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优盘的手心里全是汗，推开会议室大门时，玻璃门倒映出我发白的指节。
高董坐在长桌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扫过我胸前工牌时，嘴角扯出半道冷笑。
“范主管来得正好。“他敲了敲桌面上的《停职审查报告》，“既然你坚持要自证清白，现在就当着评审团的面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是我？“
会议室空调开得太凉，我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稳，像敲在钢板上的钉子：“因为有人想毁了我手里的证据。“我把秦律师给的优盘插进投影仪，白秘书的声音混着电流炸响：“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范晓萱的考核备份彻底删掉，钱不是问题。“
高董的手指在桌沿猛地一蜷，茶杯被撞得晃出半圈水渍。“这算什么？“他扯松领带，“秘书处理文件失误而已——“
“那这个呢？“我按下邹逸给的移动硬盘，私人会所的监控画面跳出来。
高董举着红酒杯的样子被拍得清清楚楚，对面男人的侧脸在吊灯下逐渐清晰，周明远三个字哽在我喉咙里。
“周明远三年前就该死于车祸。“我盯着屏幕里的人影，“但有人让他'活'过来，继续给你输送黑钱。
邹先生追了三天的投资记录，都在这个硬盘里。“
“放屁！“高董突然站起来，西装扣子崩开两颗，他抓起桌上的《考核原始数据》就往地上摔，“这些都是伪造的！“
“咔嚓——“
顾记者的相机闪得我眯眼，他举着镜头对准满地碎纸，声音里带着笑：“高董撕毁公司重要文件的样子，够上今晚财经新闻头条了。“
评审团里有人抽了口冷气。
张副总捏着钢笔的手在发抖，财务总监的保温杯“当啷“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捡杯子时，瞥见卢工坐在最后一排，喉结上下滚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卢工。“我直起身子，“上周五下班前，有人去你工位翻考核备份，你想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白秘书带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说...说要是我敢把备份给范主管，就取消我儿子的学区资格。“他的声音发颤，却像把刀划开了凝固的空气，“我看见她把移动硬盘扔进碎纸机，碎纸机里还躺着张副总的境外账户清单。“
“放屁！“白秘书突然尖叫，她的粉底裂开细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死死抠住桌沿，“是高董让我做的！
他说只要搞垮范晓萱，就送我去纽约分公司——“
“闭嘴！“高董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白秘书，却被保安及时按住。
白秘书瘫在椅子上，眼泪混着睫毛膏往下淌：“那个周明远根本不是什么导师，是高董的表舅！
三年前的车祸是假的，他现在在东南亚管着...管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投资——“
“肃静！“人力资源总监拍了下桌子，他的目光扫过高董扭曲的脸，又落在我怀里的硬盘上，“经评审团紧急商议，撤销对范晓萱的停职审查。
高董涉嫌职务侵占、销毁证据，即日起停职接受调查。“
掌声像潮水漫过会议室。
我盯着工牌上的“主管“二字，突然想起入职那天在更衣室画的笑脸。
张副总挤过来拍我肩膀，财务总监递来纸巾，连保洁阿姨都扒着门缝冲我竖大拇指。
“晓萱。“邹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手机贴在耳边，指节泛着青白。
我刚要问他怎么了，就听见电话里传来道女声，像片碎冰扎进耳朵：“她回来了。“
邹逸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阳光正穿过他的发梢。
我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三年前周明远车祸现场的新闻——报道里说，副驾驶座有位女士当场死亡，名字被打了码。
“新成立的智慧城市项目组，明天要调人。“人力资源总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范主管，你的考核报告，够格做项目组副组长了。“
我接过文件时，邹逸的手机又震了震。
他低头看屏幕的瞬间，我瞥见锁屏照片——是张旧报纸，头版标题是《富商之女车祸身亡，疑涉商业纠纷》。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裙子，眉眼和我有七分相似。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我后颈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