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那太“安全”了(1 / 1)

清晨六点,天光还只是一抹模糊的灰蓝色。

许念的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直挺挺地盯着天花板,像一节上满了发条却没处释放的钟表。

一夜无眠,但大脑却异常亢奋,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叫嚣着,像通了电。

她翻身下床的动静惊醒了上铺的林菲菲,后者睡眼惺忪地探出半个脑袋,含糊不清地嘟囔:

“我的许大将军,这才几点啊?天还没亮,你就又要去炸碉堡了?”

许念正在以行军般的速度换衣服,头也不回地说:

“军令如山,七点集合,迟到一分钟就军法处置。”

“我看你是被那个江澈下了蛊,不是,是下了降头!”

林菲菲打了个哈欠,彻底清醒了,她从床上爬下来,把一个还是温热的豆沙包塞进许念手里,

“喏,好歹垫一下。你别真把自己当块玉,任他敲任他打,玉是会碎的,知道吗?”

许念接过包子,胡乱地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她看着好友担忧的脸,咽下嘴里的食物,咧开一个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

“菲菲,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铁块才怕被砸,因为砸一下就一个坑,砸扁了就成了废铁。”

许念的眼睛在晨曦中亮得惊人,像有火种在里面燃烧。

“但玉不怕。玉被敲碎了,叫‘玉碎’。听着都比‘废铁’好听。更何况……他还未必舍得真把我敲碎呢。”

林菲菲被她这套歪理邪说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宿舍门。

法学院的旧楼果然名不虚传,一股陈旧的、混合着书卷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廊里光线昏暗,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声响,像一个老人的叹息。

许念找到301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时间,六点五十八分。

房间不大,更像一间小型研讨室。

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人,男女都有,个个神情肃穆,正襟危坐,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许念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面孔,沈哲,法学院大三的学霸,也是上一届“长庚杯”的最佳二辩。

风格以稳健和滴水不漏的逻辑闭环著称。

沈哲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许念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把包放下,门口的光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江澈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衬得整个人愈发清瘦挺拔。

他甚至没往房间里多看一眼,径直走到最前方的白板前,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七点整,分秒不差。

“时间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湖面,让所有人都精神一凛。

“能准时坐在这里的,证明你们至少不是废物。”

这开场白,很江澈。

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像一把精准的探照灯,锐利、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最佳辩手,还是学生会主席。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A大校辩论队的预备队员。”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冷了几分:

“预备,就意味着随时可以被替换。校队不需要明星,也不需要啦啦队,只需要能上场打仗、并且能打赢的士兵。“

”如果谁是来交朋友、混履历的,门在那边,现在就可以走,我们彼此都节省时间。”

没有人动。

谁敢动?

江澈似乎很满意这种死寂,他拿起一支白板笔,在光洁的板面上“啪”地写下四个大字——

善有善报。

“今天的训练任务很简单,”

他用笔敲了敲那四个字。

“一分钟,用纯逻辑,驳倒它。从沈哲开始。”

所有人都愣住了。

驳倒“善有-善报”?

这怎么驳?

这几乎是刻在文化基因里的道德信条。

用逻辑去驳,而不是用个例去质疑?

沈哲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辩手。

他站起身,扶了扶眼镜,条理清晰地开口:

“我认为‘善有善报’这个命题在逻辑上无法成立。“

”第一,‘善’的定义是模糊的、主观的,缺乏统一标准。“

”第二,‘报’的体现形式和时间是不确定的,一个无法被观测和验证的‘报’,在逻辑上等于不存在。“

”第三,将‘行善’与‘求报’进行因果绑定,本身就消解了‘善’的纯粹性,一个以功利为目的的行为,不应被定义为‘善’。“

”因此,该命题逻辑不自洽。”

一番话说完,有理有据,堪称是教科书式的标准反驳。

好几个人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江澈面无表情地听完,只淡淡地评价了两个字:“安全。”

沈哲的脸色僵了一下。

在江澈这里,“安全”显然不是一个褒义词。

“下一个。”

第二个、第三个……每个人都试图从不同的角度切入,有的从概率学,有的从社会学。

但无一例外,都被江澈用一两个词就钉死在了原地。

“冗余。”

“重复。”

“偷换概念。”

他的点评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每个人看似完美的逻辑,露出下面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筋骨。

整个房间的气压越来越低,所有人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许念。”

当江澈念出她的名字时,许念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站起身,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其中,江澈的目光最重,像一座山。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不能重复沈哲的思路,那太“安全”了。

她想起了江澈视频里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关于“恐惧”的夜晚。

他要的不是拆解,而是颠覆。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但很快就稳住了。

“我认为,要驳倒‘善有善报’,我们首先要承认它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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