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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朱门启禁庭 铁甲映寒星(1 / 1)

“如何,看懂几分了?”

随着宫城最后一道沉重的朱漆金钉门在身后发出“嘎吱——”一声悠长而孤寂的哀鸣,彻底隔绝了那深不见底的皇权旋涡,夜色仿佛也随着那声响陡然沉重了几分。黄老步履沉稳,身形如墨痕入水般融于宫墙巨大的阴影之中,唯有月色吝啬地在他那身简朴得近乎与夜色同调的葛布道袍上,勾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银边。他径直走向停在宫门甬道尽头的青幔马车,步履间不带一丝涟漪,唯有拂过宫墙的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在沉默中诉说着沧桑。跟在侧后方的清风,脚步声几乎被青石板吞没。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那刚刚闭合的巍峨宫门,门楼上高悬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橘黄却冰冷的光晕,将守卫铁甲上的寒芒映照得格外刺眼,宛如巨兽口中森然的利齿。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旋即收敛,快走两步上前,虚浮着黄老看似寻常却仿佛承载着千钧的手臂,一同踏上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车厢内异常狭促,木质的纹理在昏黄的琉璃风灯下显得粗糙而真实。黄老坐定,后背几乎贴到冰冷发硬的厢壁,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木质微响。他随即闭上眼睛,整个人如同入定的古僧,连呼吸都变得悠长细缓,仿佛要在这一方逼仄的空间里隔绝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下棋。车内唯余风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车辕下老马偶尔甩动头颅、皮具摩擦的声响,与永固城寂寥的深夜融为一体。

清风在黄老对面坐下,双手下意识地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师尊的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在他心头。他不年轻了,但在深不可测的师尊面前,心境总如初入道门的少年。车内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回师尊,弟子愚钝,然亦窥得一二。陛下今夜此举,恐非寻常问询。盐政一案的巨浪滔天,不偏不倚扑打在我道家祖庭山门之外,此事绝非巧合。弟子料想,用不了多久,这永固城怕是难得安宁了。儒门讲经院的高冠博带,大德法音寺的暮鼓晨钟,督军府兵家子弟的剽悍身影,刑部法家郎中的铁面霜言,乃至杏林馆中悬壶济世的医家圣手…只怕都要被这惊雷扰得再难安寝。陛下挨个召见,名为询问究竟,实则…”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微启一线、透入街边稀疏灯火的窗帘缝隙,低声道:“实则探问虚实,敲山震虎。各家谁人牵涉其中,谁是壁上观火者,谁是推波助澜之人,陛下恐怕早在心中描摹了轮廓。今夜,只是一个开始。”

黄老眼睫纹丝未动,恍若未闻。车厢里只剩下车轮辘辘碾压石板路的单调声响,碾得人心烦意乱。

清风深吸一口气,一股寒意在肺腑间打转,继续剖析,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其二,师尊可曾留意?陛下刻意当着您的面,展示了‘夜枭’的冰山一角。那些身着黢黑劲装、佩着非制式乌铁短匕、隐在暖阁屏风阴影处的身影…行动间毫无声息,如鬼似魅,绝非宫中寻常禁卫。再结合宫外频频调动的武卫营精骑那沉闷如雷的铁蹄声,弟子大胆揣测——这十年韬光养晦,陛下手中的刀,不仅未钝,反而磨砺得愈发锋利逼人。”

他终于停顿,指尖几乎嵌入掌心,声音微微发颤:“此举杀鸡儚猴之意,已非呼之欲出,而是昭然若揭!陛下是在敲打…敲打所有自以为羽翼丰满的人。只是,那只注定要被血祭的‘鸡’,会是谁呢?是盐政案中某些蠢蠢欲动的世家?还是…某些过于急切的学派?”

清风调整了下坐姿,车板的硬木硌得他腰背不适,但思维的弦却越绷越紧:“其三,陛下派遣直属精锐的武卫营出京保护那位沈大人,其意再明显不过。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人证未到京城前就已‘失踪’数次,如今陛下不惜亮出王牌,这是下了重注。徒儿斗胆断言,盐政这潭浑水底下究竟埋了多少腌臜,陛下手中恐怕已有了铁证。所谓的证据链,早已在他掌控之中。派人保护是假,以此为饵、稳坐钓台、静待魑魅魍魉按捺不住跳出来才是真!有人若存着侥幸,想在路上灭口,那正中了陛下下怀,不过是顺着线头,拉扯出更多躲在水底的大鱼…”

他的话语像冰珠一颗颗砸在寂静的车厢里,冷意弥漫。窗外狭窄的青石巷弄忽明忽暗,几盏被风吹得摇晃欲灭的残破灯笼,将两侧高耸湿漉的砖墙映照出扭曲舞动的影子,宛如鬼魅伺机而动。

车厢摇晃中,清风语速渐慢。“至于其四……”

黄老睁开眼,目光如烛光般深邃,穿透黑夜直抵核心。“其四,盐政案的背后,陛下最想剪除的,绝不止几个贪墨的盐枭。那些在朝堂内外盘踞日久的庞大势力,尤其是以盐利滋养多年的某些学派或世家,才是真正的目标!”一字一句,沉如千钧,如同审判。

与此同时,皇宫紫宸殿内,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映得龙椅上的皇帝身影长而扭曲。他眯眼望向黄老远去的方向,眸中寒星闪烁。殿堂高大空旷,玉柱耸立如林,琉璃瓦顶在月光下反光,却又被殿内暗影吞噬大半。空气里飘着龙涎香,却难掩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两道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地步入殿中,如同夜鬼般迅捷:一人胸口绣着“黑卫 0001”,另一人则是“暗卫 0001”。他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吾皇!”

