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木缘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一旁秦邢的位置也已空空如也。
木缘穿好衣服下床,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可屋里屋外却都不见秦邢的踪影。
“也好,秦邢不在也正清净,该好好调理一下身上的伤了。”
于是木缘吃罢,便冥想入定调理暗疾。
五灵之力虽然不像灵力一样能提升自身修为,却因为诞生于木缘的血肉精魄更有助于伤势恢复。
“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猛地推开,秦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巴掌拍在木缘肩膀上,粗暴的打断了正在疗伤的木缘。
“木缘你这是干什么,还没睡够吗?”
听了这话,原本就没好气的木缘差点没一口血喷在秦邢脸上,
“老哥,我刚刚在运气,你这一巴掌差点带走我。”
“什么!那你现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看到秦邢这副紧张的样子,刚还满是满脸愤懑的木缘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没那么严重,看你紧张的!”
“怎么会没事,我也听镇河的裴长老讲过,运气时切忌被打断,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对,我让裴长老来给你看看。”
秦邢显然是认真了,说着就要出去找裴长老给木缘检查一番。
“真的没关系,我就是逗逗你,这就是我爷爷教给我的养生调息的法子,我又不是修士怎么会运气呢。”
看到秦邢如此较真木缘也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虽然他不担心秦邢口中的裴长老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一点。
只是再次提起木化千,木缘心里总会泛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秦邢见木缘不像是开玩笑,总算长舒一口气,而后一拳锤在木缘的肩膀上。
“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当年我父母就是……”
说到这,秦邢的声音戛然而止。
木缘注意到一向开朗的秦邢此时竟显得有些阴郁,眼眶也开始泛红。
“算了,那些东西已经是过去了。”
秦邢虽然脸上是在笑,但眼底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向外涌。
“难不成,是因为……”
木缘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秦邢也知道木缘猜到了什么,怕木缘自责于是主动接过了话,
“没错,的确是因为我的父母。”
“他们都是修士,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父亲不知为何气逆入魔,险些命陨,我母亲带他出去寻医,整整十四年再没回来过。”
“怕是……该死,眼里进虫子了……”
秦邢抹眼泪的时候故意背过去不想让木缘看见。
“你别误会,我可没哭,是虫子。”
木缘盯着秦邢背影看了很久,突然起身到他背后搂住他的肩膀,轻轻唤了一声,
“哥。”
这一声哥让秦邢愣住了,虽然与之前的称呼只少了一个称谓但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感觉。
秦邢呆呆地转过头对上木缘的笑脸,他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就像自己心里原本缺少的部分被又被填满了。
这一刻,二人像是达成一个无声的约定。
屋外一声尖锐的嚎叫声打破了此间温馨的氛围。
木缘也第一时间将秦邢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屋外。
“哥,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外面有什么野兽跟着你!”
木缘猜测外面肯定是野兽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修为。
“”
秦邢回过神来,抹干脸上的眼泪,一把拉起木缘朝屋外走。院外正卧着一只七尺长,外观似鱼的生物。
“伏地鲲?这可是多少人想要的坐骑啊,哥,你这是哪弄来的。”
木缘显得很兴奋,他记得爷爷的书上记载过。伏地鲲,一种常年蛰居地穴深处且移动速度奇快视土如水的生物,性情桀骜乖戾,就算侥幸逮到一只也鲜有人能驯服。可现在,这只伏地鲲居然乖乖的卧在院子里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
“没,没想到你认识啊,它叫鹳,是我最早的朋友。”
看到两眼放光的木缘,秦邢反到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伏地鲲几百年前都鲜有出现,而现在更应该极少有人见过,如果不是裴长老,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原来竟是一只伏地鲲。
“这不是我弄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它莫名其妙就出现了,鹳!”
听到秦邢的叫声,那只伏地龙身子一扭,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秦邢面前,亲昵的蹭着秦邢的裤脚。秦邢蹲下身摸着鹳的头。
“鹳,你认识一下,这就是我刚和你说过的,我弟弟,木缘。”
鹳警惕的看了一眼正在向它伸手的木缘,身体本能向后撤了一下,显得有些抵触,甚至有攻击的倾向,虽然它刻意收敛,但还是被木缘察觉到了。
秦邢尴尬的站起身,
“你别介意木缘,裴长老告诫过我,不要让别人知道鹳的存在,这么多年鹳只接触我一个人,对你还很陌生,以后熟悉就好了。”
木缘讪讪的收回手,心里却满是疑惑,秦邢没必要骗自己,但他所说的一切实在有悖伏地鲲的习性,而且……
“想什么呢?”
秦邢打断木缘的思绪。
“没事,你今天把鹳找来,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带你去云松山脉看看,”秦邢边说边注意木缘的情绪,“虽然……但总要回去看看吧。”
“嗯,”
木缘轻轻点头,眼神中的坚毅隐渐渐去了悲切。
“也是该回去看看了……是,它带我们去?”
“当然,每次都是鹳带我去,不肖一刻就能到,”秦邢说着坐到了伏地鲲背上,“别愣着,坐过来啊。”
“哦,好。”
木缘刚坐到秦邢身后,便感觉身体稍稍下沉。只见伏地鲲将身体下半部分隐在土壤里,而后四周的砂石便如水花一般向四周飞溅而不起烟尘,周围的景物化作一道道流光。而二人在伏地鲲身上却不受一丝阻力。秦邢一脸惬意享受,可木缘却若有所思。
“哥,你真的从来没有修炼过?”
