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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圣湖幽囚故人泪,魇泪枯汇灵溪水(1 / 1)

圣湖之底,幽蓝的水光在红莲幽狱的岩壁上流转荡漾,如同无数游动的银鱼在黑暗中划出细碎的光痕。鼠面裹着宽大的黑袍,瘦小的身形在昏暗的甬道中缓步前行。他细小的足尖轻点潮湿的石阶,每落一步,青苔便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幽光中泛着微弱的莹绿,又很快被黑袍下摆无声地拂去。

百年前的光景恍如昨日——那时将军受那人所托,亲自引灵溪之水,又借天地灵气,方在此处造就这片浩瀚圣湖。如今这圣湖浩瀚如镜,世人只道是寻常湖泊,却不知湖底别有洞天。

鼠面在一处看似寻常的石壁前驻足,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壁上几不可察的暗纹。平日里,唯有大祭司在月祭之坛启动机关,方能开启通往此地的通道。而此刻他指尖所触之处,正是当年将军亲手所刻的隐秘阵眼——这条从镜城深处延伸而来的暗道,百年来唯有将军与他知晓其存在。

甬道深处,水滴落潭的声响清脆空灵,在寂静中荡起细微的回音。鼠面收回手,宽大的黑袍扫过石壁,惊起几点微光。圣湖的水光从头顶的天然裂隙渗入,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散落的星辰,为这幽暗的圣湖之底平添几分神秘。

行至一处开阔的冰窟前,脚步忽滞。眼前十几具冰棺森然排列,每一具都泛着幽幽蓝光。圣灵芝在这特殊的湖底环境中肆意生长,血红的菌伞从冰棺缝隙中探出,如同伸展的手指。有些菌丝已深深扎入冰层,在晶莹的棺盖上蜿蜒出诡异的红色纹路。

透过如水般的棺面望去——棺中之人面容鲜活,双颊甚至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只是沉睡。其中一具冰棺,几株圣灵芝正贴着棺中人的指尖生长,鲜红的菌丝几乎要缠绕上那苍白的手腕。

水底忽有暗流涌动,带动冰棺周围的圣灵芝轻轻摇曳。那些血红的菌伞在幽蓝的水光中忽明忽暗,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圣湖之底幽蓝的微光中,那些被称为“冰棺”的器物泛着冷冽的光泽。细看之下,方能察觉这并非寻常寒冰,而是稀世寒玉所铸——其色如千年玄冰般通透,触之若霜雪刺骨。每一方寒玉都需在极北冰川深处采掘,经教中秘法淬炼,方能成就这般似冰非冰的质地。

鼠面细小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一具冰棺边缘,立即被那刺骨的寒意激得缩回袖中。他凝视着棺面上流转的幽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玉质中游走。制作这样一具冰棺,需教中数十名精通巫蛊的长老,以秘术连续淬炼百日。其间但凡有一丝疏忽,那寒玉便会生出裂纹,沦为废物。即便在拜月教诸多珍宝中,这也堪称镇教之物。

寒玉冰棺静静陈列在圣湖之底,幽蓝的水光在晶莹的棺面上流转。这本是拜月教主独享的至高尊荣——以稀世寒玉铸就棺椁,长眠于圣湖之底,受圣灵芝滋养,永葆遗容不腐。

然而第三代教主在位之时,一场无声的变革悄然发生。随着教主大权日渐旁落,原本仅司祭祀之职的大祭司逐步掌控教中实权。当最后一缕权柄从教主手中滑落,这项延续三代的尊崇葬仪也随之易主。

自此,历代拜月教主再无缘以寒玉冰棺存体,更无缘享受圣灵芝的神异滋养。唯有执掌教权的大祭司一脉,得以延续这古老的葬制。如今圣湖之底,这些陈列着的冰棺,在幽蓝水光中静默地见证着曾经那场权力的更迭。

鼠面驻足于冰棺之间,孩童般的身形在幽蓝水光中显得格外渺小。宽大的黑袍下摆随着水波轻轻摆动,如同某种深水生物舒展的触须。他缓缓抬手,指尖在距离冰棺寸许之处停滞,寒玉散发的冷气已透过手套渗入骨髓。

面具之后,他的唇角微微抽动,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圣湖水光折射在冰棺表面,映出无数细碎的光斑,恍惚间仿佛又见当年沙场上的刀光剑影。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那些血与火交织的日子,历经百年风霜却仍如昨日般鲜明。

一阵暗流卷过,带动他宽大的斗篷微微鼓起,仿佛要将那些压抑在黑袍之下的记忆尽数释放。冰棺中安详的面容透过寒玉清晰可见,与面具后那张枯白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知,当终局来临之时,自己与将军是否也能如这些冰棺中的人一般,获得永恒的安宁。圣灵芝的菌丝在冰棺缝隙间缓缓蠕动,如同时间的触须,无声地丈量着每一个亡者的永恒。