皇帝收回视线,声线平淡如冰面。“有结果了?”

黑卫 0001上前一步,音调紧绷如弦:“今日黑卫应值六十七人,实到五十三人。十四人擅离,已由纠察队全数擒获,押入密审。”暗卫 0001紧随其后:“暗卫应值二十八人,实到二十四人。四人擅离,已由暗记队捕获,押入秘审。”

“呵,人数不少啊,这么急着报信。”皇帝轻笑,听不出喜怒。大殿温度骤降,烛火暗了一瞬,殿外风过树梢,沙沙如泣。两名统领腰弯得更低,喘息声几不可闻。空气凝固间,一股无形压力如巨山倾覆。

影子般的身影从龙椅旁飘出,无声无息。那是影卫 0001,垂首躬身:“影卫无一人离岗。”声音飘渺如雾。

殿内沉默蔓延,皇帝的目光投向殿门外。远方皇城城墙在夜色下隐现,城外山川如龙脊起伏,月光倾泻在护城河上,波光粼粼却暗藏杀机。他忽然站起,踱步至窗边,推开窗棂。夜风呼啸而入,卷起案上奏折。“盐政案只是个引子,”皇帝轻声道,“贪墨的盐枭不过蚁穴,真正要坍塌的是宫殿下的暗流。”城楼下,一队火把蜿蜒行进——那是搜捕队的踪迹,火光映照下,士兵盔甲反光如繁星。“让影卫监视道家动静,清风那徒弟……心思太活络了。”

“诺!”影卫悄无声息没入店内黑暗处。

“退下吧。”皇帝的声音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驱赶飞虫。

黑卫零一和暗卫零一如蒙大赦,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倒退着迅速向殿门方向移去。沉重的殿门被无声地拉开又悄然合拢,将他们二人连同背后那几乎无法承受的死亡压力一同隔绝在外。金砖地上,清晰地留下几滴迅速晕开的冷汗印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异常刺目。

门扉紧闭,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彻底隔绝。紫宸殿恢复了它那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空旷。巨大的蟠龙金柱沉默耸立,梁上的藻井彩画在幽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描绘着被时间遗忘的神祇仙灵。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沉香余韵,混合着砖石尘土的微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这铁锈味源自何处?或许是经年累月渗透入石缝的、那些曾在此地无声消亡的生命之息?烛台上的火焰偶尔跳跃一下,映照在李玄胤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勾勒出几分疲惫,更带着深不见底的孤疑。

偌大的殿宇,如今只剩他一人。那象征着至尊权力的宝座,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囚笼,将他困在其中。权力中心,便是孤独中心。

静默持续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皇帝的眼睫动了动,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挣扎、权衡、最终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取代。他不再犹豫,手臂沉稳地伸出,探向龙椅扶手下某一处极不起眼的蟠龙雕饰的龙目——那不是装饰,那是一枚镶嵌得无比精密的机关钮。食指按下的瞬间,感觉不到丝毫松动或弹跳感,只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嗒”一声微响,像是沉睡巨兽的筋骨在扭动发力的前兆。

随着这声轻响,沉重的龙椅连同其巨大的底座,开始无声地向左平滑移动!金砖地面之下,不知藏匿了何等精妙的巨大齿轮与轨道,竟让如此庞然大物挪移时不发出一丝杂音。片刻之后,原本被龙椅覆盖的地面显露出来——那里赫然是一方比寻常阶石大上数倍的方正入口,斜向下延伸。一阶阶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台阶,深邃、幽暗,宛如巨兽贪婪张开的喉咙,吞噬着一切胆敢踏入的光明,不知通往何方九幽。

皇帝没有任何迟疑,抬步便踏了上去。

就在他第一只脚刚刚落在冰冷的黑曜石阶上时,脚下的深渊如同被他的意志唤醒。两侧紧贴着石壁的缝隙里,一盏仿佛由纯粹光芒凝结成的壁灯无声地亮了起来!那光色幽蓝、惨白,不似凡间灯火,更像是从极寒的冰魄中提炼出来,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仅仅能够照亮台阶表面一尺方圆的范围。伴随着皇帝稳健下行的每一个脚步,“踏”、“踏”……一盏接一盏的蓝白光灯,便在他前方一阶的位置次第亮起,照亮他脚下寸许之地。而他身后刚走过的台阶,当他的后脚完全离开时,那一级台阶的蓝白灯光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般瞬间陷入死寂的黑暗,仿佛那阶梯从未存在过。

