚妄！
“朕意已决！”启明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威严，“格物院提举，非明月莫属！张阁老，尔等若觉祖宗之法重于江山社稷，重于北疆万千将士性命，不妨再议！”这话已是极重。
张阁老浑身一颤，张了张嘴，看着皇帝眼中不容置疑的冷光，最终颓然垂首，不敢再言。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蝉。
“谢父皇恩典。”李明月平静地叩首谢恩，心中却毫无波澜。提举？听着好听，一个空架子衙门罢了。她需要的是实打实的资源和人手！
果然，启明帝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格物院百废待兴，所需人手、物料，朕会命内务府酌情调拨。明月，你需尽快将此‘惊雷散’制法完善，督造精良，以备军需！所需何物，可具折上陈！”他给了名分，给了大方向，却在最关键的人财物上，只给了个模糊的“酌情调拨”和“具折上陈”，显然仍存控制与观望之心。
“儿臣领旨。”李明月应下。有总比没有强，这个“格物院提举”的名头，就是她撬动资源的杠杆！
退朝。
李明月走出压抑的金銮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深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感觉背上的目光依旧如芒在刺。她知道，今日之后，她正式从冷宫的阴影中走到了风口浪尖。张阁老那怨毒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殿下，请留步。”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李明月回头，只见一位身着三品文官袍服、面容清癯、眼神透着睿智与务实的中年官员快步走来，正是之前在殿上对“万物之理”流露出明显兴趣的工部侍郎，沈墨。
“沈大人。”李明月微微颔首。
“恭喜殿下荣膺格物院提举！”沈墨拱手，语气真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殿下殿上所言‘氧化还原’、‘气体膨胀’之理，发人深省！下官于工造器械一道，浸淫多年，深感我朝技艺多有桎梏。殿下之能，如拨云见日！若殿下不弃，下官愿举荐几位精于匠作、心思灵巧的弟子，或可入格物院听用？”这是第一个明确向她释放善意的实权官员。
李明月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沈大人过誉。格物院初立，正需各方贤才。大人举荐之人，明月求之不得。”
“好！好！”沈墨连连点头，“下官稍后便将名册与匠人特长奉上！”他眼中闪烁着一种找到同道中人的光芒。
带着沈墨的善意承诺，李明月回到冷宫听雨轩。赵嬷嬷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听雨轩那破败的门楣，仿佛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提举”身份而亮堂了几分。
然而，现实的冷水很快泼来。
内务府“酌情调拨”的第一批物资送到了：几套半旧的桌椅、一些劣质的笔墨纸砚、几匹普通的棉布、外加二十两银子。至于她清单上开列的：高纯度硝石、硫磺、精炼木炭、小型熔炉、铜制器皿、琉璃瓶……一概没有！连她点名要的几个有手艺底子的小太监，也被内务府以“各宫人手紧缺”为由搪塞了回来。
“公主…这…”赵嬷嬷看着那点寒酸的物资，满腔喜悦化为苦涩。
李明月冷笑一声：“意料之中。”张阁老那些人，正面阻止不了，就在后勤上卡脖子。这“格物院”，眼下就是个光杆司令的空架子。
“那…那咱们怎么办？”赵嬷嬷忧心忡忡。
“怎么办？”李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属于化学老师的彪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立刻行动起来。
人员？没有官方调配，就自己招募！她通过王嬷嬷和静嫔，悄悄放出风声：格物院招募“学徒”，不限出身（太监、宫女、甚至宫外匠人子弟皆可），但需心思灵巧、能识字算数、肯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嘴巴严实！报酬从优！
消息在底层悄悄流传。很快，几个身影忐忑地来到了听雨轩门口。有之前帮李明月跑过腿、机灵但胆小的小太监小顺子；有在御花园做粗活、力气大又沉默寡言的宫女阿蛮；甚至还有一个静嫔帮忙从宫外找来的、家里原是铁匠铺学徒，因得罪人被赶出来，走投无路的少年，名叫铁柱。
看着眼前这高矮不一、神情忐忑的“草台班子”，李明月没有失望，反而斗志昂扬。这就是她的初创团队了！
场地？听雨轩地方太小。李明月拿着“格物院提举”的牌子，直接去内务府要地方。内务府总管高德海（正是萧珩查出的陷害其母的仇人之一）皮笑肉不笑：“哎哟，公主殿下，这宫里地方紧张您是知道的…要不，西六宫后头那排废弃的库房？地方是够大，就是年久失修，破败了些…”
李明月亲自去看了一眼。那地方确实偏僻破败，几间大库房屋顶漏光，窗棂破损，灰尘积了厚厚一层，院子里杂草丛生。但好处是足够大，远离主要宫室，做什么动静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就这里了！”李明月拍板，“找人，打扫！”
没有内务府的工匠？没关系！她带着小顺子、阿蛮、铁柱，加上赵嬷嬷和王嬷嬷偷偷叫来的两个相熟的老实太监，自己动手！清理垃圾、修补屋顶（用能找到的木板和油毡凑合）、糊窗户、拔杂草……李明月挽起袖子，亲自上阵，毫不含糊。她指挥若定，哪里该加固，哪里需通风，条理清晰。
“殿下…您…您歇着，这些粗活我们来…”小顺子看着公主搬动沉重的破木板，吓得脸都白了。
“少废话！赶紧干活！”李明月抹了把汗，脸上沾了灰，眼神却亮得惊人，“记住，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魔法厨房’！都给我收拾利索了！”
