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商场里上上下下溜达了几圈之后,最终选定了一个Lancel的小流苏包。苏佳文看了看手机,离家里的门禁还有点时间,急吼吼的扯着言晏要往使馆区跑,杨路星死拉活拽的要请她俩吃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歹占用了你俩这么宝贵的圣诞休息时间,那得吃顿饭啊,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占小姑娘的便宜呢。”
苏佳文把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撒手撒手,哥哥快撒手,这饭什么时候吃都行,我们这么俩大活人又不会跑,限定的姜饼屋和巧克力那可是说没就真没了,我们才不要等明年呢。”最后僵持了一分钟,杨路星表示既然今天没空,那就下次再逛好了,不过这大冷天儿的,买杯热可可外带了走吧,也好暖暖手,反正商场一楼就有星巴克。
于是一行人就往星巴克晃悠过去,不过这一买就买出了点儿不大不小的问题。
不知道是杯盖没盖稳还是谁的手抖了一抖,总之一整杯新鲜出炉的热可可就这么淋漓尽致地洒在了言晏的胸前,和围巾一起湿成一坨巧克力色的粑粑。
三个人面面相觑,杨路星滑跪的很迅速,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连连道歉,苏佳文着急忙慌从书包里掏纸巾出来给她擦,但再怎么擦也改变不了结结实实吸收了整杯饮料的外套和围巾湿哒哒的贴在言晏身上的事实。
言晏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两个人,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杨路星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你傻啊你?湿成这样了高兴什么?难不成可可泼你脑子里了?”
苏佳文把湿乎乎的面巾纸团成一团丢他:“你这个罪魁祸首跟这大放什么厥词呢你!”
言晏摆摆手:“不是,其实没什么事儿,穿得这么厚又没烫着,主要看你俩这一顿忙乎,似乎都很忙,但是似乎又都没什么用,就很想笑。”
杨路星走过来扯她的外套和书包,苏佳文上手就拍他:“干什么干什么扯人小姑娘衣服,要死啊你!”
杨路星不为所动,一边扯一边说:“赶紧赶紧脱了,哥哥带你去买新的,大冷天一会儿都湿到衣服里面了,这么穿着回头不得感冒了。”
苏佳文一时间也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去接言晏的书包。
言晏倒觉得不至于,围巾吸收了大部分的液体,不过是袖子和衣服下摆湿了,看上去是一大片巧克力黑褐色的痕迹有点糟糕,但是冬天穿得厚,也还没有湿透,出门打个车跑回家应该也不至于感冒。
杨路星没给她辩驳的机会,和苏佳文统一战线的拉着她就往女装那一层走,任凭言晏在后面摇断了手说不用。
十分钟之后言晏裹着一件羽绒服,站在商场里和杨路星大眼瞪小眼。
杨路星倒很是理直气壮,外套湿了毛衣也潮了,湿了当然要换下来,你俩不是着急还要去逛街买什么圣诞节的东西,那也别一件一件选了耽误时间,直接裹一件羽绒服,又轻便又保暖,简直是完美的解决方案,这么完美的解决方案,只有堂堂杨路星大人能琢磨明白。
苏佳文也对这个说法很满意,对言晏身上这件新款的羽绒服也很满意,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忽略了言晏嚷嚷的“我真的不用穿羽绒服呀!”
杨路星让店员刷了卡,把书包还给她,语重心长地拍着她肩膀:“听哥哥劝,吃饱饭,虽然现在已经很冷了,但还没有到BJ最冷的时候,真冻感冒了耽误上课,倒霉的是谁,是你还有我,为什么我倒霉?因为你考不好哥哥脸上也没有光彩,就一件羽绒服,哥哥说买就买了,你这属于薅资本主义羊毛,无产阶级的广大群众都会感谢你……”
苏佳文拎着言晏湿掉的外套让店员包起来,破天荒服点点头站在杨路星胡说八道出来的理由这边:“我觉得说的很对,你庆幸泼着的是言晏不是我,要是泼着我了,别说羊毛了,姐直接给你整只羊剁了~”
言晏哭笑不得,抓着苏佳文要挠她,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没人注意杨路星在背后举起的手机,对着她俩按下了快门。
被热可可这么一泼,本来空余的时间也七七八八消磨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约好明天再碰头,就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杨路星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打开手机,翻出刚才拍到的照片,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怎么样,你哥哥我出马,一个顶俩,这衣服不错吧?眼光嘎嘎好!”
收件人那栏赫然跳动的名字是,季晨。
手机在餐桌上震了两下,季晨放下手里的杂志按开信息,两个女孩子笑得灿烂揉成一团。他摇了摇头,一边想着怎么现在的小姑娘这么闹腾,一边点击了删除。
杨路星在车上按着手机,屏幕亮起,熄灭,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他按下通话键。
“我说橙子,哥哥费劲儿巴拉的帮你把事儿办明白了,你倒是吱一声呢?”
“吱。”
“啧,能不能说人话?”
“事儿办好就得了,怎么你还邀功上了?哥哥给你报个销?”
“邀功不邀功是其次,我是弄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绕这么大一圈子就为了给人家买身羽绒服?还不能让人知道?怎么着小姑娘是你失散多年的好妹妹啊?”
“买身衣服怎么了?你一天到晚少给这个妹妹那个妹妹买了?”
“我跟你能一样吗?”杨路星斟酌了几秒用词,又开口:“我觉得你要是,我觉得没事儿你还是少招人家。”
“我是没招人家啊,你要不想买我让沈映枫买也是一样的。”
杨路星低声骂了一句,对着手机那边没好气的“滚”了一嗓子,愤愤地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拨了回去。
“不行,我还是得闹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要跟孙琦宁一起去N市吗?”
“是啊,问题我去N市这件事儿跟给她买件衣服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人家小姑娘误会吗?你平时一天天的老是跟谁都爱板着一张死鱼脸,我就没闹明白,你对她搞什么特殊关照啊?”
电话的另一端安静了下来,车开出去一个十字路口,季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我就是觉得她太知道分寸了,小小的女孩子,老是一副都行,没关系,都可以的样子,我看着不得劲儿。什么时候看着她,总是怕给这个添麻烦,给那个耽误事儿,一天变八百回脸,倒是从来没见她争取过什么自己想要的,不知道她爸妈怎么给她养成这个样子,像陈冰像七七她们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杨路星梗住了一下:“所以我跟你说我的重点是,她既不是你家那条小狗,你也不是她爹,她爸妈给她养成什么样子,你也不能光因为自己看着不得劲儿就去插手吧?你管她这些,是不是管太宽了?再说你马上要去N市了,你以后怎么管她?你这样对她真的好吗?”
“所以你不是也在管这么多?我去N市了你还可以接着管嘛。”
杨路星没忍住,又骂了一句,再次愤愤地挂掉了电话。
窗外飘起了雪花,很快就从星星点点的小颗粒凝结成了鹅毛大雪落下来,万事万物在这片白茫茫中都显得宁静而平和,他平和地打开电脑,她平和地走出公司,他平和地抖掉身上的雪花冲进家门,她平和地晾起了刚洗干净的衣物。
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了。
看起来闪烁着光芒的、可以许下新的梦想的一年,又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