一步明,一步暗。灯光仅照亮皇帝孤身的脚印,前方是有限的光明,身后便是永恒的黑暗。寂静的通道中,除了皇帝沉缓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便只剩下一种极其轻微的、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低频嗡嗡声,如同沉睡古兽平缓而深沉的呼吸,带着一种非人世的神秘与威压。

阶梯漫长,似乎永无尽头。空气干燥而冰冷,带着深层的土石气息和陈腐气,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台阶在脚下不断延伸、回收。终于,当皇帝的脚踏上最后一级黑曜石台阶,眼前豁然开朗,却并非开阔。

尽头矗立着一扇门。

这是一扇无法辨认材质的巨门,非木非石非金。门面呈现出一种沉厚的哑黑色,触手冰凉刺骨,像是浸透了万载玄冰的陨星碎片。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不见反光,似乎所有的光线都被其吞噬了进去。门板上没有雕花,没有门环,光洁得令人心头发毛。门的上缘与洞顶的黑色岩石完美契合,看不出任何机关痕迹,仿佛它本是这地底岩石的一部分。

皇帝伸出手掌,平放在那冰冷光滑的门板上。掌心接触的刹那,似乎有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脉动从门体深处传导而来。他没有用力推,而是停顿了片刻。下一刻,这扇沉重得仿佛不可撼动的巨门,毫无预兆、悄无声息地向内侧平滑地打开了。

门内,光明大放。

强光让习惯了通道幽暗的皇帝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待瞳孔适应,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初临者瞠目结舌,即便他已经来过无数次,每一次仍能感受到那强烈的视觉与精神的冲击。

这是一个规整到近乎诡异的四方形房间。其构造之精准,几何线条之流畅,绝非当世任何工匠所能企及。**四壁、地面、顶棚,甚至连接处的棱角,皆由同一种材质构成:一种纯净无瑕、散发出柔和冷白光泽的板材。**它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被无形之手打磨得无比平整,毫无瑕疵地贴合在一起,浑然一体。这光芒充盈了整个空间,没有阴影,没有明暗过渡,刺目得令人眩晕。这纯粹、冰冷、无机的白,仿佛来自神话中雪的国都深处,凝结成一个绝对规则的牢笼。

然而,在这片被绝对“白”所主宰的空间正中心,却矗立着一个与之格格不入、散发着截然相反气息的“存在”。

那是一根圆柱。通体墨染般的漆黑,深邃得仿佛能吸收掉空间内所有的光线。它同样光滑无比,像某种纯粹能量的凝聚体,又像是坚硬到极致的未知金属。它没有任何接缝、装饰或接口,就那么突兀地、沉默而傲慢地“生长”在绝对白地的中心点。它的高度接近一人半高,直径约三尺,如同一个永恒的惊叹号,戳破了这片“雪白隔间”的虚假平静,昭示着某种不可知的、来自遥远时代或彼端世界的存在。

圆柱顶端,离奇地悬浮着一面薄得几乎透明的“水镜”。它微微发亮,映照着下方绝对的墨黑,光与暗形成了诡异而和谐的对立。镜面平滑如冰,中心清晰地显示着一串字符:

“Lock Screen”

这十个扭曲的、棱角分明的符号,像一串冰冷爬行的铁蜈蚣,已经在这个位置静静地闪烁了十年。

整整十年。

皇帝缓缓走近圆柱。幽蓝的微光来自圆柱体本身,也来自头顶那片发光的悬浮薄屏。他走到近前,停住脚步,目光锐利如鹰隼,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那十个陌生字符。

十年间,多少个深夜,当帝国陷入沉睡,这位掌控一切的帝王便会独自踏入此地,站在这根柱子前,如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又像一个最顽固的学生,试图破解这来自异域或者未来的谜题。他曾找来异族文字学者,也曾搜罗上古残卷,甚至动用皇家秘藏的孤本禁书进行对照,但无一能解其意。这串字符,就像一个冰冷的嘲讽,悬在帝国心脏的正上方,嘲笑着他这个所谓“天子”的无知与渺小。

最初发现这个地方的内侍和士兵,在极度震惊和某种未知的影响下,几乎全都发了狂,三日之内七窍流血,死于非命。只有少数几名心志异常坚韧的黑卫高层和影卫首领得以幸免,但自此也变得极其诡秘。这地方成为了一个比宫闱秘闻更加禁忌的存在,其真相被皇帝以铁血手腕强行封锁、埋葬。知晓者,或被纳入影卫核心,或消失在帝国的边陲苦役营,永世不得发声。十年间,这里成了只有皇帝能踏足的绝对禁域。

“你究竟是什么?”皇帝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白房间中回荡,显得空茫而孤独。他的问题自然得不到回答。只有冰冷的“Lock Screen”字符依旧固执地悬在那里,像是一只非人巨眼的冰冷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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