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文件走出会议室时,西装内袋的U盘硌得肋骨生疼。
电梯镜面映出我发红的眼尾——刚才强撑着收拾证据时没注意,原来睫毛膏在眼角晕开了小片阴影。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十八层。
我摸出手机刷OA,想看看战略调整方案的立项流程走到哪步,结果界面刚跳出来就卡成了花屏。
再刷新,权限提示框像连环炮似的弹出来:“您无查看项目进度权限““审批流程已转交周董办公室“。
后颈泛起凉意。
我捏着手机冲进自己办公室,助理小陆的工位空着,新来的实习生小林正抱着文件夹站在窗边。“范总,“她声音发颤,“周董办公室说...从今天起,所有会议安排需提前报备。
小陆姐调去市场部了。“
我扫过她胸前的工牌——转正日期是昨天。“谁让你站这儿的?“我的声音比预想中冷,小林的手指绞着文件夹边角,指节发白:“周董秘书亲自带过来的,说...说您需要新助理。“
下午三点的战略汇报会,长桌前坐满了各部门总监。
我刚翻开笔记本,市场部王总监突然清了清嗓子:“范总,周董上午发邮件说,以后战略方向由他亲自指导。“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我身后——周董的特助正倚在会议室门口,手里转着车钥匙。
“好。“我把钢笔轻轻搁在本子上,指甲掐进掌心,“那请王总监先汇报下季度预算。“话音未落,财务总监突然插话:“周董说要调整预算占比,我这儿有新的模板。“他抽出的文件上,周董的签名章红得刺眼。
会议室的空调风直往领口钻。
我望着投影屏上跳动的数字,耳中嗡嗡作响——上周还争着向我汇报的部门总监们,此刻全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茶水间传来零星议论:“范总怕是要凉““周董早看她不顺眼了“,这些声音混着OA系统的提示音,在太阳穴里敲鼓。
深夜十点,我站在旧仓库门口。
保安大叔的老花镜反着光:“范总,这堆旧档案三年没动过了,您确定要...“我晃了晃工作证:“出了事我担着。“霉味裹着灰尘扑面而来,我打着手电筒翻找,纸箱上的封条脆得一撕就碎。
当那份泛黄的合同副本出现在光束里时,我膝盖一软,差点跪在满地文件上。
甲方签名栏的字迹被水渍晕开,但乙方签章还清晰——XX科技,正是马董事之前勾结的公司。
更下面压着半张投资协议,日期是两年前,批注栏里歪歪扭扭写着:“周董特批,不得备案“。
我掏出手机给邹逸发消息,屏幕亮起又熄灭。
通话提示音循环了七次,最终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望着办公室窗外的霓虹,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被按在水底下的人,喉咙发紧——从前总觉得契约是后盾,此刻才惊觉,我竟连他住哪都不知道。
邮箱提示音在凌晨一点响起。
匿名邮件的标题是“停手“,正文只有一行:“你拆了马董事的局,可周董的网,才刚撒开。“我盯着电脑屏幕,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鼠标光标在“转发“键上悬了十分钟,最终点了“保存“。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然的未接来电。
我望着通话记录里他的名字,指腹摩挲着合同上的签章。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一半,我按下回拨键,听着拨号音在寂静里荡开涟漪——这一次,我要自己织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