“嗯,虽然裴长老有心教导我,可我一想到我父母,就……”
见自己又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木缘赔笑两下赶忙转移话题,
“嗯~你和裴长老……”
话没说完身下的鹳突然听了下来,木缘一时没防备从鹳的身上被甩飞出去,直直的撞进了前方的枯木丛。秦邢见状赶忙顺着木缘飞出去的方向跑了进去。枯木丛的树枝被撞断了一片,而木缘正卡在两颗较粗壮的枝丫间,
“木缘,没事吧,我忘了你还不熟悉鹳没有提醒你。”
秦邢边说边将自己的袖子扯断,撕称一段段布条为木缘包扎伤口。
“哥,我没事,刚是怎么了?”
包扎好伤口,秦邢拍拍手扶着木缘站起身,
“咱们到了。”
“这是,云松山脉?”看着眼前的景象,木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矗立的焦黑山壁分割开两幅迥然不同的场景。山壁以西还能隐约找到记忆里山林的影子。可是自此以东,却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死土,在焦黑土地上,一片片纵横的沟壑写满了死寂,与他记忆里生机盎然的云松山脉大相径庭。
“怎么会是这样?”
木缘口中喃喃。
“木缘?”秦邢站在木缘身后,“又想起伤心事了?”
“没,”木缘敛起自己的情绪,“进山吧。”
说完木缘避过秦邢,径自西行向山脉走去。秦邢也招呼上鹳跟了上去。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秦邢看木缘心事重重,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去开导开导木缘。同时,木缘突然眉头一皱,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木缘,我……”
秦邢正要说话,前面的木缘突然转过身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身后的鹳也呈现出警戒的样子。
秦邢拿开木缘的手,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木缘没说话,只是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前方,秦邢顺着木缘的意思侧耳细听,隐约中听到前方似乎有传来争吵的声音。
“只是有人在吵架?”秦邢不解的看着木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对,”木缘摇头,“刚刚是有人在打斗,而且应该很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才有数道气息碰撞的波动,而且碰撞相当激烈,在这深山野林,怕不是有山精野怪,哥,我先去看看。”木缘说完便轻手轻脚的向前方探去。
秦邢也想跟上去,可鹳却突然游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鹳,你别拦着我啊,”
可鹳仍旧不为所动,
“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难不成前面有危险?你别拦我,那是我弟弟。”
尽管鹳还是横身阻拦,可秦邢却强行越了过去。而另一边,木缘正谨慎的避在繁茂的木丛中小心的观察。
透过枝丫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前方一男一女正在对峙。只是女子似乎已身受重伤,而她身后还有若干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屠墓,你暗算我们,你们绝灵殿什么意思!”
云孟瑶强撑着手中的玉杖半跪在地上,怒气溢于言表,她今日不过是奉师门之命,带众弟子来云松山脉历练寻缘,却不料被人偷袭。
“哦?没什么意思,单纯看你们灵生门不顺眼,”
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云孟瑶,屠墓笑着甩开手中的纸扇。
“孟瑶师姐还想问些什么呢?没有的话,我可就送你们上路了。”
话音未落屠墓脸色突变,杀意凌然,抬起纸扇直直的冲着云孟瑶袭来。
眼见避无可避,云孟瑶只能拼尽全力抬起玉杖迎上去,碰撞的瞬间,强大的冲击向四周漾开,木缘连同藏身的矮木从瞬间被震飞出去。
碎裂的枝干裹携着木缘,刚好砸到了赶来的秦邢身上将二人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而另一边,云孟瑶和屠墓则是僵持起来。
“孟瑶师姐,您可是天纵奇才,如今却要靠这雷玉竹杖保命吗?哈哈哈……”
面对屠墓的嘲讽,云孟瑶死死地咬紧牙冠,心想,“现在师尊定已发现异常,很快就会过来。一定要撑住。”
云孟瑶生性高傲,面对屠墓的嘲讽她并非无心回驳,只是不敢分神。
她深知自己已是强弓末弩,全屏手中的雷玉竹杖才能堪堪保全性命,一旦让屠墓有机可乘,自己和身后的师弟师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而屠墓自然知道云孟瑶心里的打算,心里暗道,
“这竹杖果真麻烦,再这么耗下去,我怕是走不掉了,不行,今天必须杀了她。”
“呵,云孟瑶,你真当我没辙?你的师弟师妹好像还没死透吧!”
看到屠墓阴狠的笑,云孟瑶暗叫不好。果然,一道手持折扇的虚影自屠墓身上分裂开来,只不过他的目标是云孟瑶身后倒地的众人!
“不要!”
就在云孟瑶分心的瞬间,屠墓猛然加力,飞出的虚影也突然折回正中云孟瑶后心。
“噗!”
前后夹击之下,云孟瑶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软软的倒在地上。屠墓收起纸扇,拾起地上的雷玉竹杖,
“屠墓,你记住今天这笔账,灵生门会讨回来的。”
面对云孟瑶的话,屠墓却无动于衷,他一面把玩着竹杖,一面不屑的看着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云孟瑶,
“讨不讨的回来的,这你可看不见了!”
言罢,屠墓杀意四现,指间的纸扇直直的刺向云孟瑶的眉心。
就在将要贯穿云孟瑶头骨之际,屠墓却突然眉头一皱,手指一转,纸扇猛然朝向木缘二人所在之处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