“魔法厨房？”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看着公主亲力亲为、毫无架子的样子，心中的忐忑渐渐被一种奇特的归属感和干劲取代。连沉默的阿蛮，搬动石块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几天后，废弃库房焕然一新（至少能用了）。虽然依旧简陋，但有了基本的功能分区：一间大的作为“主实验室”兼工作间，一间小的存放材料和工具，还有一间收拾出来给大家轮班休息。
李明月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草台班子和简陋基地，豪气顿生。她拍拍手，将所有人召集到“主实验室”。
没有高谈阔论，她直接走到一块临时充当黑板的大木板前，拿起炭笔（这是她坚持要来的必需品之一），唰唰唰地画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表格逐渐成型。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万物基石——初识元素**。
下面列出几行：
**金（Au）：**黄，亮，软，延展好。货币，首饰。
**银（Ag）：**白，亮，导电佳。货币，器皿。
**铜（Cu）：**赤红，导电佳，延展好。钱币，兵器，器皿。
**铁（Fe）：**灰黑，坚硬。兵器，农具。
**碳（C）：**黑（木炭），坚硬（金刚石），可燃。燃料，还原剂。
**硫（S）：**淡黄，易燃，有臭。火药，杀虫。
**硝（KNO�6�1）：**白晶，助燃。火药，防腐。
……
她一边画，一边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每种“元素”最常见的形态、特性和用途。没有高深的术语，只有最直观的观察和应用。
小顺子、阿蛮、铁柱等人，包括赵嬷嬷和王嬷嬷，全都瞪大了眼睛，如同第一次推开新世界大门的孩子。那些他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金、银、铜、铁、木炭、硫磺、硝石…在公主笔下，被赋予了清晰的“名字”和“特性”，彼此之间仿佛有了某种看不见的联系！这种前所未有的、将万物分门别类、清晰道明的感觉，让他们感到一种懵懂的开悟和震撼。
“殿下…这…这就是您说的万物之理？”小顺子喃喃问道，眼中充满了求知的光芒。
“这只是最基础的一小步。”李明月放下炭笔，目光扫过众人震惊而专注的脸庞，嘴角扬起，“记住它们，了解它们。因为接下来，我们要用它们，做出真正有用的东西！”
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油脂和草木灰：“今天，我们的第一个‘项目’不是惊雷散。”
众人一愣。
“是肥皂。”李明月拿起一块之前做好的、样子粗糙的肥皂样品，“大量生产，品质稳定的肥皂！”
众人更懵了。肥皂？不是要做军国利器吗？
李明月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属于商人的精明：“军国利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格物院不能只靠内务府那点可怜的‘酌情调拨’。我们要自己赚钱！肥皂，就是我们格物院的第一桶金！”她早就规划好了，火药是核武器，但肥皂香水才是可持续的现金流！
“铁柱，你力气大，负责捣碎草木灰，提取碱液！”
“阿蛮，你心细，负责熬制油脂，过滤杂质！”
“小顺子，你识字，记录每次配料比例和反应时间！”
“赵嬷嬷，王嬷嬷，你们负责最后的入模成型和切割！”
“我亲自掌控皂化反应温度和搅拌！”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简陋的“格物院”内，第一次响起了真正意义上的“生产”声音。石臼捣碎草木灰的沉闷声响，铁锅里油脂熬煮的滋滋声，李明月指挥搅拌的清脆嗓音，还有众人虽然生疏却充满干劲的应答声交织在一起。
看着油脂与碱液在陶缸中慢慢乳化、融合，散发出熟悉的气味，李明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格物院的草台班子，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用肥皂赚钱，积累资本，同时锻炼团队，熟悉流程。至于惊雷散的量产和改良，以及应对张阁老那些老狐狸的明枪暗箭…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相信，这小小的肥皂作坊，终将搅动风云。
夜色渐深。
李明月独自在简陋的“实验室”里整理着白天的记录，思考着如何进一步提升肥皂的品质和产量。窗棂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叩响。
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小油纸包，从窗缝塞了进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色泽极佳、纯度极高的硫磺块！比萧珩之前送来的品质还要好！油纸内层，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萧珩熟悉的笔迹，只有一行字：
**“硝石矿线索已有眉目。硫磺管够。静待时机。高、张异动频繁，小心。”**
李明月捏着那温润的硫磺块，看着纸条上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留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强烈的斗志。
萧珩在行动。
她也要加快步伐了！
将硫磺仔细收好，她吹熄了油灯。简陋的格物院隐没在黑暗中，但里面孕育的力量，已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