鼠面收回凝视冰棺的目光,枯瘦的身形在幽暗的甬道中缓步前行。宽大的黑袍随着步伐在天窗之上圣湖投下的光影里缓缓飘动,如同深海中游弋的阴影。

行至囚室前,枯瘦的手指按上机关凹槽。伴随着齿轮转动的闷响,厚重的石门缓缓移开,震落几缕沉积的石屑。就在门缝开启的刹那,数道森白寒光骤然袭来——却是十几根枯骨,在机关触发的瞬间被室内之人的内力催动激射而出。

“嗒。”

枯骨在距鼠面鼻尖三寸处突然凝滞,他只是虚空轻捏,那些枯骨便碎成齑粉簌簌飘落。粉尘在透过天窗的湖光中闪烁,如同细雪纷扬。

浑浊的雾气从囚室内漫出,鼠面立于门前未动。他抬手轻掸去袖口沾染的骨粉,略显沙哑的嗓音在石室中格外清晰:“云婴教主,别来无恙。”

阴暗的囚室内,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红色身影猛然转头。破烂的红裙早已褪去昔日的艳丽,裙摆处撕裂成缕缕布条,如同干涸的血丝垂落在地。她枯瘦的肩头从破损的衣料中裸露出来,苍白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暗红咒纹。

云婴凌乱的发丝间,额头之上那轮金粉勾勒的弯月印记格外显眼。她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骤然亮起,如同两滴凝固的鲜血,里面翻涌着足以蚀骨销魂的恨意。

“是……你……们……”

云婴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喉间挤出几个嘶哑的音节。她的声音像是被岁月磨蚀的刀刃,每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恨意。苍白的手指深深抠进石壁缝隙,指甲断裂处渗出的血珠在红裙上晕开更深的暗痕。透过穹顶的湖光投在她脸上,将那张长发散乱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鼠面静默无言,他缓缓解下背上的包裹,枯瘦的手指解开系带时,包裹中传来铜镜与妆奁轻轻碰撞的脆响。

一袭崭新的红裙在昏暗的光线中展开,丝绸面料映着穹顶透下的水光,泛起流水般的涟漪。几盒描眉画黛之物整齐排列,其中一盒胭脂微微开启,露出里面如凝血般艳丽的红色。

“还请云婴教主再在此处待些日子……”他将包裹放在干燥的石台上,在兜帽阴影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拜月教易主之日,已是指日可待了。”

囚室内忽然一阵寂静,只有穹顶的水光仍在缓缓流动,将铜镜的倒影折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映出一片模糊的红影。

云婴苍白的手指缓缓抚上铜镜边缘,指尖在月纹浮雕上微微发颤。铜镜冰冷的触感让她枯瘦的手腕轻轻一抖,镜面倾斜间,一抹幽蓝的水光从穹顶折射而入,正好映在镜中那张陌生的脸上:那张小脸苍白如月光,那双本该灵动的杏眸如今蒙着一层灰翳,长长的睫毛在镜面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她微微颤抖的呼吸轻轻颤动。凌乱的发丝垂落在镜中人的脸颊旁,几缕碎发黏在沁着汗珠的额头上……

铜镜忽然一晃,镜中那人眸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月祭高台上,月华如练,素辉倾洒。穿着绣满银月纹饰红裙的小女孩正踮起脚尖,裙摆绽开成一朵鲜艳的花。那时的发间银铃还在叮当作响,却与此刻囚室中铜镜落地的“叮当”声重叠在一起。

镜子在地上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一个倾斜的角度。云婴望着镜中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恍惚间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一滴泪水无声滑落,“嗒”地一声打在镜面上,将映照的穹顶水光晕染成一片模糊的蓝。她伸出小手,指尖悬在镜面上方,终究没有再去触碰。

“还望云婴教主莫辜负了千侯大人的一番苦心。”鼠面静立原地,枯瘦的身形在幽暗石室中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云婴的思绪被这声音骤然打断。她缓缓侧首,凌乱的发丝间,那双血红的眸子若隐若现,如同暗夜中潜伏的兽瞳。

“等着,便是。”她的声音轻若游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玄铁面具后,鼠面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转身时,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沉积的尘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随着他的离去,石室重归寂静,唯有穹顶天窗透下的湖光依旧流转。

澄澈的圣湖水在天窗上荡漾,将碧蓝的光影投映在斑驳的石壁上。那水光清澈见底,仿佛能一眼望穿千里碧穹。然而无人知晓,在这圣洁的湖水之下,幽暗的囚室之中,一个新生的魇魔,正在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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